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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缓缓地移向罗沙与慕容清晖紧握的双手之上,好一会儿,孟叠霜才又抬眼望向罗沙,脸上露出一丝朝讽的笑容,道:“若看到此刻你握着其他男子之手,不知凤西楼会有何表情。”
孟叠霜的话令罗沙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一脸坦然地望向她道:“我的事不劳孟宫主费心,孟宫主若有心,不防去看看此刻你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扭曲吧。你长得那么美,何苦把自己弄得象鬼一样!”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可能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但为了一份求之不得的感情而似疯似魔,把自己变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去伤害别人的同时,伤得最最重的反而是自己,那根本不值得。哪怕对象是凤西楼,也不值得那样。
罗沙的话令孟叠霜眼中的怒火瞬间狂燃,这话在她听来,与炫耀无二。一抹近似疯狂的笑容在孟叠霜的脸上慢慢地化开,那刺耳的笑声却听来有几分心酸。“我本来就是鬼!四年前凤西楼杀了我父兄,只留我一人在世上时,我就已经是鬼了!”
“你……”罗沙的心中一震,她并不清楚四年前九天十地发生叛乱之事。她知道任何一个江湖帮派都不可能是干净无垢的,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凤西楼的手上一定会沾上鲜血。那天她被孟叠霜下蛊之时,她也听到了一些二人之间的对话,但此刻再听孟叠霜当面说出,心中还是会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我会让西楼向你道歉的。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了你的家人,我一定会让他尽力补偿你的。”补偿……虽然嘴里这么说,罗沙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补偿才能与人命划上等号。在现代,杀人应该是偿命的,在镜月神洲,自然有这里的生存法则。她相信凤西楼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但杀人就是杀人,无论什么理由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其实这阵子,罗沙已经看到过太多生死了,她经历的一切,将她以往所学所知的东西几乎完全颠覆了,在极度愤怒之时,她自己甚至也会产生杀意,她否定自己的这种念头,心中强烈地觉得这是不对的,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罗沙的信念竟然也开始动摇了,虽然她无法习惯人命被轻易地夺走,但在杀人是否有对错之分上,她的价值观变得混乱起来。没有原因的杀戮是不对的,那有原因的杀戮就是对的了吗?而分辨对错的界限又在哪里?这种困惑正日益加深着。在和平的现代,这种事情是很容易就找到答案的,杀人就是违法行为——这似乎就是无可辩驳的真理。但在这种时空,明明那么简单的问题,却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所谓真理到底是什么?如果会因环境的不同而改变的真理,那还是真理吗?罗沙突然很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就为了自己对孟叠霜所说的话。补偿?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会说这种混帐话了?就算凤西楼杀死了孟叠霜的家人是有原因的,或许也是遵循着他们所认定的某些法则,但那些法则并不是自己要去遵循的,眼前看来,也是她所无法理解的,那她怎么能说出这种“尽力补偿”的冷血的话来?难道是看了太多的生死而变得麻木了吗?这种麻木,比起她身中蛊毒,随时有生命之虞,并不得不留在慕容清晖的身边,更令她觉得可怕。人或许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产生改变,但有些改变却是可怕的。
“补偿?哈哈哈……”又是一阵刺耳的狂笑后,孟叠霜恨恨地望着罗沙,咬牙道:“你若有心补偿,那就拿你的命来换吧!凤西楼杀的是我最重要的家人,那我也用他最重要的人来血祭!”话音一落,孟叠霜的身形又如风般袭来,手中的冰刃所带起的寒气,就连躲在慕容清晖身后的罗沙,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跟着我,别松手!”慕容清晖头也不回地低声说了一句后,挥剑向孟叠霜迎来。
罗沙还是看不清二人的交手状况如何,只觉得自己被慕容清晖带着左右闪躲着,一阵阵的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虽然拖着罗沙,但慕容清晖并未移动太多,可见对付孟叠霜他应是游刃有余的,但孟叠霜此刻似乎疯狂的一心想着要罗沙的命,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刀刀都是在拼命,不过片刻,她身上那件白衣已然是血迹斑斑,但她却好似完全不知疼痛,丝毫没有减缓攻击的力度与频率,完全报着与罗沙同归于尽之心。
凤西楼已经来了,虽然因为罗沙中毒的关系,还未带走她,但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等太久的。而当初之所以她肯替慕容清晖对罗沙下蛊,那是因为她以为以慕容清晖的性子,定会让罗沙痛不欲生。可所有的一切她都算错了,她万万没想到慕容清晖竟对罗沙动了真情,他只是想用血蛊将罗沙留在他身边而已,而且是完整无缺的罗沙,不然他完全可以用会将人变成木偶一般控制的“心蛊”。她好恨!她完全不懂罗沙到底有什么魅力,不仅令凤西楼倾心,也改变了疯狂而乖舛的慕容清晖。此刻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她。
