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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失去记忆,蔓蛇从他体内引出,他『性』情比少年时期更为冷淡,体内的魔『性』完全被压制封印住,从未苏醒过。
更重要的是,莲绛魔『性』复苏时,有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他的双眼是深碧『色』的,如暗夜幽灵。
方才在马车里,她看到的是莲绛正常的眼睛,只是有些恍惚而已。
“难道是梦游?”她喘了一口气,低头撕开自己的衣服,胸口上除了那朵蔓蛇花,没有任何伤口。
如果当时莲绛真的一刀切下去……
她心有余悸地裹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感觉像陷入了一个噩梦。
马车里睡着的安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幽幽地盯着艳妃,突然抓起旁边的杯子朝她的头砸去。
艳妃目光一沉,伸手一下扣住了安蓝的手腕,俯身一压,一条蔓藤从手心里涌出,缠住了安蓝。
安蓝被突来的蔓藤缠住——那蔓藤像蛇一样扭动,勒紧——片刻之后,安蓝呼吸困难,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艳妃松开蔓藤,手中飞出一枚银针,扎在安蓝脑后,“我从未想过要真正伤你!”看着安蓝安静地躺在榻上,艳妃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眼底涌起疯狂的笑意。
莲绛一手托着眉心,一手下意识地放在心口。
方才,自己做了什么梦?
他垂首,耳根还留着不自然的『潮』红,神『色』依然有些恍惚。有那么瞬间,他似乎看到一头白发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想到那冷漠至极的双眼,他心口顿时一疼,那双无形的手再次作怪,似要将他心脏挖出来才甘心。
这种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将凝雪珠给她之后就这样了。
“唔!”
疼痛加剧,他难受地弯下腰,有些扭曲的脸上『露』出一抹讥嘲。
嘲笑自己,还是忍不住会想到那个身影。
这莫名其妙的心痛,或许是对他的惩罚吧。
惩罚他再去想那个女人。
莲绛艰难地支起身子,侧首看着软榻上放着的盒子。
眼神里有些许挣扎,他终究是伸出手,将盒子里的瓶子拿出来,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迟疑了一下,又倒出一粒,一齐吞下。
『药』滚入腹中,犹如烈酒入喉,片刻之后,浑身灼热,大脑进入半空白状态。
他发现,只有进入这种状态,他才不会胡思『乱』想,才能避开心脏处传来的诡异疼痛。
『药』『性』慢慢发作,他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他在做一个人偶!当年在南疆看到的一种描绘人偶。
也不知道这一睡,是几个时辰,车门外传来了火舞的声音,“陛下,到南岭了。”
“云来客栈。”
十五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靠在沐『色』怀里。
沐『色』姿态僵硬地靠在马车壁上,一手揽着她,一手抱着阿初。他左手受伤,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
阿初平素里就爱闹腾,等折腾完了之后,就会呼呼大睡。
“到南岭了。”沐『色』睁开眼,对十五微微一笑。
十五一怔,忙起身掀开马车帘子,恰好看到了那华灯初上,烟花漫天的南岭独孤镇。
南岭有一个人人皆知的土豪——独孤镇主,想必这漫天烟花是他所馈赠。
马车已经停在了城门口,十五穿戴好披风,遮住自己一头白发,从沐『色』怀里接过阿初,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这里的繁华,不输长安。
看着记忆中的街道,十五怔怔出神。
“胭脂,你以前来过?”
“来过。”
沐『色』仰头看着布满星辰的天幕,有些惊讶,“今晚天气很好。”
十五跟着抬头,见一轮明月当空,满若圆盘,“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今天是十五。”沐『色』温柔地笑道,“也只有十五,才有如此好看的月亮。”
“十五……”十五哑然出声,抱紧怀里的阿初。
许是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热闹,莲初也悠然转醒,『揉』了『揉』漂亮的眼睛,然后惊讶地张开小嘴儿,“咦,这儿又是哪儿?”
小东西脑袋转啊转,一下落在了沐『色』身上,马上哇哇大叫:“又一个爹爹!”
“阿初。”沐『色』微微一笑,如兰花静开。
“又一个爹爹。”小东西很开心地扑到沐『色』怀里,忙大声喊。
他可喜欢这个爹爹了,又美丽,又温柔,而且还教他玩厉鬼。
“阿初,不能『乱』叫。”十五沉声,认真地道,“叫舅舅。”
“舅舅是什么?”莲初好奇地问道。
“就是娘亲的弟弟。”
“胭脂。”沐『色』看着十五,清澈的眼仿似能照进人心,“你不是我姐姐。”他声音很轻,却干净果断。
十五呆了片刻,“那是什么?”
