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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我猜得没错。”玛丽安走到窗前。
张纯情也来到窗前,刚一站停,机车噪音从窗前呼啸而过。
她只能看着开机车的人鼓起的衬衫,眨眼间人和车就置身于赤色荒野中,机车扬起大片黄色尘土,那人风一样,一骑绝尘。
这光景,像幼年看过的西部片,穿长筒靴戴牛仔帽骑着马的英俊青年在原野中飞奔,于梦里,于海市蜃楼里。
张纯情回到公寓已是中午,一打开门,就迎来了飞来物。
伸手,飞来物结结实实被抓在手里,看了一眼脸上写满看好戏表情的贝拉,张纯情再去看飞来物。
这是一叠报纸,发行方为她的老东家城市报。
城市报头版头条标题让张纯情看得心惊胆战,宋猷烈终于摆脱了零绯闻的标签。
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宋猷烈摆脱了零绯闻的标签?还是,这又是一起造谣事件?
触目惊心的标题下是几张图片。
图片里,男人背着女人,背景分别是某夜店、某夜店门口、某停车场、最大的那张图像分别给出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的脸部大特写。
这下完蛋了。
为了营造出零距离感,张纯情在404错误公开自己的私人电子邮箱地址。
此时,她已经预想到她的电子邮箱将会迎来雪花般的电子邮件,这些电子邮件应该不乏类似于“婊。子”“丑八怪”“飞机场”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昵称。
昨晚酒吧的那几道白光并不是来自于她的错觉,真有人跟拍了她和宋猷烈。
……
两个半钟头后,约翰内斯堡以南八十七公里,驻南非无国界医生医疗救援营地,刚刚上完班的工作人员经过宿舍走廊,听到隔着门板传来的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一遍一遍响着,单调而枯燥。
工作人员折回几步,透过半边窗户看到披头散发躺在床铺上的女人,鞋子没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个不停,声音不是一般大。
这样还能睡得着,看来是被累坏了。
那是顾医生的朋友,一名持有联合国特邀观察员执照的自媒体记者,几天前来到营地,据说是投靠顾医生来的,顾医生比她早来一个礼拜。
这些自媒体记者们好听一点说是挖掘世界真相,难听一点是自讨苦吃。
宿舍采用塑料复合材料制作,隔音效果几乎等于零,手机铃声还在响着,在这安静的午后显得十分刺耳,但床上的女人还犹自呼呼大睡。
好在,手机铃声很快停下。
工作人员打了一个哈欠,连续上了十个小时的班,睡意已是虎视眈眈。
刚移动脚步,宿舍里的手机又响了。
想了想,工作人员来到宿舍门前,抬手,敲门。
“咚、咚、咚。”
毫无反应。
工作人员只能把嘴巴凑进门板处,提高声音:
“菲奥娜。”
又又是谁?!
吵死了,戈樾琇头深深往着枕头埋,一个翻身——161
第27章 好久不见()
雪白的世界里;小小少年在漫天风雪中一次又一次旋转着;熟悉的旋律伴随每一次旋转孜孜不倦:
嗨,朱迪,别沮丧。
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快乐。
记得把它唱入你的心田。
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骗子,没人能把哀伤唱成快乐。
骗子;唱一百倍一千遍世界都没有好转。
妈妈,这真是一个明媚的清晨。
旋律和着稚嫩的哭泣声,一遍又一遍,女孩捂住耳朵卷缩在墙角处,绝望尖叫。
尖叫声冲散环绕翠色山脉的雾带,飞鸟遁入林梢,鸣蝉缩回草丛,女孩的身体逐渐没入湖中。
旋律、哭泣、尖叫一一远去;安静了。
这安静让她想拥抱;闭上眼睛;身体逐渐沉入湖底,但有一只手在最后一瞬间抓住了她的腿,把她从那个安静的世界拽回。
“走开!”没被抓住的腿狠狠踢向那只手。
“走开!”“奥菲娜。”梦境和现实交织交错。
头深深往着枕头埋;一个翻身——
是继续留在梦里,还是回到现实,从头部处传来的疼痛感已经代替她做出选择。
戈樾琇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跃入眼帘地是深色天花板,她从床上掉下来。
公益组织都那样;为了节省资源一切都得精打细算;比如那张床;比一般单人床小半个身位,床头柜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得像豆腐块。
床头柜放着一把手机,手机一直在持续响着,和手机铃声一起的还有来自于门外的声音。
门外一声又一声“奥菲娜”,不远处推土机轰鸣声和工人吆喝声你方唱罢我登场。
世界是一个大噪音坑。
