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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维多利亚在眺望这些景色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试图去想象堂姐躺在这生灵的背上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时的感受。
冰冷的风,腹中逐渐随她死去的孩子,痛恨的自己,以及曾经深爱过的劳伦斯?
她有没有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想象过年少的父辈们鲜衣怒马的在这片无垠的土地上奔驰呼啸而过,年轻时的爱德华和阿尔贝蒂亚还有稚气未脱的里约克,以及那些淹没在历史之中的无数王者,或许他们都如她一样经历过这样爱恨交织生死起伏的一生,或许也是安静沉默地在白色城堡或月桂女神宫里度过了平庸但是淡然的一辈子。
都是兰卡斯特的血液。
浇在了这片繁华富饶的土地上,生长了富盛强韧的王国,缔造了悠久漫长的辉煌历史。
她们的王国和土地。
她们的历史和血肉。
她忽然记起了很久之前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在离开北方的边缘时,在莲约娜王妃的大船上,她痛苦的发着高烧,做了一个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梦。醒来之后梦里的清晰画面都已经消失了,但那种安全和幸福的感受却在胸中持久了很久,她知道那是北夜之镜的碎片给她呈现出来的画面,显示着某种原本可能成为现实的如果。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这时大风忽然更加强烈的吹来,她的头发被扬得疯狂飞舞,身下的背脊逐渐斜落,她知道他们是要下降了。
熟悉的海水咸味扑面而来,寒冷的风中夹着烧焦的味道和烟硝的弥漫,战争早就拉开了序幕,就等着她华丽登场,然后壮丽谢幕。
首先跃入视线的,是一层层逐渐飘渺变淡的云雾,在它后面亚达噶王城的海湾迎着湛蓝碧波的海浪缓缓呈现,她看到了乱七八糟堵在港口上的船只和浓浓黑雾,困难地辨识出来属于自己的白玫瑰旗帜、带着月桂徽章的帆布、以及敌人的船舰;接近的时候,伊利迪亚发现有一大片的冰块在海面上蔓延伸展,靠近码头的船只都被烧焦毁灭了一半,就和竖立在最前排的房屋一样,它们全都遭到了毁灭的下场,巨大的□□从石砖废墟之中插出,破残帆布无力漂浮在海水上,无数的赤色血迹在港口上漂浮晕开,淌在密密麻麻的尸体和被遗弃的武器之间。
还有黑色的潮水,她闻到了犹如腐烂的尸体和融化的血肉一样的恶心味道,那像是浓稠泥沼的黑潭幽水不断地冒着咕噜噜的气泡而逼近岸上,在那里,有仅剩的十几个身穿破残的盔甲战衣的士兵们仍然在奋勇作战。
海洋之子。伊利迪亚眼瞳紧缩,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些犹如行尸走肉而动作狠毒的对手,她正想着如何前去帮忙,但身下的巨龙一下子就再次腾空上升,双翅刮起了狂风而在空中旋转转道,往东边的方向飞了过去。
“等一下……”这是要去哪里?伊利迪亚惊愕不已,她皱眉大喊道,然后意识到自己是在对一条龙说话。
我一定是疯了。她动了动被冻僵的手指头想到,这是一条龙啊。你当时坐上来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么,自作聪明的笨蛋。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这时一阵强风吹来,她不得不弯下坐直的身子,紧紧伏贴在龙背上才不会被往后刮去。
伸出头来往下看去,她看到了全城的景色。
首相和退离的军队已经在城内摆好了阵列,据伊利迪亚所知,按照卡麦伦首相的密报里面所述,盾牌之城派去港口作为第一批抗敌的海军是最少的数量,只有五千人马,其中也包括了一直在秘密排练训武的精英海军五百人;防御王城并且具有作战能力的禁军骠骑有两万坐骑,巡逻维护秩序的一万骑兵及步兵,弓箭手两千,其中在港口作战的一大半已被消灭,而在王城周围的村庄城镇能聚集的雇佣兵也不到三千;其余保卫皇宫的两千侍卫应该还在原地,少数部分一定在这时被古德贝格公爵(其实是首相本人暗地吩咐)派去了大祭坛保护城中在慌乱之下聚集于神坛之中的百姓们。
那么……她忽然知道了这条巨龙要带她去哪里。
