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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人肝胆俱裂,连连摇头。
魏熙嗤笑:“知道你们还敢,那看来你们是真的不将我魏氏放在眼里呀。”
为首的男子剧烈挣扎,魏熙看了压着他的侍卫一眼,那侍卫见了,松开手,那男子没了桎梏,忙跪行道魏熙面前,磕头喊冤:“草民身为大夏子民,心里一直都是敬着陛下,敬着公主的,还请公主明鉴呀。”
魏熙道:“既然敬着我,为何还要骗我的冰,拿我当傻子糊弄。”
男子声泪俱下:“公主!草民不敢呀!草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贪得无厌,见了有钱挣便去了,一时冲动根本没想这么多,辜负了公主的慈心,还请公主恕罪。”
魏熙还是第一次见男子哭,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毫无美感,比起宫里的妃嫔差远了,她有些嫌恶,不想再与这种人浪费时间,她道:“不必狡辩了,说来说去还是贪我的东西,我一个人微言轻的公主,自然也是没什么权力给你们论罪的。”
魏熙看了一眼外面的队伍,已经有人听到了这里的喧闹,向里面张望了,她移回目光,淡声道:“你们这种人,也不值当大理寺的官员再浪费时间审一遍,不如就出去,一人赏你们二十杖。”
二十杖,弄不好可是会打死人的,人惊惧之下力气也出奇的大,竟有人挣开了侍卫想要跑,没跑两步便被侍卫拽回来了,那少年气急,指着魏熙便喊骂,说她草菅人命。
陈敬蹙眉,让人将这几人的嘴都堵住了,免得这些污言秽语坏了魏熙的名声。
魏熙看了陈敬一眼,道:“堵什么,让他说,这幅样子倒真让人觉得我以势压人了。”
陈敬看了那满嘴污言,神色激愤的少年一眼,这般烂泥一样的货色让人看不上眼,魏熙说的不错,这样人让他说话或许还更好些,方才是他关心则乱了。
陈敬道:“奴才驽钝,多亏公主思虑周全。”
魏熙唇角一勾,却没什么笑意,她若是思虑周全就不会有今天这事了,她道:“去。”
陈敬闻言领着人出去了,也不避讳,直接在街边行刑,惨叫声,喊冤声,喝骂声连着棍棒落到皮肉上的钝响,都刺激着人的感官,惹得周围的百姓纷纷来看,小声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
陈敬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朗声道:“长安酷暑,公主慈悲,不忍见百姓受暑热侵袭,特从自己私库拨款,为百姓们备了冰与饮子,可谓是用心良苦。”
陈敬说着顿了顿,周围的百姓识趣的对魏熙交口称赞,感恩戴德,这声音传到食肆里,温绍延听了面上带了笑意,他看向魏熙,却见魏熙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勾勒着扇面:“不尽不实的话,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魏熙说罢,又听陈敬在外面道:“可这几人,贪得无厌,不仅多次领冰,更贱买他人的冰,意图贱买高卖,从中获利,愚弄公主,最不可恕。”
陈敬说完,便见百姓们群情激奋,指着那几人喝骂,若说他们夸赞魏熙的话或许还有几分虚假,可眼下这喝骂倒是实实在在了,毕竟他们这几人多领了几回冰,他们的就少了。
陈敬目光在人群中轻飘飘的扫了一圈,见有几人神色惶惶,偶和他神色相接,眼底的惊恐心虚是藏不住的,不必说,这也是和正在挨打的几人做同样的事的,陈敬讽刺一笑,带出几分阴冷,直将胆子小的吓得快跪下了,他笑罢,却没什么动作。
魏熙再是身份高贵,也只是个公主,当街打人这种事,由她做来终究不妥,只这几人杀鸡儆猴,小惩大诫一番还好,若是多了,那些没事找事的御史便闲不住了。
待打完二十杖,那几人只有喘气的力气了,陈敬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进去向魏熙请示。
魏熙将扇子合上,淡声道:“去请个大夫给他们好好看看,只是欺我愚钝罢了,死了倒是无辜。”
陈敬领命出去吩咐道:“公主良善,不怪他们期满愚弄之罪,你们将他们送回去,请个医术好的给他们看一看。”
陈敬说完便回了食肆,问魏熙:“公主眼下冰还继续施吗?”
魏熙将扇子往桌上一丢:“当然得施了,都给人家开了财路了,若是徒然断了,定是要被人骂死。”
陈敬听魏熙如此说,就知道她虽还在生气,但到底也是顾全大局的,他道:“经公主一整治,定是没人敢再投机取巧了,眼下公主施冰便是真正的惠民之行了。”
魏熙听了没说话,只让陈敬下去吩咐。
陈敬出去吩咐了几句,不过片刻,场面便井井有条了。
魏熙看着重新排起队的百姓,心中有些挫败,她看向温绍延:“让你见笑了。”
温绍延温声道:“方才公主理事从容有度,游刃有余,令延叹服。”
魏熙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何必来装傻,莫非你之前的话是骗我的。”
温绍延摇头:“自然不是,我所言字字皆出自肺腑,今日之事公主确实处理的极好,便是别人也会这样认为的。”
魏熙道:“没想到连你也学会避重就轻了。”
温绍延给魏熙倒了杯饮子,道:“公主是不是觉得这次的事令公主很难过?”
