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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消息,竟然立时就赶了过来,当下就命他去传易少君。
易少君匆匆赶到承乾宫,正好撞上易少群,他的荣亲王府比东宫更远些,是以来得迟了。兄弟两个见面,不免你来我往的飞了一阵小刀子,彼此在心里把对方杀了无数回,这才含笑施礼,算是相互厮见过了。
两人你挨我挤的,齐齐进了承乾宫东配殿的暖阁子里,李后和潘妃都在里面,潘妃坐在床边垂泪,李后却坐在临窗的一张紫檀木官帽椅上,她半张脸隐在日光的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易少君顿时觉得身子都酥软了半边,差点站不稳。
大臣们大约都在西配殿的书房里等候,此地只围了一圈太医,此时见着兄弟二人一起进来,各人反应不一。
太医们自是忙着行礼,潘妃几步行至易少群身边,握了他的手,眼睛一眨就落下一连串的眼泪,似乎大难将至一般,满面凄楚绝望之色。
李后却是唇边逸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对易少君道:“太子来了,快些去看看你父皇吧。”
易少君匆匆免了太医的礼,两步跨到国主床边,见他面色一片青白恍无人色,便问那太医院院使,“父皇情况如何?”
那院使躬身回道:“陛下舌苔既薄且滑,脉息紧滞浮乱,气逆”李后不耐烦的打断他,“谁和你背医书呢?你只告诉太子和哀家,陛下如今情况如何了?”
那院使忙道:“无妨无妨!”说完这四个字,他揩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方继续道:“陛下乃是痰厥,却是旧年的老症候了,如今不过是一时气息不稳,这才厥过去了,看着虽然凶险,却并不危急。”
易少君点点头,一时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怎么的,只知道父皇无事,这种煎熬的日子还不知要过多久。
他浑身燥热,一双手却是冰凉,耳边只听得潘妃在问太医,“陛下究竟何时可以醒来?”声音里一片焦灼,却不复方才的绝望。
她自然是着急的,倘若国主现在死了,她和她儿子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只得任由李后母子宰割了。所以太医这番说辞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里最高兴的却是她。
第一百零八章病势()
太医们自然都不是傻子,早已察觉到了室内气氛的微妙,此时情景,明显是李后欲其死,潘妃欲其生,如今的境况,只能说潘妃的运气更好一些。
太医院院使便躬身道:“启禀娘娘,陛下已经昏迷了近一个时辰了,大约再有一会儿就可以醒来。”
潘妃激动得念佛,又双手合十对南方拜了一拜,方含泪对院使道:“今日一切辛苦院使,待陛下醒来,本宫必向陛下禀明院使的功劳。”李后和易少君在一旁虎视眈眈,是以潘妃这话院使并不敢接,只是道:“陛下洪福齐天,圣天子百神庇佑,自然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一切都是陛下的福分,娘娘无需过于感谢微臣等。”
潘妃并不傻,默了一瞬便反应过来,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是坐到南月国主的龙床边静静守候。李后还是坐在临窗的紫檀木官帽椅上,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屋子的人各怀鬼胎的守着国主,皆默默无言,便是有人想要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静候了一盏茶时分,伴随着一阵咳喘之声,年近半百的南月国主醒了过来,微微睁着眼儿,喘息之声却越来越是急促,潘妃急命太医上前看视,几个人一阵揉搓,终令国主吐出一口浓痰来,潘妃急忙拿手接了,再看国主时,果然气息均匀起来。
潘妃不免又喜极而泣。
因方才拿手接了国主吐出来的浓痰,此时便有小宫女上前来,帮她揩了手,又端来热水净手,忙活了一阵子,国主方握了她的柔夷,“辛苦爱妃了。”
潘妃摇摇头,满眼泪花却又满面笑容,“只要陛下好好儿的,臣妾这点子辛苦又算什么呢?”
国主微微颔首,向左右张望了一下,轻轻问道:“东宫何在?”
易少君急忙走上前去,在国主床榻前躬身行礼,口称,“父皇大安了,儿臣在此。”
国主点点头,须臾又问,“皇后何在?”
