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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
第三十四章赏赐()
因是新婚,且是正妃,上官颜夕出现在人前总是一身的真红色,此时要去接赏,更加隆重其事。换了一件真红大袖衫,戴了一整套赤金镶宝的头面,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来的是潘妃宫里的二号人物,大太监姚万年。
出嫁之前,南月皇宫派的嬷嬷会给上官颜夕讲解宫中礼仪,因着她公主的出身,这一套是自幼做熟了的,正式训练是不必了,只把两国不同的部分一一讲解演示一番而已。
最重要的,反而是给太子妃介绍宫里头的重要人物,这其中就包括各宫主子的贴身心腹,这也是让太子妃提前适应的意思。
人物繁多关系复杂,太子妃身份贵重自是不需要亲自去记的,领了这个活儿的就是碧痕,她记好了自会在需要的时候报呈给太子妃知道。
此时姚万年跪下行礼,碧痕就在上官颜夕耳边低声道:“兴庆宫太监总管姚万年。”
上官颜夕一脸的笑容可掬,“姚伴伴快些起来。”又吩咐碧痕,“拿了上等的赏封儿给姚伴伴吃茶。”
碧痕闻言,急忙把事先预备好的赏封递给姚万年身后的小黄门,不单姚万年有,凡是跟着来的一个不落。
姚万年一边说着谢太子妃殿下赏,一边示意小黄门把赏封接了过来,不过薄薄的一个小红纸包,姚万年却是眉花眼笑,他在宫里行走得久了,知道主子们赏出来的东西,越是轻的越贵重,大抵是银票之类,若是赏个包袱出来,那才值不了几个钱呢!
当然赏首饰又另当别论,只是以他的身份而言,储君庶母宫里的太监,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储妃赏首饰给他。
他面上笑容更盛,大声唱名,把潘妃赏的东西一件一件报出来,无非是些首饰玩器之类,上官颜夕含笑听完,微微颔首,“伴伴辛苦了。”
示意身后的侍从们把赏赐接了记账入库。
姚万年躬着身子,“辛苦两个字不敢当,能给主子办事是奴才的福分。”
上官颜夕一笑,“烦请伴伴回宫复命,只说本宫谢贵妃娘娘赏,稍候就去给娘娘请安答谢。”
“是。”姚万年躬身退了出去。
上官颜夕只觉得累,从起床到现在,一歇也没歇,打仗一样办了好几件事情,偏生潘妃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赏她东西,还得走一趟去谢恩。
姚万年一来,秋若就知道上官颜夕是必要走一趟兴庆宫的,早已吩咐下去备好了翟车,上官颜夕上了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东宫。
太子称为东宫,不过是一句代称,只因太子身份地位仅次于国君,又因东西南北四方一向以东为尊,故东宫就成了太子的别名。
然而在中原五国,这称呼也不尽然,例如仁和国,因摄政的高太后所居宫殿处于东方,仁和国所谓的东宫向来是指高太后。
易少君所居的宫殿,正式的名字叫景仁宫,位于南月皇城东面,与后宫隔着一道宫墙。
翟车行驶在长长的甬道上,木质轮子包了皮边,走起来寂静无声。上官颜夕斜倚在翟车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乱纷纷的。
哪怕是上一世,她都不知道这罗锦儿是何时倒向潘妃的。正如易少君所言,罗锦儿生性谨慎为人缜密,上一世哪怕潘妃倒了,她都镇定自若,要不是易少群那个胆小怕事没担当的蠢货说了出来,估计易少君还会继续信任罗锦儿。
上官颜夕难免有些后悔,应该留着罗锦儿,让她这一世继续在东宫作恶才好,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一时半刻想不到别的事来分散易少君的注意力,只得想到什么说什么。
且,也只有这种事关东宫安危的大事才能让易少君转移注意力。
只是有一点没有想通,潘妃又靠什么来拉拢罗锦儿?潘妃能给的,易少君都能给,且还不用冒风险。罗锦儿又为何甘冒奇险去为潘妃办事?
上一世易少群应该是和盘托出了,只可惜那时扶摇已灭,她也已被易少君厌弃,已经没有消息来源了。只辗转听到这么一言半语,完全派不上用场。
一时又想到范孺人的孕事,要不要借此生发点什么事出来?
她靠在翟车上按住额头,只觉得脑子里突突的疼。不由得在心底苦笑,报仇哪里那么容易?
此时宫人来报,承庆宫已经到了,她打叠起精神来,扶了秋若的手下了车。
不论潘妃如何如何受宠,到底中宫还在,是以必须先到中宫请安。
因坐了车过来,衣服难免有些痕迹,几个小宫女绕着她,给她整理了一番,她才举步进门,此时承庆宫李后身边的大宫女丝萝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她先插烛一样拜倒,口称:“参见太子妃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上官颜夕叫起后她才笑盈盈的站起来,笑意亲切态度端方,上官颜夕上一世就觉得她不太像个宫女,浑身的气派比低阶宫嫔还要像样些,不过想一想又不奇怪,皇后身边贴身侍奉的,那份儿眼光见识,又岂是低阶宫嫔可以比拟的?
