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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妈妈有何吩咐?”如云慢慢地放上茶杯盖,“如云只知道萧爷是个懂琴之人,其余一概不明。”
她甫一说完,叶双荷突然理解了她今天为何比平常更为沉默。只怕昨日凌空波的事,还盘桓在她心里。
玉娘咳了一声:“如云,哪怕昨日的事情针对的是你,是有人想抢你的客人,你也不在意吗?”
如云淡淡道:“客人愿意赏脸,如云自然尽力招待,若是不愿意,如云也强求不来。”
“是萧爷也没关系?”
“如云无所谓。”
叶双荷听着她们的对话,从方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姓萧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被形容得跟皇帝似地,被飘香楼的姑娘们耍痴争宠抢着陪?
而且这种所有人都知道就她一人不知道的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听昨天萧爷与一同吃饭的人聊天,大致能猜出他是邺州城的一位富商,具体多有钱不得而知,但就整桌人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至少是稍微动一动就对邺州城商事有不小影响的人物,说不定还是控制着盐业茶业铁业这种产业命脉的商家。
如果他是这个身份,认识凌空波也不足为奇了。商人多是八面玲珑,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结一个仇人要好得多。
场面又僵持下来,叶双荷心知这样下去不会有进展,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却不知道当不当用,不过当此情形,也只能搏一把了,往玉娘跟前走了一步,低头道:“荷儿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未曾向玉妈妈请罪。”
玉娘的思考被她打了岔,皱眉道:“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叶双荷咬咬嘴唇:“我前些日子没照看好湘水居前的花架,致使花盆被小绿撞碎了一个,还请玉妈妈责罚。”
“是她自己站不稳自己撞碎的!才不关我事!”小绿未防她忽然提及这事,赶忙辩解。
她这样一说,桃儿气不过了,气哼哼地道:“明明是你要害荷儿,现在装什么无辜!”
“闭嘴。”玉娘的声音沉沉地传来。
“……”桃儿悻悻地,却不敢违抗玉娘。
玉娘手指拂过前额,看着小绿道:“这么说,你前几天去过东苑?为什么去,嗯?”
“我、我……”在玉娘气场的压迫下,小绿张口结舌。
玉娘冷冷看着她:“你现在不答也无妨,小绿,你留着这里想好了再答。记得,给我好好想清楚明白了。”她说完挥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其他人,先散了吧。”
余下几人一一向玉娘施礼,退出屋子。叶双荷走在最后,正准备转身关门,却听玉娘道:“荷儿,昨晚萧爷赠了祛痕膏的方子给你,你还记得吧?”
“回玉妈妈,荷儿记得。”
“你,想要么?”玉娘的语气中没有明显的意指,叶双荷也听不出她到底是想给还是不想给。
“听凭玉妈妈吩咐。”在某种意义上,叶双荷算是个无可挑剔的听话下属。
“你昨天也见到了,现在飘香楼正用得上你。”玉娘道,“这祛痕膏,我先替你收着了。只是以后,你别出现在萧爷面前就好。”
叶双荷心想出不出现恐怕由不得我啊,嘴上却道:“多谢玉妈妈。”失去了恢复本来容貌的机会,叶双荷倒并不难过,反正这张脸不是她的,而且荷儿的相貌,她已经在梦境里看过了。
叶双荷前世曾经听过一个论调,说每个人的梦,都可以反映那个人的现实生活。美梦是因为欲望,而噩梦是源自恐惧。
可是那个奇怪的梦,到底要表达什么呢?在叶双荷的概念里,那是个噩梦,一个叙事的噩梦。可是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裁纸刀
出了玉娘的屋子,叶双荷与如云桃儿走在一起,秋晴却只身一人离她们远远地走着,显得无比凄凉。
如云偏过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正欲下楼梯,却突然袖口一紧,只见秋晴飞扑过来,死死拦住她的去路。
叶双荷与桃儿来不及阻拦,又怕她要对如云不利,连忙伸手想将她俩分开。
如云连眉都未皱一下,也没有挣开她手的意思,任由她这样拉着。
秋晴抬头看向如云,眼泪哗地淌了下来:“如云妹妹,秋晴之前对你无礼,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如云妹妹,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记恨我好不好,有什么错都是我的,求你这次放我一马,以后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你放过我好不好……”
桃儿不遗余力地想把她扯开:“你什么意思!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玉妈妈了啊。”
秋晴不理她,依旧哭道:“桃儿姑娘,秋晴以前骂过你,是我不对,你帮我劝劝如云妹妹吧……以后我再也不跟如云妹妹争客人了……”
叶双荷听得蹙眉:秋晴虽然是求饶,可话里无处不暗示着是如云在处心积虑地算计她,非要让她不得翻身似地。
如云淡淡地拂开她:“玉妈妈是明眼人,过不多久,必然自有定论。姐姐若问心无愧,玉妈妈一定不会错怪姐姐的。”她不因秋晴的求饶而欣喜,也不因秋晴话里的不实而恼怒,淡如清风的表情与秋晴满脸泪痕的对比十分鲜明。
秋晴错愕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良久才放了手。她方才抓得太用力,放手时几乎听见了骨节摩擦的声音。