李后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听见国主问她,方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行至国主床边,微微蹲身,道:“陛下万福,臣妾一直守在这里的。”
国主举眼看着发妻和嫡子俱在眼前,心下一松,微微吐出一口气。李后在一旁看得分明,不免又是一阵寒心,易少君却垂下了眼帘,教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
国主到底刚刚醒来精神不济,说了这么两句话又微微有些气喘,歇了片刻方道:“小怜你和群儿都回去吧,皇后和太子守着朕就够了。”
提到宠妃爱子,口吻却又不同。
易少君心中冷笑不已,知道国主这是怀疑母后与他了,此时他病体难支,便必然要把皇后母子拴在身边,唯恐他会出去搅风搅雨,对他的爱子发难。
他攥了攥拳头,极力让声线变得平和,“父皇,诸位大臣还在偏殿里等候,请父皇示下。”
“哦。”国主仿佛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对崔佛海道:“你去传朕旨意,让他们都回去吧。”
“是。”陈佛海躬身应了,闪身出去传旨。
因有国主口谕,潘妃便不再停留,带了易少群走了,李后便令丝萝端了她方才一直坐着的椅子过来,摆在国主床前,理了理衣裙在上面坐下,吩咐儿子,“君儿你同太医出去,细细问明白了开药的方子和煎药的法子,要亲自守着药炉才好。”
易少君正欲答应,国主却道:“不用那么费事,就在这里说,让朕也听听,煎药的事自有崔佛海安排人去做,东宫又没有煎过药,使唤他作甚。”
李后知道他不放心,唯恐自己母子趁机害了他,当下也不多说,心下只是冷笑而已。易少君看了国主一眼,眼底滑过一丝嘲讽,面对太医时,却又是一片焦虑纯孝之色。
院使亲自写了方子,又交代如何熬药,易少君便笑道:“烦请院使去外殿等候,待崔大伴回来交代给他就是了。”既然国主信不过他,他便索性不接手。
然戏还是要做下去的,待药熬好了送上来时,他却将药碗端了过来,当了国主的面亲自尝了,无事后方递到李后手里,由李后亲自喂给国主。
李后便笑道:“君儿实在是十分孝顺陛下,只不过他素日里老实惯了,不会表现罢了。”国主听了略点了点头,却是没多说什么。
一时吃过了药又漱了口,国主便重新躺下来,不一时就睡着,李后便吩咐太医退了出去,又命小宫女放下帐幔,熄灭了四角的宫灯,只余小小一盏,室内顿时昏暗起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只有昏黄灯火照出一幢幢影子,易少君冷眼看着床上的父皇,只觉得一颗心凉透了,不到这样的生死关头,他也不知道国主竟是将他母子二人当乱臣贼子一般防着。
便是病着,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问自己母子身在何处,唯恐自己趁机会做出些什么来,他嘴角慢慢噙出一丝笑意来,却是冰凉森冷,李后冲他使了个眼色,母子二人来至大殿一角,李后便冷笑,“今日之事,我儿可看明白了?”
易少君点头,“儿子明白。”
李后没有说别的,目光幽远深沉,眸中翻腾着算计、权谋、野望、愤怒和深深的恨意,易少君劝道:“母后无需太过忧心,一时半会的也到不了最坏的情况,且儿臣自有打算,母后只管安居内宫,等着儿子的好消息便是。”
李后笑道:“我的儿,我知你必不是任人宰割之人,你放心,有母后在,必不能让那个小崽子凌驾到你的头上。”
国主的病反反复复,过了几天都没有好全,按照国朝向来的规矩,自然是太子监国,临时代替国主处理朝事。国主纵使不甚甘愿,自来规矩如此,一时却也不好违背。
且,李后和易少君多年经营,也颇有些势力,历来废后废太子,从来不是什么容易事。
第一百零九章礼物()
如此又过了两日,易少君每日守在国主身边,朝政大小事不过是露面点卯,事无巨细却一概回禀给国主知道,如此又过了两天,待国主完全康复,他才又回了东宫。
李后听到国主完全康复的消息,却是在承庆宫里摔了个茶盏,这些都是后话了。
且说当日,上官颜夕对此半点不知,便是知道了,她也不放在心上,她手里只顾着把玩玄夜送她的一把小弩。
那小弩乃是纯金打造,偏不知用了什么锻造手法,拿在手里轻巧得很,全身金光灿灿华丽耀眼,便是那箭矢亦是金色尾羽,还雕了精美花纹,令人爱不释手。
玄夜看着她,微笑道:“喜欢吗?”
上官颜夕抚摸着弩身,又把那箭矢一根根欣赏过了,才道:“好一把精巧的武器,既实用又可爱,真是难得。”
玄夜目光微闪,对上官颜夕笑道:“还不止如此。”他拿过弓弩,将它换了个方位,将那弩郭轻轻往外一拉。
一阵微颤之后,一大把细如牛毛的小针从里头射出来,在阳光下闪着碧绿的光芒,簌簌落在外头地上,那里原有几棵枯草,瞬间变得焦黑,显是那针上喂了剧毒。
上官颜夕惊讶万分,奔过去看了片刻,复又返回,只看着玄夜不说话。玄夜微笑,取出一幅绡丝织就的手套戴在手上,亲手将那些牛毛针一一收起,自己装入弩机里。
“这里头的机关,总共可以射三次,送给你,危急时刻可以拿来防身。”
见上官颜夕不说话,他又笑道:“上次说好的,赛马输了就送礼物给你,就是这个了。”
上官颜夕并不接那弩机,只是震惊道:“这也太毒了一些,若是射在人的身上,岂不是立时就死了?”
玄夜柔声道:“所以是让你危急时刻使用的,若到了生死关头,你先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