戈樾琇直挺挺躺在地板上看天花板,心里从一数到十。
一支狗尾巴草、两个鱼罐头、三个硬币、四支牙刷十杯可口可乐。
手机还在持续响着,门外的声音一点也没放弃的念头。
只能认命。
从地板上起身,拿起手机,一边接手机一边开门,门外站着医疗站的工作人员,隔着传声筒和她通话的是段然。
段然是顾澜生的朋友,世界卫生组织成员,今天一早和顾澜生一起前往南非北部城市茨瓦内,昨晚茨瓦内发生一百四十名儿童集体食物中毒事件。
电话里,段然告诉戈樾琇,到达茨瓦内一个半钟头后他就和医疗救援小组失去联系,顾澜生是这支医疗小组四名成员之一。
打发走那位工作人员,戈樾琇给顾澜生打电话。
顾澜生的手机一片沉寂,也许是信号的问题,南非除了约翰内斯堡和开普敦大部分城市通信信号都十分糟糕。
驻扎营地给出的消息是:医疗救援点没有来自茨瓦内的任何消息。
这片非洲大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目前,戈樾琇的身份是一名自由媒体人,怕她吃亏,老爷子暗地里给她弄了一张盖有联合国秘书长私人印章的特殊通信证。
所谓“老爷子”就是她外公,只不过,她和老爷子已经有两年互不搭理了。
戈樾琇今天早上七点才回的营地,她雇用的司机打算把车开到偏远地区对她进行劫财劫色,辛亏她给顾澜生发了自己的定位,才在维和人员的帮助下得已脱身。
之后,顾澜生解雇了她的保镖,他怀疑保镖和司机是一伙的。
在回营地路上顾澜生都在唠叨个不停。
一回到营地,倒头就睡,鞋子没脱,澡也没洗。
如果不是那个梦,一个姿势一觉二十四小时都没问题。
戈樾琇很久没做过那个梦了。
但凡和回忆有关的梦戈樾琇都讨厌。
洗完澡,倒了一杯水,在等水凉开的时间里,戈樾琇打开行李,从行李包里拿出她从早餐店顺手回来的报纸。
那时顾澜生在结账,柜台一边放着新鲜出炉的早报,早报头版头版名字熟悉,模样也熟悉。
现在贵为sn能源首席执行官的宋猷烈出现在头版头条上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呢,和一位年轻女性一起出现就比较稀奇了。
喵了一眼,宋猷烈背着一姑娘。
头版头条标题为:sn能源首席执行官“零绯闻”在十个小时前有望被打破。
有望?也就是还不确定来着,但也是**不离十。
顾澜生结完账,戈樾琇顺手把早报塞进行李袋里,这个举动现在想起来有一点点无聊。
戈樾琇把报纸丢进垃圾桶里,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出现在她梦里的也许是顾澜生的酸菜包子了。
旧事、旧人、旧物总是能轻易敲开回忆之门,即使你有多么不愿意它被打开。
顾澜生的手机依然处于无法接通状态中。
那杯水已经凉开。
喝水期间,戈樾琇目光数次往垃圾桶处。
从这个角度看,男人背女人的画面看起来还算不错,男的高大挺拔,女的腰肢纤细腿部均匀,在迷离夜色衬托下有几分胶卷感。
如果报纸信息属实,那么,她就是通过报纸才获知宋猷烈恋爱的事情了,怎么想这都是一件让人心里很不舒服的事情,好比是丈夫有了情人妻子是最后知道的人。
“丈夫有了情人妻子是最后知道的人”这比喻让宋猷烈听了肯定不会愉悦到哪里去。
当然,他会把不愉悦掩藏得滴水不漏,而这比喻听在小姨耳朵里铁定会脸色大变。
戈樾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宋猷烈了。
曾经是她秘密花园里的甜莓如戈鸿煊理想中那般成长,强大,果敢,运筹帷幄。
但那又能怎么样,那还是她的甜莓。
这会儿,她的甜莓都公开和姑娘眉来眼去了。
那篇报道还附上女方姓名和芳龄,以及,女方目前和宋猷烈性属上司和下属关系,光这几点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宋猷烈背上的女孩戈樾琇来约翰内斯堡第一天就知道了,这是深受这座城市欢迎的外国面孔之一。
当时在公车上几名男孩拿着平板电脑,出现在平板电脑的东方女孩面孔让她多看了几眼,是那种可以拿到很高综合分数的类型,有这么一类人,脸蛋没校花漂亮,但却可以高票当选学校“最受欢迎人物”。
眼下,情况应该是这样,和她很久没联系的宋猷烈和别的姑娘勾搭上了,深夜一起喝酒,喝完酒一起坐上一辆车,虽然没交代这两人下半夜的事情,但肢体语言已足以证明二人交情匪浅。
值得一提地是,宋猷烈肩上还挂着一个女式包。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和她的甜莓聊聊了。
只是,眼下还有顾澜生的事情。
等顾澜生的事情解决完,她得让宋猷烈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人不是他想摆脱就摆脱的。
把报纸塞进抽屉,戈樾琇再次尝试拨通顾澜生电话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