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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妹是个聪明人!”三夫人也不知是真的赞还是假的,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旁的七夫人则见罗氏飞快地走了,心下也对方才的事颇有些不是滋味,便同叶葵跟三夫人两人说了一句便也急匆匆地回去了。
裴二爷跟二夫人灰头土脸的,也是迫不及待地便躲回了自己的地盘。
“再不走,这天便该冷了。依我看,二嫂还是即刻便启程为好,九弟妹你说是不是?”三夫人看着二夫人离去的背影,不阴不阳地道,一脸得意之色,竟是也不知加以掩藏了。
叶葵看她样子浮夸,也不去说她,只是道:“恭喜三嫂了,如今可不都是由三嫂说了算?我有些乏了,这便先行一步,三嫂且慢慢走吧。”
三夫人似还想留着她继续显摆显摆才痛快,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张了张嘴便决定让叶葵去了,自己则领着人直接往二夫人那去,许是不放心准备立刻便将对牌给要过来。
叶葵落得了个轻松,立即便带着秦桑跟燕草回去惊鹊院。
行了半路,燕草忽然轻声问道:“夫人,那个小丫鬟要怎么办?”
叶葵头也不抬,低头看着路面,低声道:“老夫人自然会有定夺。”
事情到底是由二夫人给顶岗了,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止只有二夫人是先被咬出来的那一个。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不过就是裴二爷是裴家的儿子,就算是庶出的那也是在裴家活到了现在的儿子,而二夫人是娶进门的媳妇,终究是个外人
弑父,这是什么罪名?
便是直接将人给打死了也无妨!外头有哪一个敢说三道四?
只不过是,这事没有那么容易罢了。
一来,药并没有送到永安侯嘴边,他也没有因为喝了毒药而身亡。
二来,这毒并没有更加明确的证据能表示便是二夫人做的。
所以这事才会只是将二夫人跟裴二爷手里的权给夺了些,再将二夫人送去水月庵清修罢了。然而那个小丫鬟却是肯定活不了了的,她会死,而且此刻怕是已经没有命了
这一点,从一开始,叶葵便已经想到了。
不管剩下的人会落一个什么下场,这个被抓包的小丫鬟却是实实在在地死定了。
她根本就没有可能活下去。
叶葵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神重新恢复清明,吩咐燕草跟秦桑道:“这事就此算结束了,嘴巴都闭紧些,同谁都不要再提起。”
既出动了永安侯夫人,那这事当然也就要自此被抹灭了。
往后哪一个再提起,死的便是哪一个。弑父的罪名实在是太大,即便眼下情况还是还好,到底是大罪。所以二夫人这一去,这辈子怕是都没有回来的机会了。而裴二爷,没了二夫人便也就是少了一只手臂,实力大减。
叶葵总算是安心了些。
当天下午,雷厉风行的三夫人便帮着满脸郁色的二夫人收拾了东西,飞也似地将人送上了马车。
而裴二爷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却也只能忍痛将手里的权利分了一部分给裴三爷。
裴三爷软弱,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管过什么事,乍然被裴二爷本着兄弟情谊说教了一通,只觉得满脑子雾水,是接也不敢不接似乎也不对。没多久便被三夫人差点揪着耳朵尖狠狠骂了一通,这才壮着胆子接过了裴二爷手里的一部分权。
自此,裴家的风向便开始变了。
当然,裴三爷不如裴二爷,三夫人也是不如二夫人。她刚接手的时候,许是实在太多年不曾碰过这些琐事,处理起来力不从心,府里一时间变得团团乱。
不过叶葵却乐得高兴。
永安侯身边有了老八裴长宁的陪伴之后,又被姜嬷嬷改进了药方,很快病情便有了些起色。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到永安侯恢复健康的那一日,甚至于还没有等到从他嘴里听到裴长歌跟叶崇武的下落,宫里再一次传出了消息。
——该发丧了!
拖了这许多日的两桩丧事终于要开始举行了。
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也正恰恰是这个消息,让叶葵当场便失去了理智,几乎将手边的砚台都给摔得粉碎。
大越同阿莫比停战,和谈的最重要一点,便是和亲。大越要择一位公主嫁于阿莫比的汗王。可是谁人不知,阿莫比的汗王今年已经近六十岁!而且阿莫比的习俗,若是这一任汗王去世,他的王后跟所有的妃子姬妾,都要随着汗王的位置传递给下一任汗王。
也就是说
若下一位汗王乃是他的儿子,那么除了生下这位继承人的女人外,剩下的那些就都会随之成为他的女人。
原本该称呼为母妃的女人,要全部成他的女人!
这一点,在大越人看来,简直就是畜生行为!若不然,怎么会有人能够做出如此猪狗不如,有违伦常的事情出来?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习俗,有哪一个大越的女子能够接受?
没有!
怕就是勾栏里的女子,也不会愿意做这样的事!