回到湘水居已是过了中午,简单地吃了顿中饭,如云因为昨日的乌龙事件,对外宣称生病了避不见客,实则是玉娘认为这种时候让如云接客,不太好给萧爷交代。
如云闲来无事,便教叶双荷与桃儿写字。
叶双荷没练过书法,对毛笔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知道如何抓笔的程度,不过这样还是比桃儿强些。如云将桃儿的每根手指摆正了位置,桃儿却疑惑叶双荷为什么天生就会。
“我怎么觉得你跳河被救起来之后,反而变聪明了?”桃儿放下笔拍拍她的脑袋。
叶双荷将她的手拍下去:“你要是想变聪明,不如也去跳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她与桃儿相熟了许多,平时经常相互开开玩笑。她说完,却觉自己被一道目光注视着,下意识沿着目光反望,却见如云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征询地看过去,如云却未置一词,提起笔从点横撇捺的写法开始教起,讲述了要领后又写了好几遍让她俩临摹,之后一一指出不足。
如云的字干净清秀,颇有灵气,是叶双荷喜欢的那种字体。无奈看人写字总是轻松,自己动手却困难重重,不是撇拉得太长就是点顿得太久导致墨在纸上氤氲出一片黑色。看她们笑话百出,如云也不急,依然耐着性子指点。
叶双荷不讨厌练字,但或许是前一夜睡眠不足,写字又是件十分安静的事情,写着写着便开始犯困,只不好意思让如云看出来,只好强打精神继续写。
如云见她困顿,微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日便练到这里吧。写字的事情,向来讲究循序渐进,一味贪多反倒没有好结果。”
叶双荷帮桃儿收了笔墨,实在困顿得不行,又想到晚间反正无事,便想着到床上稍微睡一会儿,等晚饭时再起床。
如云坐在床边看书,桃儿则在练习绣工。看到她俩,叶双荷又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敬业了,突然心虚起来。
“你赶紧给我回房睡觉去!你再不睡,瞌睡虫飘到我这里来,搞得我都要睡了。”桃儿放下针线,把她推进屋子,关上门。
叶双荷躺上床,睡意却没先前那么浓了,不过头终于沾到枕头,倒是舒服得很,脑子也一下清明了许多,许多事情一股脑地涌进她脑中。小绿为什么会来东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街角。萧爷的信到底是谁写的,和秋晴有什么关系。还有,秋晴今天那出格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原本清醒的脑筋再度混乱,她也累不住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曾有研究表明,对很多人来说,睡觉并不是休息,因为他们在睡眠中不断地做梦,而梦里,思维是高速旋转的,当大脑得不到休息,人的精神便不可能恢复。
叶双荷现在恰恰是这种情况,她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荷儿。
她努力地想问出荷儿到底为什么会出现,但荷儿不说,只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的疤,表情似哭似笑。叶双荷沉陷在深深的恐惧里,不断向后退,最终退无可退,最终退到了了窗边。
荷儿仍旧步步紧逼,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薄薄的裁纸刀,刀锋反射的光芒,明晃晃地闪进叶双荷眼中。
脸上一痛,叶双荷只觉眼角被溅上了一股滚热的液体,接着眼前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红雾。
脚下一轻,叶双荷直直从窗户中跌落下去。
“啊——”
醒来的时候,叶双荷还有点分不清眼前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桃儿坐在床边,双手扳着她的肩,关切地看着她,见她转醒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你怎么来了?”叶双荷揉揉眼睛。
“是你在房间里喊救命,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叫救命?”叶双荷心想,这大概是她在跌落下去时产生的本能反应。
“对啊,之前还乱七八糟地听不清喊了一堆什么。你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唔……”叶双荷嗯了一声,“梦到……梦到我跳河时候的情形了……”叶双荷说完,发现这个答案很无力:明明荷儿落水都过了一个月,怎么她早不梦晚不梦,偏偏现在才梦到?想了想,道:“大约是我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吧。”
幸而桃儿也没有追问下去:“我就在这屋子里不走,你安心继续睡。”
叶双荷摇了摇头:“我不睡了。”她已经被梦里的荷儿折腾怕了,况且桃儿在旁边,万一她说出什么泄露身份的梦话,那就完全解释不清了。
她一手撑着头,一边往窗子看去。
为了避风,这窗子几乎从没打开过。荷儿跳河的时候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可这扇窗却是开着的。
连续两次做这样的梦,叶双荷都快要神经衰弱了。说实话,她完全不想理会之前发生在荷儿身上的事情,因为即便知道了,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她能怎么样?为荷儿报仇?开玩笑,这绝对是有违她明哲保身的初衷的。
报仇?
可是,她现在为什么会如此确信荷儿是他杀呢?
是了,裁纸刀,荷儿脸上那道伤是被裁纸刀划出来的。划破她脸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