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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夫人更是一见叶葵,便几乎落下泪来。
同为女人,她感同身受。更何况,叶葵还这么年轻。
七夫人想着眼眶便愈发地红了。
对比起来,另一边坐着的裴二爷一脸的伤心欲绝之色反倒是假得有些过分了。而且二夫人并没有落座,而是拿着帕子抹着眼角立在了裴二爷身旁。等到叶葵进门,她便更是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叶葵的手,哭道:“九弟妹可千万保重自己,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
可是叶葵面上清爽,就连眼眶都没有红,更不必说什么伤心欲绝了。
一时间,反倒像是二夫人死了男人,而不是叶葵了。
奇怪的气氛登时便在众人之间弥漫开来。
七夫人则只觉得叶葵这是太过于伤心,所以被吓住了,难过坏了,所以连哭都已经哭不出了。可剩下的那些人却都在心里暗自嘀咕了起来,这老九的媳妇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就算是跟老九没什么感情,那这会也该为自己哭上几声才是啊。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她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不过好在她腹中还有个孩子在。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本就是千古流传的话。所以叶葵如今肚子里还能有个遗腹子,这简直就已经是十分难得又幸运的一件事了。
然而就是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却是八夫人罗氏的眼中钉。她先前失了孩子,从来便没有往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反省一番自己做的错事,却是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叶葵身上。
在她看来,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全部都是叶葵的错。
所以叶葵腹中的那个孩子自然也就成了她的心头恨。何况那又是裴长歌的孩子,是她想要却永远也没可能得到的孩子了。
罗氏先前小产伤了身子,如今还是该静养的时候,可是听到了裴长歌的消息后,她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简直就是心神俱裂。可是等到她见到裴长宁的那一刻,罗氏心里的伤心震惊便却又忽然都变成了兴奋。
她高兴啊!
实在是要高兴坏了!
裴长歌死了,叶葵就成了寡妇。可是她的裴长宁却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这一下,就算是轮也该轮到叶葵来羡慕她了才是!
罗氏这般想着,就几乎要笑出声来。
瞎子又如何,没了裴长歌,裴长宁身上的光芒也足够夺目了。单凭那张脸怕也要叫叶葵往后连看也不敢看了才是。这看一次,她岂不是就要想起裴长歌一次,而后便要难过一次?
罗氏咬着被角阴沉沉地闷声笑了起来。
真好……可真是太好了……她得不到,叶葵也得不到……
这样就不是她落在下风了!
同样的,还有类似想法的人当然便是二房的人了。
裴二爷跟二夫人盼了多久才盼到裴长歌的死,他们怎会不高兴?裴小九死了,裴二爷自然也就少了一个最强力的敌手。他怎能不仰天大笑一番?
这裴家,越来越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什么庶出不能继承家业的话,是时候该改改了!
等到压根就没人能继承家业的时候,难道老头子还能揪着他身上的那个庶字做什么法?
裴二爷想着,心里便乐开了花。
死的好!死的妙啊!最好老九媳妇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一道没了那就更好了!
284 心思狠毒
论心狠手辣,裴二爷可从来就没有不如人的那一日。
裴家大爷英年早逝,他就成了居长的。倚老卖老什么的且不说,他可好歹也是这府里几个男丁中最有才干的那一个。老八老九年纪小,他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两个孩子放在眼里。可是只要一看到永安侯看向这对双生子的目光,他就忍不住觉得心惊起来。
年纪小又如何?
这两个到底都是嫡出的孩子,论起身份来,可远远比他尊崇许多。
可是他为这裴家做牛做马,难道到了最后却依旧什么也得不到?得不到也就罢了,怕还要为了那两个小的鞠躬尽瘁才行。他是傻子不成?若非是傻子,他到底凭什么要为那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当牛做马,自己却只能忍着心酸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就算他愿意过这种日子,他的儿子也是不愿意的!
要不然,等到将来永安侯死了,他们自然也就要分出去。
本家跟旁支的区别究竟有多大,只要想一想便也就能够想出来了。身为旁支哪里能比得上本家来得身份尊贵?一旦分了出去,那么裴家未来就算有滔天权势跟富贵也跟他们这一股人没有丝毫关系了。也许走出去,外头的人还愿意看在裴家的份上给他们几分脸面。可是这样得来的脸面不要也罢!
凭什么他们就不能成为本家?将这一支发扬光大?
嫡出庶出,有什么了不起的!