况且莫要看身为汗王的女人听上去似乎十分风光,可事实上,这其中根本就没有一点风光可言。心酸之事倒是说上几大箩筐也是装不满的!蛮夷之地,物资匮乏,又是那等彪悍粗犷的民族。大越的公主,怎么可能受的住?
可是叶葵又岂会为个不相干的女子动这么大的气?
她又气又恨的地方,不过就是承祯帝准备要送去和亲的那一位公主恰恰是她所认识的人而已!
宫里适龄的公主并不多,唯一的两位都已经嫁人成婚,而其中一位刚刚守了寡
手紧紧捏着笔,骨节都泛出青白来。
叶葵蓦地将手中的笔摔了出去,墨迹淋漓将桌上的白纸染成了一张污纸(未完待续。
309 刀锋渐利(三)
只一笔,便毁掉了一大张的纸,就好比承祯帝只是一句话,便能够毁掉自己的女儿一般。
叶葵颓然坐下,手抚着自己的肚子,眼里不由流露出挫败的神情来。她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料到,以为只要她愿意,眼前的这一切也就都还会在她的掌控中,在她的手心里牢牢地由她来决断。
可是她错了,且大错特错,简直便是错到了离谱的地步!
她便是想破了脑子,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承祯帝竟然会有送流朱公主却和亲的意思。
是,的确没有错。自古以来,两国交好最好的方式便是和亲。正如那些士族世家之间的联姻一般,女子似乎生来便是如此无用,能够被家族拿来联姻,便已是她们最大的荣耀。
身为女子,看似不必撑起门楣,光宗耀祖,可这些荣耀的背后呢?
究竟牺牲了多少如花的姑娘,才有了世人面前的那些荣华富贵?
所以哪怕是大越这样一个国,在遇到了这种事的时候,承祯帝便连丝毫迟疑也没有的便要将众人眼中他最疼爱的公主拱手相让。
流言说,阿莫比的汗王听说了大越有这么一位公主。能够被承祯帝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他若是也舍得送到阿莫比的怀里来,那么就真的是诚意十足了。显然,在承祯帝的心里,什么都不会比他的江山更加重要。
而这江山,迟早有一日会落到那一个他看中了的皇子手里。等到那个时候,他也依旧要这江山如画,要这天下太平。所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在这一刻,他却终于选择了和谈。
因为他知道,他的儿子,大越的下一位帝王并不是擅战的人。
所以,他要用一个灼灼如花般的女儿来换他儿子的江山稳固。
这一切。伤了的不过只是个女儿罢了……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儿,还有人不嫌弃要捡了这只鞋子来穿,他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况,叶崇武“死”在了榆关之外,也就算是死在了阿莫比的人手里,这样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的妻子,在阿莫比的人看来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而流朱公主要面对的那一切。又是什么样子的,众人皆知。
可即便知。她还是会被好好地送上远去的马车,披着满身红绸,再一次成了新娘子。
“三婶……”叶葵想着,眼眶突然一热。她不敢想,真的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三叔分明还活着,可是如今却是一旦露面便会被承祯帝寻无数借口直接处决的时候,所以哪怕是死,他们现在也都还不能出现。然而他还活着呀,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妻子被裹上了红绸当成礼物送给阿莫比的时候,是个男人便该忍不住了!
到那个时候。又会发生?
叶葵紧紧闭上了眼睛,似乎只要这样便能够什么也不去想一般。
不必去想流朱公主的下场,也不必去想三叔的下场。
可是那些画面却还是蜂拥而至,将她的脑海填充了个严严实实。她实在没有法子了,抱着头低低呜咽起来。
这可怎么办?
这么长久以来。除了头一次听到裴长歌战死的消息外,这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件棘手的事。且一棘手,便到了这样可怕的程度。事关两国,直接又扯上了承祯帝,她实在没有法子能够保下流朱公主。
和亲的事既然谈好了,那就是势在必行的。
哪怕是流朱公主不愿意,她要寻死,也只能在到达阿莫比的土地时才能去死!
现实如此残酷,残酷到连一丝的人性都似乎瞧不见了。
叶葵觉得齿冷,亦觉得身子发寒。
“二小姐——二小姐——”蓦地,姜嬷嬷惨叫着闯进了她的屋子,直接扑到了她的脚边,仰头看着她求救道:“二小姐,求您救救公主殿下吧!”
老泪纵横的面上,满是惊慌之色。
可是她又何尝不想拦下这件事,不想救流朱公主?她只是真的、真的没有法子了呀!
叶葵亦几乎落下泪来,伸手捂住眼睛,摇摇头道:“嬷嬷,我……”
说起来,以她的性子,本不适合活在这深宅大院中,若是没有流朱公主,她也不知已经死了几次了。那个会脆声唤她“阿葵”的姑娘,很快便要成了阿莫比汗王的新娘,用双九之年华伴一腐朽老者……眼睁睁看着他老死,自己也跟着心老成灰……
叶葵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揪了起来。
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若是真的就什么也不做,她怎能心安?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