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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确保没有吵到其他人,叶双荷出门沿着石子路往厨房走。
清晨是飘香楼一天中唯一安静的时间,即便是彻夜尽欢的客人此时也沉沉睡去,唯有仆妇拿竹帚扫地时,竹枝刮过地面的沙沙声。
叶双荷打了个呵欠又揉揉鼻子。昨天晚上她在门厅待到半夜才回屋,这个点儿起来,实在让她不得不想起曾经的投行生涯……
她现在算是懂了,什么叫做事与愿违。
原本她是一心一意想要悠闲,可是在这里,生存已是不易,又何谈悠闲?曾经萧牧廷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可是还没来及实现,就复化为泡影。
又掐了掐鼻梁,叶双荷勉力将困意赶走,人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因为要负责全飘香楼的一日三餐,厨房一向开门很早,等叶双荷到达的时候,灶台已然烧热,柴禾的气味与锅中冒出的蒸汽相互缭绕,最终蒸腾成为一股带着独特味道的烟幕。
厨子老张一来二去已经跟叶双荷很熟了,看见她来,也不寒暄客套,直接问:“今天要什么啊?”
之前每天早上都是她过来拿早饭,连老张这个在飘香楼多年的厨子都没见过有迎客丫鬟可以连续五天日日一大早准时来到厨房。他大概知道迎客丫鬟是换班的,所以每天来拿早饭的人和时间都不同,听说常常还会为了这事的公平与否起争执。
叶双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破了飘香楼的一项纪录。事实上,她只是按照盼夏的吩咐来做事,既然她这样要求了,叶双荷照着做总不会让她挑出问题来吧,反正她在投行的时候也是这么一步一步熬过来的,既然平白无故小了十多岁是老天眷顾,那就当现在是一切推翻从头再来一遍。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嘛,等熟悉了工作,再想个办法要求调成与同屋姑娘一样的作息时间便是。
这样想着叶双荷心里平衡了不少,向老张打了个招呼,接着便等在旁边,趁着早点还没蒸好,睁着眼半梦半醒地发呆。
老张却没打算放过她,一边给蒸笼下面加水,一边道:“荷儿啊,今晚上你去知州府不?”
“知州府?”叶双荷一愣。
老张开口了她就不能不应,况且她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想起知州府是个什么玩意儿。邺州知州大人的府邸……?说起来,石议谦是不是还在那里?如果是那样,那打死她都不要去。
想了想,反正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于是道:“不去。为什么要去知州府啊?”
老张“诶”了一声,似乎很不敢置信的样子:“你不知道这事么?石大人回来了,难道还没有召你过去么?”
“不知道。”叶双荷摇摇头,心想你要是知道了石议谦和萧牧廷两个人那些耍尽心机的弯弯绕绕,恐怕要疯了吧。石议谦对之前的荷儿有几分真心还有待商榷,现在能利用的利用完了,一把甩开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她事不关己的样子,老张咂摸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不过说起来,知州大人当初下了禁止青楼中的人私自往外传递东西,现在又请月筠姑娘去吹箫助兴,真是矛盾得很。”
那条禁令,叶双荷犹记得很清楚,因为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遇到的大事,就是由私传物品引起,当初牵扯进来的珠绮和蝶音都受了罚,而萧牧廷正是借了这件事情才得以一步一步不动声色地将石原逼入绝境。
现在想一想,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简简单单一件小事,又有谁知道其后居然掩藏着如此深湛周密的谋算?
端着早饭回到住处,隔壁屋的丫鬟大多起床了,叶双荷把早饭送过去,又拿了自己的一份,坐在门前的石凳上吃起来。虽然比不得当初在湘水居里和如云一起吃的东西精致,但味道倒是一如既往地不差,她默默吃着,居然也从这单调的动作中找出一丝趣味来,然后诧异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自娱自乐了?——大概是,被萧牧廷忽冷忽热晾在一边的时候吧。
这边叶双荷早饭吃完,那边的东西也被瓜分得差不多,还剩下一份是盼夏的,听说她昨天晚上送一个客人去西苑,怎地整夜都没有回来。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迎客丫鬟被客人看上带走相陪也是常有的事情,盼夏多半是遇上了。
身边几个迎客丫鬟谈论起这事,语气里都流露出羡慕之情,毕竟被客人看上是迎客丫鬟出头露脸的最好机会。
叶双荷看着她们把剩下的那份早饭装好放到一边,留着等盼夏回来之后再吃——如果她还需要的话。
因为盼夏不在,便由盼春就来带她去前厅。
早上的客人不多,大多都是昨晚过夜今天早上出门的,叶双荷站在一边迷迷瞪瞪地站着,尽量让自己呵欠不要打得太明显。过不多久,就看见盼夏被一个中年男人拥着走过来。
那人长得乏善可陈,不过身上衣服的料子看起来不便宜,应该是个有点小钱的主儿,盼夏的头跟他靠在一块儿,两人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那人脸上的淫·笑与盼夏顾盼纷飞的眼神交错在一起,让叶双荷看得有点反胃。
叶双荷不是个完美主义者,也不会洁癖到认为只有如云和凌空波那类天人才有资格谈情说爱,但是看着盼夏巧笑迎合的样子,一股战栗从脊柱上猛地蹿出来。盼夏笑意越浓厚,叶双荷就能感觉到她其实心里越不屑。
叶双荷不由想,如果有朝一日站在这个位置不是盼夏而是她……会怎么样呢?要是她拼死了挣扎拒绝,会不会被玉娘掐死?但是要她学盼夏这般屈意迎逢,她也实在做不到。
