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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家隔得也并不远,不过几条街事情,驾着马车很便回来了。可是哪有出了嫁姑娘日日往娘家跑?何况,这娘家也没什么可值得叶葵留恋。
不过流朱公主背地里想了又想,若说真有什么值得叶葵担心留恋,暗恐怕也就只有叶殊跟叶明宛这两个孩子了。
她这一走,叶殊还未娶妻,叶明宛尚且年幼,两人都没人可照顾了。先前还有叶老夫人,可是叶老夫人如今也不喜叶葵了,也不定就会愿意帮着她照顾那两个孩子。
所以流朱公主私下里一盘算,倒不如叶葵出嫁之后,她便将叶明宛接过来教养得了。
将人交给贺氏那样人养着,就是不养死了,那也一定该养坏了。不论是哪个,她可都不愿意看到。叶殊那边是不必说,再过个几年,贺氏想必也得给他说亲事了。就凭着贺氏跟叶葵“交情”,她还能给叶殊说个好人家?
便是吹得天花乱坠,她也绝不会相信!
所以这事,她也得帮叶葵看着才是。
流朱公主自己一想好,便急巴巴地去寻了叶葵,将自己心里念想都给说了出来。可是叶葵懒洋洋,一副爱理不理样子,登时就叫流朱公主生起了气来。自己巴巴地为她着想,特地跑过来表明心思,她倒好,就跟那事跟她都没有关系一般!
“罢了罢了,你若是嫌弃我多管闲事,只管明白地说出来便是,也不必摆出这幅样子来了。”流朱公主说得口干舌燥却也不见对面人有点反应,便将手里帕子直接丢了过去,有些不悦地道。
叶葵这下子总算是有了反应,伸手蓦地抓住了那块飘过来帕子,笑吟吟道:“三婶别生气,侄女只是感慨您想得周到呢。”
流朱公主“哼”了声,道:“胡扯!”
“真真!再真没有了!”叶葵坐直了身子,将那块帕子又硬塞回了流朱公主手里,道,“我只是没想到您竟都帮我想周全了。”
这话可是真了。
她确确是没有想到流朱公主竟然会帮自己将这些事都给想妥当了。她这些日子没什么可忙,一时间松懈下来后,却反而有些懒散起来。日日躺那,浑似没有骨头一般,竟是一点事也不愿意想了。
何况,还有大半年呢,这到底都会发生些什么事,她可一点定数也不知。
若是叶昭那边事成了,那么将来叶明宛几个处境可就不是如今流朱公主想得这般容易了。
也许,她出嫁之前便彻底将贺氏拉下马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路遥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什么都是急不得。事情早就部署了下去,叶昭也好贺氏也罢,他们心里“种子”她也早就都种了下去,发芽长大开花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叶殊跟叶明宛事,她确并没有考虑过。
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她听完流朱公主话后,她心里蓦地出现了一个怪异念头。
她跟裴长歌婚事,这样时候看起来,似乎尤其像是为她准备逃离一个出口。离开了叶家,便不必再因为萧云娘、叶殊,甚至“叶葵”这个身份而苦苦挣扎了。
走到现,也差不多该是时候离开了。
可事实上,嫁入裴家不过是跳入了另一个狼窝罢了。
裴长歌母亲明明死了,如今永安侯夫人却又活得好好。偏生永安侯又只有这一位正妻,裴长歌又是人皆知嫡子。事情诡秘得像是风眼,叫人看不清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唉……”莫名,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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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风云骤起(一)
流朱公主见她叹气,终于忍不住伸手她头上敲了下,道:“我这还没叹气呢,你倒是先叹上了,真是叫人生气!”
“三婶,你说我这阿姐是不是做得不大称职?”叶葵垂眸,突然问道。
流朱公主蹙眉,被手炉温得暖暖手指点上她额头,重重道:“没头没脑,你这是想什么呢?”
叶葵仰起头看着她日渐温润起来面庞,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突然觉得我这都要嫁了,时间过得可真啊。可是仔细想一想,这么多年来,我又像是白活了一场似,此刻想要回忆一番也没什么值当去想。”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大对味?”流朱公主疑h起来,收回手重搭了烧得热热手炉上,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叮叮咚咚叩着手炉上盘旋缠绕花纹,“你可知道你凤城那些人嘴里名号叫什么吗?”
叶葵皱眉,问道:“叫什么?”
“凤城第二恶女!”流朱公主说着,自己却像是忍俊不禁一般笑了起来。
叶葵却没有笑,她只是看着自己左手中指上那粒不知何时长出来小小黑痣细细看着,口中问道:“为何不是第一?”
按理说,以她名声那排第一位根本就是不必去想事。可是竟然是第二恶女,难道这凤城中还有比她名声还要臭名门之女不成?若是那样,这世上事未免也就太可怕了。她做那些事,若是搁未来那个时候,早就够将牢底坐穿了。如今竟还有比她恶人,真是出人意料。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问起一般,流朱公主着手炉哈哈大笑,道:“第一还能有谁,自然是咱们开朝那位沈皇后了!”
沈皇后?