沐『色』扬唇,笑得认真而明媚,“你是胭脂。”
胭脂,谁也不能改变的胭脂!
“去客栈吧。我记得前面有一家云来客栈。”
南岭独孤镇是离南疆最近的城镇,与南疆只隔了一条沧澜江。
而云来客栈的二楼,则能看见沧澜江横跨其中。或许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沧澜江并不像闽江那样江水滔滔,红水泥沙翻滚,反而像它守护的南疆一样,安静而神秘。远远看去,它就如一条银河飘下的带子,落在大洲天下。
清澈的水面,能倒映出天空的一轮明月。
十五抱着阿初坐在楼台的椅子上,看着那寂静的江水。江边有人在放烟花,十分热闹,却丝毫遮掩不住江中明月的光华。
“娘,江的那边是什么?”
“是南疆。”十五笑着道。
“南疆?”小东西眨了眨眼睛,“我们明天要去南疆吗?”
十五眼睛微微酸涩,轻声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就在这里看看吧……”
“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阿初回头,看到屋子里没有沐『色』,好奇地问:“没有看到爹爹呢。”
“那是舅舅。”十五又小声提醒,“他在隔壁休息呢。”
“那为什么,我叫那个爹爹,你不说他是舅舅呢。”小莲初认真地看着十五,瘪了瘪小嘴,“为什么那个爹爹没有来?那个爹爹不是要陪我们去看昆仑吗?”
“阿初!”十五沉声,脸『色』刷白。
莲初眼中泪水滚动,瞬间明白娘生气了。
“你忘记了?这是大洲。大洲,不属于我们。”
莲初垂下头,卷长如蝴蝶翼般的睫『毛』上缀着泪珠儿,委屈地嘟囔:“我只是想爹爹了。”
十五抱紧阿初,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指着烟花中的明月道:“阿初,你看那月亮啊。娘给你唱一首歌好吗?这是阿初爹爹以前唱过的。”
临近过年,独孤镇热闹非凡,烟花不陨,到处都是爆竹和喧闹声。
为了能安静些,莲绛特意选了靠江的房间,可没想到,江边竟然涌了一大群人在放烟火。
这一日,他都在做一个梦!梦里,他制作的人偶,就要成功了。
奈何烟花绚丽,他再也无法入睡。
立在窗边,看着热闹的江面,他微微蹙眉。
信中提到的是:七星异动,三镜破碎,大『乱』。
七星,指的是大洲天罡七星。
而三镜,分别指的是:昆仑冰湖、南疆圣湖、西岐大明宫镜湖。
像镜子一样的湖水,所在的地理位置成三角,将大洲天下护在其中。大洲有任何变动,湖中都会出现镜像。但是,几千年来,三湖安静。
即便是三年前,角丽姬企图吞并大洲,但是,没有感受到危险的三湖没有任何异象。
然,大洲明明安定,三镜却有了异动。
这种异动是在警示:危机。
西岐那边,怕也有动静了吧。
守护三镜,是西岐、南疆存在的意义,亦是他生下来的责任。只是过去几千年,大洲安宁,这个责任说起来只是一种形式,并没有禁锢任何人。可现在,有了镜像,这责任就像无形的枷锁,瞬间迫压而来。
他虽放『荡』不羁,虽然任我妄为,却也知道:护住大洲,是西岐和南疆传承几千年,几百代的责任。
因为责任和传承,他们才有着普通人所不具有的灵力和天赋异禀。
信,不是月重宫传来,而是来自西岐,光明圣殿。
笔迹,出自他父亲,颜绯『色』。
十几年前,他们离开回楼,游历大洲,从此彼此杳无音信。
可昨日他却收到父亲的亲笔信函,信中警示他速速赶回南疆圣湖。
看样子,三镜异动,已惊动了父亲,而父亲,已经回到了西岐。那个二十多年前,父亲说,不再踏足的地方。
想到父亲催促他回南疆,莲绛扬唇,笑得有些落寞:原来,这么多年来,父亲和母亲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抬头,明月如玉,清清朗朗。银『色』的光辉,如一层薄雪覆盖了整个独孤镇。
莲绛打开那个红『色』的瓶子,沉默片刻,倒出三粒『药』丸。
他凝视着『药』丸,一口吞下。
他将窗户推开些,任由江面上的冷风吹进来。恰在此时,喧嚣的烟花、鞭炮和欢呼声中,却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歌声。
那声音很轻,如水波涟漪,轻轻扬扬。
他之所以能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听到,是因为他对曲子的旋律很熟悉。
“夜『色』茫茫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
恍如梦
重寻梦境
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
心已愁
请明月
代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月『色』朦朦
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
光不明
伴我独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