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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饮水机男孩选了手工笔盒,而他兜里放着装有桔梗花耳环的小礼盒,饮水机男孩问他,你也给安娜贝儿买生日礼物了?
一怔。
桔梗花耳环自然不是买来自己戴,那般粉嫩的色彩妈妈戴也不适合,除了鲜于瞳宋猷烈想不出任何合适人选。
那么,耳环应该是他打算送给鲜于瞳的。
“嗯。”淡淡应答一声。
回到房间,打开小礼盒,浅色含苞待放的吉梗花泛着柔和的光泽。
戈樾琇很喜欢吉梗花。
不,不不,压根不关戈樾琇的事情。
吉梗花耳环是他想送给鲜于瞳的,再有,戈樾琇也瞧不上十五美元的玩意;更有,戈樾琇没有打耳洞。
所以,吉梗花耳环是送给鲜于瞳的没错。
是的,吉梗花耳环是送给鲜于瞳的。
店家还在小礼盒里放了便签。
为了证明耳环是送给鲜于瞳的,拿来笔,在便签上写下:瞳,生日快乐。
他打算用来送给鲜于瞳的桔梗花现在却戴在戈樾琇耳环上。
没经他的同意,戴着桔梗花耳环,背后是蔚蓝海岸,脚踩价格千万美刀的动力艇,笑得得意洋洋。
每一缕笑意都在彰显着财富和权利。
和那个清晨,戈鸿煊从妈妈房间走出时的背影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太可恶了。
在这之前,戈樾琇砸了鲜于瞳的家,绑架了鲜于瞳,再肆无忌惮把鲜于瞳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图片发送到他手机上。
甚至于——
此时此刻,不忘提醒他:“鲜于瞳比尼基塔小一岁。”
叫尼基塔的女孩死了,就死在戈鸿煊家的游泳池里,可笑地是,压根没人知道那叫做尼基塔的女孩已失踪多日的消息,一些人的生命在某些人眼中像一粒尘埃。
宋猷烈没告诉戈樾琇的是:鲜于瞳的生日几天前就过完了,而他打算送给鲜于瞳的吉梗花耳环却一直躺在他抽屉里。
那女孩,要存下十美元得需要一个月时间,而十美元于戈樾琇而言,只是一次给服务生的小费。
愤怒席卷而来。
他不愿意用打工赚到的钱买下的吉梗花耳环戴在戈樾琇的耳朵上,一秒钟都不想。
吉梗花是送给鲜于瞳的,吉梗花不是送给戈樾琇的。
不是,不是!
狠狠扯下吉梗花耳环,随手一抛。
这个晚上,戈樾琇没回到比弗利山,管家说她去纽约陪外公了。
这很好,但愿,戈樾琇不要和以前一样三分钟热度,没两天就嚷嚷着“老头子太烦人了,我不是那种适合学书法的人,让我每天写一百个汉字,这太为难我了。”嚷嚷着,提着大包小包回来。
次日中午,宋猷烈打开公寓房间门。
做题做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床垫空荡荡的。
继续做题,背后响起细碎的声响,皱眉,叱喝“戈樾琇,安静点。”那声声响回荡于不大的空间里,让宋猷烈瞬间从座位上站起。
缓缓回过头去。
床垫空荡荡的,没有一边翻漫画一边吃零食的戈樾琇。
抚额,一定是他做题做得太关注,导致于他忘了戈樾琇现在在纽约。
戈樾琇现在在纽约,搁下笔。
两天后,戈樾琇还在纽约。
面对那扇黑漆漆的窗户,宋猷烈想,最多也就三四天那扇窗就会亮起灯光来,要知道,戈樾琇总是很没有耐心。
一个礼拜过去,戈樾琇还是没回来。
这很好。
不不怎么好,戈樾琇一直不出现,这导致于他总是花很多时间对着公寓房间那张空荡荡的床垫发呆,要知道,他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这天,宋猷烈往纽约打了一通电话。
在电话里,贺知章先生以愉悦的语气告知:坨坨最近很乖,每天都按时完成他布置的作用,慢跑和写完一百个汉字。
“阿烈,坨坨说不定真要变成一个淑女。”
戈樾琇要变成一个淑女?得了吧,十天就会被打回原形,让洁洁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嚷嚷着回来。
十天后,戈樾琇不仅没回洛杉矶,还和外公去了柏林。
难不成,她打算当一回乖孙女不成。
不,不不,当一名乖孙女很不好玩,戈樾琇,你不是说让你天天写一百个汉字是在为难你吗?快把笔丢进纸篓里,回房间拿行李箱。
戈樾琇离开的两个礼拜后,宋猷烈逃离了学生公寓房间。
真要命,在他做题时,戈樾琇翻漫画和嚼零食的声音严重干扰到他学习了,不,不,确切说,是戈樾琇翻漫画和嚼零食的声音一直没有出现,让他觉得烦躁。
得承认地是,他有点想那些声音,希望那些声音再次出现在那个公寓房间里。
然,每次回过头去,床垫都是空荡荡的。
戈樾琇,你你还是回来吧。
再打电话,这次是往柏林打的电话。
电话彼端依然是贺知章先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态,竖起耳朵倾听,说不定从电波里会忽然间蹦出一个叫“外公”的声音,不耐烦的撒娇的生气的不经意的都可以,只要是戈樾琇发出的声音都可以。