叶葵是看过大越记事,似乎确有个姓沈皇后。之所以会特别记得这人,同她姓氏也有些关系。据说便是因为她,后来皇家便有了不纳沈氏女入宫规矩。从此以后,这天下姓沈人家都不必送女儿去选秀了,也就绝了靠女儿光宗耀祖念头。
当初那位沈皇后如今想来,确是个厉害人物。
元祖早逝,她便扶持了自己年仅十岁儿子登基称帝,而自己后头垂帘听政。外戚坐大之类事是不必说了,当初那天下都几乎成了沈家,也就莫怪后头皇帝都那般惧怕沈家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这是怕到骨子里去了。
当年她一个女人垂帘听政,批改折子,处理军情,朝中自然少不了反驳之声。
一时间朝野遍布让她退居后宫不得再继续干涉政事声音,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位沈皇后立时便显示出了她过人手段。铁腕之下,朝廷中再无反驳之声。
开过元勋死伤十分之九,暗杀,被诬陷而死,为表严正当庭触柱而死,竟是差点让凤城血流成河。
也正是因为她手段过于残暴,后竟被自己儿子跟先帝小弟弟一道送上了黄泉路。那道沈家女自此不得入宫诏书,亦是沈皇后儿子亲手写下。
连儿子都受不了,可见其人之恶。
想到这,叶葵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来,不由轻声道:“永安侯夫人似乎便是沈家姑娘?”
流朱公主闻言收敛了脸上笑意,正sè道:“永安侯夫人确出自沈皇后一脉,但是沈皇后事过去了足足近两百年,沈家才重死灰复燃,同过去早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骨子里流着血是一样,想必xìng子多少还是有些相似。”叶葵低声呢喃,这话也不知是说给流朱公主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裴长歌当年那一句“这是我母亲遗物”叫她耿耿于怀至今亦不能忘怀。听说永安侯夫人茹素信佛多年,可是叶葵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一个好好人突然家做起了居士,不论怎么看都一定是有原因才是。
好比叶老夫人,她念佛同她当初经历过那些事绝对脱不了关系。
她跟叶葵祖父事,是她终选择以对佛祖信仰为生导火索。所以永安侯夫人定然也会有那么一根导火索才是。但是世人皆知,永安侯裴翡同夫人感情极佳。这便也就是问题所了,若真是如此,她好端端吃哪门子素拜哪门子佛?
不顾这感情好话想也知道只是骗骗外头那些不知内情人罢了。永安侯夫人生下儿子不少,可活着又能平安长大成人却是寥寥可数。何况,叶葵如今是怀疑不过,裴长歌跟裴长宁兄弟两根本就不是永安侯夫人亲生孩子。
这样秘辛,她只要一想起来便觉得头疼不已。
裴家水比起叶家加浑浊不堪,叫人连脚都不愿意淌进去了。
“你怕什么,永安侯夫人茹素多年,如今日日佛堂里呆着,又不必你去晨昏定省有何可担心?”流朱公主不明白她究竟担心什么,不由问道。
她真正担心事当然不能告诉流朱公主,叶葵便道:“也不是怕,只是想起她同那位沈皇后乃是一家人,觉得有些别扭罢了。”
流朱公主嗤笑一声:“你自己就是个不输沈皇后恶女,有什么可别扭?真论起来,我也是沈皇后后人,你怎地不觉得别扭?”
“您怎知我就不觉得别扭?”叶葵觑她一眼,故意道。
“好你个叶葵,亏我还处处都为你想着,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流朱公主闻言佯作恼火,扑上去要扯她脸。
叶葵成功转移了话题,两人笑着打闹着,直到夜幕降临,流朱公主留下用过了晚膳才领着人离去了。
屋子里静下来后,叶葵便又努力打起了精神问起秦桑叶殊事来,“三少爷那边这段日子没什么异状吧?”
“没有。老爷如今赋闲家成日里闲得慌,便日日都拉着三少爷作陪,所以便是夫人那想要动些手脚怕也是不容易。”秦桑将这些日子事情细细说了,而后道,“倒是五小姐痘子总算是都结痂了,姜嬷嬷说等痂都自己脱落了,五小姐便无事了。”
叶葵点点头,神sè有些疲倦地道:“不会留疤吧?”
秦桑疑h地看她一眼,“有姜嬷嬷,奴婢几个又看得严实,应当不会留下疤痕才是。”
“你怎么这么看我?”察觉到了她目光有些怪异,叶葵不由问道。
秦桑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着鼻子道:“奴婢只是想到您身上那些疤往日里也不见您留下心,如今怎地好端端地关系起五小姐身上会不会留下痘疤来了。”
叶葵亦笑,闭上了眼睛道:“她怎能同我一样?我身上那些疤若是去得掉,我又怎会不去?”
次次受伤都要留下极深疤,若非如此,她又怎会愿意顶着这一身疤痕过日子。不过秦桑从裴长歌那带了药过来,抹了后确是见效许多,只是当初伤口实是深,皮肤虽然看上去光滑,可是那些淡淡疤却是去不掉了。
每每沐浴之时,一旁服shì秦桑都要忍不住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