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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上午有课,上完课他得去餐馆打工,下午两点之前还得去两个家庭代接五个孩子上学。
离开前,他得把这些讯息告诉客人。
他的客人正瞅着他。
发黑如墨,肤色胶白,秋水明眸。
李强?
好吧,叫李强也没什么。
硬着头皮:“李李强”
客人笑声清脆,那笑容就距离他约十英寸距离。
怕自己眼睛看直看呆,别开脸;怕自己傻傻得跟着她笑,只能微微敛眉。
她收住笑容,一本正经:“你以为我的名字叫做李强?”
眉头又再稍微拉紧一点。
“李强只是我在网上发帖的名字。”
李强?听起来有点奇怪来着。
“李强一听就是男人名字,这可以让我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挑着眉头,“如果我想认识男孩子的话,我会用海伦、丽贝卡、戴安娜等等这类id名字发帖。”
嗯,脑子还算好使。
勉勉强强松开眉头。
不叫李强再好不过,只是
“菲奥娜,叫我菲奥娜。”
菲奥娜,这一听就知道不是她真实姓名。
她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往着窗的方向,声线淡淡:“在非洲,这个名字象征花儿一般灿烂的生命。”
那个瞬间,顾澜生似乎再次看到被镶进镜子里的面孔,以一种静止的姿态,若追溯起来,镜子里的那张面孔属于摩尔麦斯克最后的极夜。
“你不是要上课吗?”她问他。
思绪从那趟开往城市南端的轻轨电车拉回,抹了抹脸,交代完一切,把写着学校地址,自己手机号打工餐厅联系电话的卡片交到她手上。
接过卡片。
“顾澜生,你是一个好人。”她低声说出。
九点,顾澜生脚踩在铺满积雪的台阶上,下了台阶,站停,回望那扇紧紧关闭的门。
“顾澜生,你是一个好人”如果把这话后半段省略的话,就是顾澜生,那唤他名字的声腔他记得特别清楚。
一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上完课直接到餐馆去,一字不漏记下每个订餐地址,在餐馆吃完简单的中餐,按响市区中心两栋房子门铃,把那五个孩子成功交到老师手上,给孩子家长打电话汇报,至此,一天的工作结束。
去了一趟超市,家里来了客人购物袋选稍微大号一点的,离开超市再去一趟公寓附近的中餐馆,他的客人昨天说喜欢吃酸菜包子。
一切和平常真的没什么两样,除了打开门时,坐在沙发上的约翰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外。
“嗨”“嗨。”
她先打的招呼。
提着购物袋顾澜生往厨房走去。
赫尔辛基冬季日头短,四点天空就变成花黑色,这时就得开始准备晚餐。
在他准备晚餐时,她拿着照相机,照相机镜头对准着他,在她第三次按下快门时他手挡在相机镜头上。
“顾澜生,你又不丑。”她说,“不仅不丑,还很上镜。”
甜言蜜语没用,顾澜生拿走她的相机,她打开录音器,又开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关于为什么在每个城市找寻和自己同年同日同月生的人,她是这么回答来着“我想知道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晚餐完成,她收起录音器,忽然间冒出很是无厘头的一句话“我外婆和我妈妈都在很年轻时就离开了。”
离开?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
侧过脸去看她,她的目光却落在酸菜包子上,一副迫不及待想吃光它们的模样。
后来,后来的后来,顾澜生知晓这趟旅途对于她的意义:妈妈外婆很年轻时就不在了,也许她也会像妈妈外婆那样,但这个星球上,有那么几个、十几个人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她不在了不要紧这些人还在,她和这些人约好了,每隔十年互相交换彼此讯息,假如她和外婆妈妈一样很早就离开,十年后,起码有人记起她。
很傻气的一个想法,可爱也可怜。
他的客人真的很爱酸菜包子来着。
“顾澜生,你是怎么把它做出来的?”津津有味,语气满足。
不,不,它不是我做出来的,是中餐馆师傅做出来的,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然而
目光左顾右他:“就那样。”
十点,他和她互道“晚安。”
她打着哈欠回她房间,他揉着眉骨打开他房间门,整个小区已经陷入黑暗,赫尔辛基的冬夜人们入睡得早。
关上灯。
这一天仔细去想的话,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周四,他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跟在他屁股后,肩背着相机手里拿着录音器一副要干正事的架势,大号杏仁眼瞅着他。
拗不过她。