眼中的杀意浓如烈火,尖锐的怒叱有如哀鸣的孤鸿!孟叠霜化身为刃,如闪电般向罗沙这边袭来。她的眼中、心中此刻只有罗沙!而罗沙的视线越过慕容清晖的肩膀,清晰地映下了孟叠霜那盛满杀意,却美得让人心惊的孤独与绝望……
“扑”的一声,一种身体被利器穿透的声音在这并不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是那么的清晰。在那一声之后,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罗沙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孟叠霜,慕容清晖的长剑正刺在她的左胸之上,一片艳丽的血迹自伤口上慢慢的,如墨汁一般地化开,在白色的衣衫上是那样的怵目惊心,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的妖艳。
罗沙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看着孟叠霜的嘴角流下了一丝鲜血,而她望着自己的那双眼中的痛楚,却令她有如感同身受,正因为感觉到了那份痛,才令罗沙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不是我……”孟叠霜咬牙而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来,双眼完全看不到挡在中间的慕容清晖,只是直直地望向罗沙。她左手扶上胸口上的剑,突然猛地用力,向前跨出一步,那剑顿时穿胸而过,而她右手的冰刃依旧指向罗沙,只是冰刃太短,连慕容清晖都够不到。
孟叠霜那执着的杀意令罗沙的身上不由得起了一阵战栗的寒意,但那并不是害怕,更象是一种痛楚与震撼。
“为什么……”又是艰难而坚定的一步,长剑没入身体更多,而慕容清晖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孟叠霜,任由她步步逼近却毫无所动。只是他的眼中却隐隐透出一抹哀伤的情绪。
“啊!”孟叠霜突然尖啸一声,右手的冰刃突然刺向自己的腹部,拔出后所带出的一片血花在沾上冰刃后竟然凝结成新的剑身。她用尽了最后的气力,任身体穿过慕容清晖的剑身,向罗沙奋力一击……
那一刻,时间仿佛是静止了,罗沙只觉得脸上被溅上了一片温热的液体,害得她眼前也是血红一片。在那片血红中,孟叠霜的身体飞了出去,如残破的人偶一般落在了地上,鲜血在她身下的土地上漫延开,绽放着艳如玫瑰的色彩。
罗沙没有动,她张了张口,却还是发不出声音,而慕容清晖握着她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她还是看不见慕容清晖的表情,只是下意识地望向自己被握着的手,之后,目光再度转向孟叠霜。那美丽的脸庞此刻是一片惨白,她嘴角的血迹是她脸上唯一的色彩,那把半晶莹半凝血的冰刃则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却因血液的温度而开始慢慢地溶化。
孟叠霜此刻也望向罗沙,那双原本充满恨意的眼中此刻却只剩下孤寂。突然,她向罗沙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地开口道:“那一年……我……四岁……”看着罗沙脸上哀伤的神情,孟叠霜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初见……凤主的那……一年……我四岁……霜花……霜……花……”两行泪痕自那双美丽却不再有生气的眼中划下,而那迷离的目光却似停留在那遥远的某一点处,轻轻扯起了嘴角那一抹绝美的笑容。
……“霜儿,快来见过少帮主!”……
那一年,那名粉妆玉琢般的四岁女童,坐在树枝上,调皮地将树上结的霜花摇得落得树下的人们一身,之后,那名十二岁的少年抬头望向了她,那傲然绝俗,举世无双的脸上,一朵才落下的霜花,慢慢地溶化,溶化成了永恒……
“我叫凤西楼……”
不去理会自己被慕容清晖始终紧握着的右手,罗沙缓缓地蹲下身,终于无声地痛哭出来。
一一七、日出
帐内的尸体被抬了出去,而罗沙依旧呆愣地坐在床铺上,一言不发的任由王婶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她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深,上了药后,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换了件干净的衣裳,王婶原想拿走她原本身上的那件染满血迹的外衣,一直没有反应的罗沙突然一把将那件衣服拽住,望向王婶,用力地摇了摇头。看着她那样子,王婶也只得叹了口气,松了手。罗沙将那衣裳放在膝上,哀伤地看着上面的血迹,那血腥味依旧浓烈得令人无法忽视,而血迹的主人却已然香消玉殒了。
对于孟叠霜,罗沙从来就没喜欢过,初见面时,她就觉得那女人阴森又恐怖,后来对她下了蛊,隐约猜到了她对凤西楼的感情后,又觉得她既可恨又可怜。可今夜,她的死却让罗沙有种说不出的震撼,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达到这样决绝而疯狂的程度。不去论她行为的对错,但那份强烈与执着,也让罗沙由衷得起了一份敬意。自问她自己,哪怕再喜欢凤西楼,也达不到那种强烈吧。因为始终保有着太强的自我意识,所以才会与凤西楼产生争执,才会一言不和就拂袖而去。她对凤西楼的感情终究没有孟叠霜用得深吧。
用力地擦去眼角再度涌出的泪珠,罗沙仔细地将那件染着孟叠霜血迹的衣服折好,小心地安放在床头。至少,这是孟叠霜曾经活在这世上,并爱过的证明,总有一天,她要将这衣服交给凤西楼,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只是不想让这感情如此强烈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