丝萝已是亲亲热热的说道:“您怎么过来了,娘娘方才正要使人去传话儿,说太子妃殿下今儿个累着了,千万要好生歇着,万不能只顾着尽孝忽视了自个儿的身子。”
上官颜夕微笑,“母后体恤儿臣,儿臣更不敢荒废了规矩。”说完了才问丝萝,“母后现下有空没有,可以召见我吗?”
丝萝笑意更深,“娘娘正等着您呢。”
上官颜夕方随了丝萝进殿。
原来李后日常起居,并不在承庆宫正殿,只在西次殿宴息。一进门先看见一架雕花镶宝的大立屏,隔绝了视线,前方又有一张黑漆嵌螺钿小案,摆了翡翠白玉盆景。
绕过了立屏方进入室内,十二扇的紫檀漏花窗,掐丝珐琅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弥漫出若有若无的杜若清香,略带一丝淡淡的苦味。临窗设了罗汉床,铺了大红猩猩毡的垫子,设了水墨弹花的靠背引枕。
又有一个紫檀木雕八仙过海鼓腿彭牙小炕桌,摆了象牙雕的座屏。
丝萝已经笑道:“殿下稍候。”皇后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绿萝亲自奉上茶来,上官颜夕谢过了,李后方慢慢从后边走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谢恩()
南月国皇后李氏,出身关南望族,她正位中宫已有二十五年,此时不过四十岁年纪,大约是因着潘妃专宠的缘故,心情抑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倒大了一些。
因是日常起居,衣着甚是随意,一件秋香色事事如意妆花褙子,石青色马面裙,广颐方额柳眉凤目,头上没有戴冠儿,亦不曾插戴首饰,只挽了一个低髻,勒着秋香色满绣五福捧寿镶米珠儿的抹额。
上官颜夕行了个大礼,口称:“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李后含笑叫起,亲自携了她的手往罗汉床上坐下,笑问了一句,“不是传了话儿不让你过来了吗,怎地又专程跑这一趟。”
上官颜夕低了头,唇角噙了笑意,“母后爱惜儿臣,原是儿臣的福分,只是礼不可废,且儿臣也愿意侍奉在母后身边,只怕母后嫌儿臣呱躁了。”
李后对左右笑道:“瞧瞧这小嘴儿巧的,我就说啊,少君这媳妇儿娶的好。”她拍了拍上官颜夕的手,“你自个儿这么千里迢迢的嫁了过来,千万莫要拘束了,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才好,若是东宫里有人不好,只管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上官颜夕低声应是,又微微抬起头来。
李后至此方看清她的长相。
此前无论是婚礼还是朝见,上官颜夕披挂着全身朝服,皇家礼仪繁琐,大殿高远辽阔,是以这个儿媳妇到底长什么样,李后一直没有看清楚过,只是模模糊糊一个真红色的端庄影像。
此时离得近了,且又衣着简便,李后看得真切,眼神就微微一凝。
上官颜夕毕竟重活了一世,知道此中关窍,她的长相,原是跟那兴庆宫里头的潘贵妃有些相似的,只是气质迥异。
想那潘贵妃出身市井嗣后又做了宠妃,平日里最重严妆,总是高髻华服珠光宝气,而她除了正式的大日子,总是轻妆简服,等到宫人们看惯了,也就不会目露诧异之色。
上一世李后深恨潘妃,连带着不待见她这张脸,因此这承庆宫里她能不来就不来,每日里晨昏定省也不过是按例行事,绝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想到此,上官颜夕微微一笑,“母后何故如此看着儿臣?”
李后容色滞了滞方笑道:“无事,只是觉得你有些面善。”
上官颜夕假做不知,只是微笑,“那敢情好啊,我见母后也觉得亲切呢。”
如此寒暄了两句,李后方问,“这个时辰你过来见我,可是有事?”
宫里头晨昏定省自有一定的时辰,哪怕身为太子妃,皇后也不是说见就见的,若是规定时辰以外的时间,除了通报,还要等待召见,苦候多时不得见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不独皇后,国君亦是如此,子女少的还好,若是子女多些的,这许多皇子公主济济一堂,那不受宠的,国君都能当面不识。
故天家亲情淡漠,也因这层层规矩使然,试问连面都见不着,又如何能生出些感情来呢?
上官颜夕微笑道:“方才正在殿里与太子殿下说话儿,偏偏兴庆宫里贵妃娘娘身边的姚伴伴过来,给了儿臣许多赏赐,儿臣想着何以母后未赏,贵妃倒先赏了出来,心里颇有些惶恐,只以为哪个地方有些不合适,或者贵妃此举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因着想不通,所以想来请母后示下。”
李后满面和蔼,口中却道:“哪里有什么含义,她只不过”轻轻冷哼了一声,只不过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
却是转了话锋,“既是她要赏你,总也是一番好意,你该去谢恩才是。”
“是,儿臣都听母后的。”
跟李后请示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