于是,他上课时她在学校图书馆耗着;他当餐厅接线员她点了咖啡甜点坐在一边;他带着孩子坐公车时她拿着照相机拍个不停,一片拍一边笑,笑得让他产生一个念头:要不要堵住她,用嘴。
把孩子交到老师手上。
一回头,她溜得比兔子还要快,就这样,她跑他追。
晚餐还是她爱的酸菜包子,还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他问她酸菜包子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我喜欢开始嚼着时很酸很涩,最后那一下很带劲的东西。”这话开头她说得很自然,到了后面表情语气都显露出了心不在焉,目光也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的目光定额在窗外。
那扇窗朝社区公园,窗外黑漆漆一片,赫尔辛基冬天的公园总是无人问津。
看着看着,柔柔眼波似乎变成夜间等待突击的小猎豹。
忽地,站起,起身那一下带着情绪,这种情绪在她推开那把椅子更是显露无疑,椅子歪歪斜斜往地上一倒,跨过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朝那扇窗走去,拉上窗帘。
拉上窗帘,连招呼都不打就朝房间走去,甩门,“砰”的一声差点把墙上的挂画都震下来。
说到照片墙,今天早上顾澜生发现了一件事情,之前挂在照片墙上那件印有“列宁号”破冰船的夹克衫不见了。
这晚,那扇房间门一直关得紧紧的。
十点,顾澜生回自己房间。
在回房间前他特意走到朝社区公园的窗前,挑起窗帘一角,公园外和往日并无两样,寂静得像坟场,除了公园设施什么也没有。
回到房间,顾澜生给汽车维修公司打了电话,把之前他定的轮胎换成更加耐寒更加安全的轮胎,这样一来,八百欧就得增加到一千欧。
顾澜生没试过打周末工,赫尔辛基周末的公共场合总是很拥挤,这让他很头疼,现在那多出来的一千欧让顾澜生不得不考虑周末找一份工作。
通话快结束前,顾澜生还一再强调,不需要太赶,迟一些时日也没关系。
车没修好,车子主人自然走不了了。
半夜,顾澜生被若干声响惊醒。
透过房间门缝隙,他看到盘坐于沙发上的人,客厅仅有的光线来自于街灯投递在没拉上窗帘的半扇窗,光源十分稀薄,长发遮挡住她大半张脸,她面前摆放着水杯。
咋看,很像是半夜口渴,给自己倒杯水,水很热,她只能在一边干等水凉开。
某天,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孩子从十几层楼跳下,很不巧,那一幕就发生在顾渊致前往车库取车时,顾澜生曾经在顾渊致的房间见过跳楼女人的照片。
之后,他常常看到顾渊致独自在黑暗中呆坐的身影。
就把此时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当成是在等着那杯水凉开吧。
这世界,每人心里都有一个角落,那个角落搁置着只愿意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差不多一个钟头后,顾澜生才听到轻轻离开客厅的脚步。
这时已是凌晨两点半。
周五,这是他的客人住进来的第三天,他做完早餐那扇房间门依然关闭着,留下纸条没去打扰她,看来,他的客人今天没打算跟拍他。
这样也好,他的客人太吵了。
和往常一样的时间点回家。
一打开门,顾澜生就闻到食物的香气。
他的客人穿着一件石榴红毛衣,还涂了口红。
这是因昨天的失态而讨好房主的伎俩吗?如果是的话,算不算美人计?
的确,很美。
美到他的眼睛只敢在她身上逗留一秒。
“顾澜生,我给你准备了可口的晚餐。”人美声甜,话内容也讨喜。
所谓好吃只不过是她从超市购买来的熟食,把熟食放到微波炉里,然后就变成可口的晚餐。
“香吗?”她问他。
点头,香是很香,但他得找个时间告诉她,熟食闻起来味道越香就代表人工香精添加剂越多,这对健康没什么好处。
这个晚上,顾澜生知道了一件事情。
他的客人并不是北京妞,北京是她的出发城市,妈妈在北京城出生,那座城市对于她来说意义特殊。
所以,他的客人不是北京妞了?
“怎么不是北京妞?我妈妈是北京妞,我自然也是北京妞!”她气鼓鼓叉腰。
和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相得益彰地是她的胸。
不,不不,他可不是约翰,目光迅速别开。
是夜,顾澜生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每隔小段时间他都会扭头去看客厅,确切一点来说,是去看他坐在沙发上的客人。
他的客人维持那个姿势有一会儿了,眼睛盯着电视手里拿着薯条,如果他是她手里的薯条的话,想必已经不耐烦透了:要吃不吃?要吃的话就塞进口中,不吃就放回去。
显然,她是被电视节目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档生活类节目,这一期被请到节目做客的是几名家庭妇女,最健谈就数穿墨绿色套装的女士,这名女士正在和观众分享她的经验之谈。
“如果你想找一个好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