魏熙确实是渴了,眼下也不嫌弃这饮子不好喝了,她端起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道:“我还不至于为这事难过,只是觉得自己之前太蠢,太自以为是了。”
温绍延点头:“那些百姓,公主是如何看的?”
魏熙道:“人皆是逐利而生,逐不了大利,便逐小利,说到底还是我自以为是了,宫里的和宫外的都是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温绍延颔首道:“公主说的不错,但是放到今日的情境下却是有些不妥的。”
第90章 明晰()
魏熙偏头看向街边的百姓们:“有何不妥?”
温绍延道:“投机取巧的只有少数;大部分人还是感念公主恩德的。”
魏熙将视线移回,笑看温绍延:“你又不是他们;怎知他们心中所想?”
温绍延对魏熙一笑,神情里带了些狡黠:“我们试一试便知了。”
温绍延说罢;对身后的少年道:“松籁;你扮作买冰的商贾去买冰。”
松籁显然是一直跟着温绍延的;与温绍延说话也很是随意;他道:“郎君,这样应该没用,公主刚把那些人打了,眼下谁还敢做这样的事?”
温绍延道:“没人敢买;不代表没人敢卖,毕竟这冰领了就是自己的;不论是用了,还是卖钱,都用不着别人管。”
松籁闻言又道:“那我找谁买?”
温绍延抬手指向一个衣着简朴;领着孩子的妇人道:“就她。”
魏熙看了一眼那贫寒的妇人,复又扭头看向温绍延;唇角淡淡一勾,却也没说什么,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在一旁看着;他来回跑也麻烦。”
“好。”温绍延应道,复又唤来店家,问道:“店家;你家的后门在那儿?”
店家闻言,忙领着温绍延和魏熙去了后门,温绍延对魏熙道:“眼下外面的百姓怕是都知道公主在里面了,若是公主从正门出去怕是会被人认出来。”
魏熙看着温绍延笑道:“你想的倒是周到。”
食肆不大,两句话的功夫,便到了后门,店家小心的开了门,恭恭敬敬的请魏熙二人出去,门外是一条僻静的巷子,没看到行人,前街百姓们的喧闹却远远传来。
魏熙便是去他人家中也是大摇大摆毫不客气的,眼下竟还是第一次这般偷偷摸摸的去偷窥别人,一时倒有些兴奋,她提起裙摆,步履轻轻,猫儿似的走到拐角处向外看去。
温绍延跟在魏熙身后,看着顽童似向外好奇张望的魏熙,面上带着温柔的笑,这性子,可不就是个顽童吗?一会晴一会雨的,莫名惹人怜爱。
方才温绍延指的那妇人吸引了魏熙的视线,只见妇人领了冰和饮子后,便领着跟在她身边的女童退了出来,那女童长得玉雪可爱很是讨人喜欢,她盯着妇人手中的饮子,扯了扯妇人的衣袖,问道:“阿娘,这个好喝吗?”
妇人看向女儿,面上有几分心酸,她轻轻抚了抚女儿的额发,道:“阿娘也不知道,等你祖母喝了你去问她。”
女童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碗中饮子,乖乖道好。
妇人叹了一口气:“真乖。”
恰此时,她听身后有人道:“娘子,你这冰可要卖?”
魏熙闻言扶额,她回头对温绍延道:“你这家仆莫不是个傻的,上来就问。”
温绍延道:“松籁是直率了些,不过倒也碍不了事。”
魏熙点头,毕竟不管买的人多不靠谱,想卖的人总是会卖的,魏熙见那妇人衣衫简朴,面带愁容,一看便是缺钱的,心中觉得若是她不是温绍延找来糊弄她的,八成便会卖了。
魏熙正想着,见那妇人摇了摇头,道:“抱歉,不卖。”
松籁闻言不屈不挠的继续问:“五十钱,你卖不卖?”
妇人眉头一蹙:“难道郎君没见方才被当街杖刑的那几人?”
松籁笑道:“我见没见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只问你卖不卖?”
妇人道:“不卖。”
松籁见妇人态度坚决,看向温绍延,等着他指示,却见魏熙隐在墙后对他比划。
他复又看向妇人:“一百钱呢?”
“郎君莫不是连冰价都不知晓?”妇人说完拉着幼女便走。
松籁得了没脸,往魏熙处看去,见魏熙毫无表示,无奈之下只得继续纠缠那妇人,那妇人被他烦的无奈,停住步子道:“市面上的冰皆不到一百钱,郎君若是想买,倒不如去正经生意人那里去,我婆病重,禁不住暑热,还请郎君不要为难我。”
松籁闻言,又向魏熙出看去,却见魏熙指了指他的钱袋,以口型道:“把你的钱给她。”
松籁的动作太明显,妇人已经发现了魏熙,魏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