但,电话彼端,除去那位老先生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通话结束。
手机狠狠往地上一摔。
这个晚上,宋猷烈被莫名的声音惊醒,打开房间门沿着花园小径,爬上楼梯上了阳台,输入密码,打开戈樾琇房间门。
没有,戈樾琇没回来。
戈樾琇离开洛杉矶已经超过二十天时间。
换言之,戈樾琇离开宋猷烈已经超过二十天。
一个月过去,戈樾琇还是没回来。
这一个月里,宋猷烈发现自己的忍受力不堪一击,忍受不了戈樾琇的房间窗户总是黑漆漆一片;忍受不了每次晚餐时对面缺了一个人;忍受不了自己对着空气想象含住她柔软唇瓣的愚蠢样子。
“既然戈樾琇没回来,就想办法让她回来。”这个念头在隐隐约约,似远又近。
嗯,糟糕,他考试考砸了,他没在学校公布的前百名名单里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公布分数时老师校长包括他的同学都以无比讶异的目光看着他。
对于此次成绩考砸的事情,他也感到意外,怎么就考砸了呢骑着单车,从这条街穿过那条街,脚底下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风飞快从他耳畔擦过——
戈樾琇,戈樾琇!
那个名字像滔天巨浪,像熊熊烈火。
在山顶上,肆无忌惮喊:戈樾琇!
考砸成绩,接下来就是粗着脖子以豁出去的姿态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就变得顺理成章。
离家出走,到嬉皮士酒吧打工,嗯,距离问题少年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变成问题少年?
不,不!这是戈樾琇不能忍受不能接受的事情。
终于,戈樾琇回来了,找到他打工的餐厅,带着一副社工姐姐的面容。
天知道她往那里一坐,对他造成多大的困扰:客人的餐号牌弄错;本应该送到七号餐桌的餐盒结果送到九号餐桌,眼睛光顾看她撞到人了。
真是一团糟。
终于,到了和她面对面的时刻。
四十五天没见的人好像修心养性了,当从她口中说出“外公很担心你”时宋猷烈的不耐烦来到了极点。
“你呢?”坏脾气问到。
她回避了他的问题。
她在回避他的问题!头也不回朝地铁站走去。
见鬼,那一刻他有那样一个念头,在大庭广众不顾一切,吻她,吻她,把吻得说出他想要听的话。
想要听到的话无非是“我也担心你。”
她追到他打工的双层巴士来了,让他妥协的不是她的枪,而是她脸上的疲惫之色。
车子在海湾公路飞驰,戈樾琇还在装模作样,以一种类似于“这一次我真的是长大成人了”的傻劲,喋喋不休着。
“我见过你们学校负责人,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傻。
“你是不是很喜欢和咸鱼鲜于瞳在一起。”
笨。
长大成人式的喋喋不休还在继续着:“好吧,如果你喜欢鲜于瞳的话”
烦死了。
因为太烦了,以吻封缄。
在吻住她之前,是十四行诗,小疯子,你可知道,那是莎士比亚送给挚友和挚爱,陪伴和心动,携手和倾慕,小疯子,你在宋猷烈的生命里两样都筹齐了。
晦涩的,无法言喻的,都要疯癫疯魔了。
唯有——
“我抗拒那一天!!倘若你像陌生人一样和与我擦肩而过,请别用你那阳光般的眼睛和我致意。”
唯有——
“为什么要爱你,我无理可讲。”
唯有。
以吻封缄。
于是呢,戈樾琇在这天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把宋猷烈带回家了。
乘着暗沉夜色,他来到她房间里。
这一次,戈樾琇在。
看着陷入酣睡的她:
戈樾琇,你可知道这一刻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意味着宋猷烈要忘掉那个清晨,那个清晨从妈妈房间里走出的身影。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宋猷烈删掉储存在手机里那些不怀好意拍下的图像,退掉了不安好心租下的公寓房间,和饮水机男孩道说了声抱歉。
最后,在公园长椅上,他和鲜于瞳坦白了自己接近她的不良动机。
“对不起。”面对一脸煞白的女孩,轻声说。
让宋猷烈怎么也想不到地是,那是他最后见到十六岁时鲜于瞳的样子。
有着黑漆漆瞳孔的眼眸一动也不动,注视着他校服衣领,就说了一句“宋猷烈,圣诞节要到了。”
圣诞节宋猷烈在十五号公路上。
白天走在路上,晚上对着科罗拉多大峡谷上的星空,怎么避开危险,安全完成那五百英里路程,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