叹了一口气,目送盼夏和那个客人依依惜别,叶双荷明白盼夏的丫鬟命到此为止了,从此她大概变成西苑数十姑娘中的一个吧,至于以后是当红,还是默默无闻,也只能看她的运气了。
陪客
来来去去熬到了傍晚,叶双荷不由想起老张上午说的话。若她没记错,今晚月筠是要去知州府上作陪的。
果然过了不久,便看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赶车人走下来,站在飘香楼门口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盼春看到这情形,赶忙对叶双荷道:“石大人来接月筠姑娘了,你赶快去叫她收拾好了赶紧出来,别让石大人等久了。”
叶双荷上一趟刚跑回来,气还没喘匀,接到命令之后忙折回去往东苑跑。跑的时候想,怎么所有人都知道石议谦要月筠去作陪的事情,唯有她不晓得。
直到上了楼,她才惊觉起,她要去的地方正是湘水居。
自从被安派成为迎客丫鬟后,她还没有回过这里一次,此番敲门,实在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开门的是梅儿,看到叶双荷便将她迎进门。
月筠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只待套上外衣便可出门。即便借花擂的机会一炮而红,叶双荷还是觉得她的存在感颇低,即便坐在她身边,也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月筠穿好外衣,双手攥着那一支竹箫,让梅儿扶着出了门。
叶双荷缓步跟在后面,顺手帮她关了门。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动作有点大,月筠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默默地转过头去。
叶双荷被那一眼看得心里毛毛的,随即明白,月筠是知道前身荷儿和石议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这次石议谦要她去,却没有提荷儿这两个字,想必她是怕叶双荷心里不是滋味。
叶双荷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无所谓一点。幸而她跟如云相处的不少时候,此时模仿一下如云平时常挂在脸上的淡然表情,唬过月筠也并非难事。
一路把月筠送到门口,正要继续目送她上马车,却只听那赶车的道:“荷儿姑娘,我家大人请你也一同去,不知荷儿姑娘意下如何?”
“呃……”叶双荷不可克制地怔了一下,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后半句话硬是咽了回去:我跟你家大人不熟……真的不熟……
不得不说,石议谦和萧牧廷不一样,连手下的人都不一样。就像莫明要把她带去萧府的时候,从来都是拎着就走,而这位仁兄,居然还征求她的意见。真是什么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萧牧廷那货,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就算被征询意见,她现在还能说不去么。石议谦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温文无害,但绝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马车上,月筠坐在一边,叶双荷与梅儿坐在另一边。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月筠和梅儿都太过沉默,叶双荷也不是个像桃儿那样叽叽喳喳的人,冷场的气氛在车中漫延,唯一可以打碎凝滞空气的,只有偶尔马车颠簸带来的晃动。
去见石议谦,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本来她就没指望自己要去,还以为石原的事情结束之后,石议谦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况且萧牧廷上次跟石议谦定下的条件,还让她以为荷儿和石议谦的事情正好可以就此一了百了,以后阳关道独木桥大家各走各的。
下了马车就到了知州府的后门。叶双荷本以为她既然投身青楼,以后看到这种高官府第都是要绕道走的,不曾想,自己居然有机会进去。
知州府上一切都跟她在后世小说电视中所了解到的差不多,没有萧牧廷家里那种虚虚实实的诡异,反而人多得不像话。她一路走过去,就看见管家小厮丫鬟来来往往,比飘香楼还要繁忙。
知州府很大,不过所有路都横平竖直,叶双荷与月筠梅儿跟着一个管事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地方。
叶双荷一路走得算是目不斜视,生怕高门大户规矩多一不留神就遭人指摘。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好像是一间厢房,里面有镜子胭脂等一应梳妆用具,看来是让月筠等候补妆的地方。
找了边墙壁靠着,叶双荷突然疑惑起来。
要说找月筠来是为了听她吹箫,梅儿来是为了照应月筠,她跑过来又算个怎么回事?
不多时,有人来唤月筠去正厅。等月筠和梅儿一同离开后,叶双荷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屋里,还是搞不清情况。
她现在是焦躁不安,莫名其妙,还有……饿。
下午光顾着替其他迎客丫鬟们拿饭,自己倒完全没空吃,刚想着喊过月筠总该有时间容她吃几口饭了吧,又被拖到了这里来。
这屋中的胭脂香粉都价值不菲,可惜没有一样能够当饭吃,再加上走来走去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