裴二爷从十年前便已经这般想了。所以他才会想要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对付自己年幼的弟弟。
裴长歌十岁之前,其实都还是将他当成极好的哥哥的。裴二爷现在想想,那孩子只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年纪,又同永安侯的关系不佳,所以素日都是愿意靠近他的。
只可惜啊,到底不是父子,那就绝不可能培育出什么父子情分来。
在年幼的裴长歌心里,裴二爷是同父亲一般的存在。可是在那时正当壮年的裴二爷心里。裴长歌是挡在他获得富贵之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既然是绊脚的石头,那当然就是要踢开的。
所以他在年仅十岁的裴长歌沉着脸来寻他要银子出门,又让他务必想法子帮他隐瞒住的时候。裴二爷忙不迭地便答应了。这孩子要去哪里,又为何要同他要银子,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出门了,而且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出门。
这岂不是难得的好机会?!
裴二爷心中暗笑着将裴长歌送出了门,转身便寻了人跟踪他。寻个好地方将人给处理了,他前行的路上自然立刻便能少了一块碍眼又容易绊脚的大石头。
可是……
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
回来的人说他虽然没有被卖进那些肮脏的地方去,可也在逃跑的路上出了意外死掉了。裴二爷心中便想。不论如何,好歹是死了。死了也就行了。
可是才过了大半年,一直在寻找裴长歌的永安侯便将人从鸿都给带了回来!
听到人被找到的那个消息时。他简直要被骇出一身冷汗来。可是转念一想。那孩子手里也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事情就是他做的,所以他又有什么可值得害怕的?
只要他手里没有证据,又有谁会去相信一个孩子的话?
他就算回来了,也还能再死一次!
裴二爷抱着这样的心态等候着那个孩子回到了凤城,回到了裴家。可是那孩子其实还是察觉到了吧?只是离开了大半年的时间,那孩子却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
分明在看到他跟他夫人的时候。那孩子还是一副恭敬又乖巧的样子。
可是裴二爷就是知道,这人呐,已经同过去的那个不一样了。
长相未变,音容笑貌都还是过去的样子。可是他脸上乖巧笑容的背后,却像是藏着了一只觉醒的兽。蛰伏着。随时等待时期冲过来咬他一口。裴二爷无数次被自己心中的念头给吓得不敢直接面对裴长歌。这样的孩子,还会死了吧!
早些解决了他。也好叫他睡个好觉!
可是等到他准备再次行动的时候,裴长歌却去求了永安侯要去军营。
永安侯本是武将,听到儿子这么说,他哪里会反对,即刻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一去,便是好几年。
裴二爷甚至还记得裴长歌离去之时对自己笑的模样。生得异常俊俏的少年嘴角噙着抹说不清意味的笑,眼神深沉得不像是一个仅仅只有十一岁的人。他笑着,对裴二爷说:“二哥,我会变强的。”
像是立誓,又像是在故意同他挑衅。
裴二爷在那个笑容面前彻底忘记了自己要怎么笑。
等到那个孩子再次回来,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控制住他了。不,也许不该用控制这两个字,他甚至于已经连一点点拿下他的信心都没有了。
裴长歌年纪轻轻,意气风发。
而他,日渐老去。
他有时候甚至会恨永安侯活得太久了。
要是早些死了,他也就不必苦苦挣扎这许多年。他的儿子都已经有了儿子,而裴家的世子之位还没有去请封。他有些不懂老头子的用意了。
可是不懂,不代表他就可以不去理会了。
他不明白老头子的心思,却可以想法子让自己的心思变成老头子的。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这个念头的,可是从半年前开始,他便已经开始着手去做了。
日复一日,成效虽慢,可却并不是没有的。老头子的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只这一点便表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耐心这东西,只要他愿意,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他已经等了几十年,也不在乎再多等这一年半载的。
只是没想到,就连老天爷都如此厚待他。
那根眼中钉被拔掉了!
终于被拔掉了!
他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甚至激动的想要给阿莫比的人送点礼表表心了。这一回,那臭小子应当是真的死了吧!他等了这许久,这一回 那臭小子可不会再重新活回来了吧?
裴二爷看了眼被自己夫人拉着手的年轻女子,心里暗暗嗤笑一声。
爹都死了,她肚子里那块肉又还能留多久,现在可不就是他们说了算?留着个寡妇也叫人头疼,倒不如一尸两命更好。再说了,这没了夫君,怀着身孕的女子一尸两命的可不少见。伤心过度,这总是难免的嘛!
这般想着,他嘴角便微微抽了抽。
可惜了,这会不能放声大笑一番。
裴二爷暗自感慨了一句,却不妨忽然有道极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那森然的冷意如此明显,叫他下意识便回望了过去。这一眼,他便看到了自己那个弟媳妇的眼睛。
眼仁漆黑,沉沉的不像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年轻女子。
他蓦地便想起了当年的裴长歌来。
也是突然之间,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弟媳妇给人的感觉竟然颇有几分像是自己那已经死在了战场上的弟弟。他又想到自己这弟媳乃是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