只见街道上空荡无人,由首相率领的步兵大军埋伏在了离港口不远的广场之上,他们以半圆形排列,周围的房屋上也布满了弓□□队伍;骑士们因为在城内行动不便而排在了最后之处,大多的贵族子弟和略有名声的骑士们都武装整齐而站立在武器队的旁边。
这场战争应该不会动用到他们,她观察着想到。
如果港口真的陷落,前面的步兵和弓箭手作为迎战前锋,后面有冲劲猛烈的骑兵做后盾,即使海洋之子的攻击再怎么猛烈无畏,也可以被拖延住脚步和时间,一直等待后面丹安率领着雅鹿山谷的勇士们,以及狮心城的北部军队的到来。
不过就快要结束了。
我会让他们回到被永远火焰吞噬和燃烧的地狱去的。她冷冷地看着城市的布置想到。
巨龙的阴影在城市的大地和楼房上掠过,无数人都惊恐地抬起头来向上看去,庞大的生灵像是一朵迅速流逝的云遮盖了半个天空,他们来不及呼叫出声,它已经往皇宫的方向飞去。
经历了奔波和生死的一场浩荡逃亡,伊利迪亚在时隔大半年再次回到了这个囚禁及成长的地方。
华丽精美的前庭被糟蹋而毁灭,精致的栏杆被砸出了无数窟窿,许多侍卫和仆役的尸体横躺在草坪上,也有许多衣着破烂身体细瘦的难民,他们被暴动的群众踩死或误杀在这个地方,和宫殿连接的大正门被弯了一半,草坪上有凌乱的脚步和被丢弃的火把,想必在城中警钟响起的时候,难民们已经冲突了层层侍卫而攻进了这个地方。
宫殿周围仍然有被公爵布下的侍卫,伊利迪亚只需一瞥便知道他们士气不足、而就在他们在看到飞龙的时候便惊恐的大叫起来,有几个丢了武器立即掉头往宫殿内里跑,少数的鼓起勇气拔出了长剑和盾牌,但一龙一人对他们毫无理睬地飞掠过去,在经过的时候把他们从门口刮到了庭院。
月桂女神宫早就没有伊利迪亚记忆之中的模样,当时里约克国王在世的时候,就连在最寒冷凛冽的冬天,这里都是热闹的。
但现在,金碧辉煌的宫墙和精致的摆设都仍然在远处,只是没有了走廊上披着五彩缤纷的华丽皮衣翩翩走过的贵妇人,拿着火炉和木炭呵着双手匆匆走过的仆役们,也没有在庭院中玩着雪的贵族孩子们。
一阵深沉的颓废荒弃的气息从高塔和墙上的每一条藤蔓的曲线散漫出来,像是死亡的阴影一样从四处的角落如寒气一样渗透到每一寸宫墙每一道走廊里。
空无一人的城堡。伊利迪亚冷漠地想到。十年前,当燃烧了半个狮心城的大火终于熄灭了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荒芜的气息,从我的城市的每一寸土地流出。
宫殿的主楼被摧毁了一大半,当时维多利亚从地牢里逃脱的时候,巨龙的身子贯穿了整个主宫。生灵像是嗅到了熟悉的环境,它拍了拍巨大的双翅,缓缓地降落在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的微笑大厅里。
伊利迪亚有一时的失神,恍惚间跳下了龙背,在踏入熟悉无比的微笑大厅时,似乎看到了昔日同样被遗弃而摧毁的白色城堡。
微弱的阳光从被砸了的穹顶斜落而进,大厅之中横躺着倒塌下来的石柱,碎石和灰尘覆盖了精美的柔软地毯,连着拉扯倒下的薄纱雪帘也支离破碎地和沙石一起滚落在地,里约克国王最引以为傲的穹顶浮雕画像被撕裂而倒塌在地上,原本镶在其上的珍贵玛瑙翡翠都如不值钱的石头四处零散,唯有国王的王座奇迹般的没有倒塌或被砸下,有两根巨大的石柱一左一右的在其上斜倒,彼此抵住而防止塌落,王座后的旗帜被烧焦了大半面,破碎而无力垂挂在上。
一丝破残的暮光照耀在被铺了一层灰的王座之上,在它顶端上雕刻着的月桂花,仍然坚韧婉丽的盛开怒放,试图绽放出最后仅剩的尊严和骄傲。
伊利迪亚有点吃力地挪动着被冻僵的四肢,以自己能够展现出最优雅高傲的姿态,缓缓地走到了王座之前,对仍然坐在其上的男人抬头扬唇,微微一笑。
“古德贝格大人。”她得体从容地微笑道,还微微垂首曲膝,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大半年的风雨变化、浩荡风云一样。她的礼仪标准而优雅,丝毫没变,像是刚刚吃完午饭去了庭院散了步回来,在这里与他偶遇而礼貌的打了招呼。
“原来是你。”劳伦斯的半张脸沉浸在阴影之中,声音沙哑地回答道。
伊利迪亚捕捉到他声音里那丝难以察觉的尖锐和阴柔,不觉仔细地打量过去。
一年过去,劳伦斯的面貌没有多少变化,他仍然是记忆里那个英明俊美的男子,只是轮廓过于纤瘦,双颊的部分凹了下去,露出了深深的黑眼圈和突出的颧骨,面上的肌肤和露出来的双手有说不出来的细致和柔软,他在王座上坐的笔直,但仍然有一丝忽现忽隐的邪魅娇柔感出现在他不再健壮魁梧的身姿上。
她在打量他,劳伦斯也在仔细看着伊利迪亚。
少女的头发凌乱而肮脏,充满了灰尘和碎石,脸颊上也有烟硝和血迹,但那双唇饱满水嫩,肌肤透着健康的色彩和红晕,纤长的双腿也带着有力健美的肌肉,她更加高挑修长了,他找不到当初初见时的那种羞涩娇嫩的模样,她像是一株挺拔生长的青树,突破了遮盖着它的成长的茂密树林而突破凌空高耸入天,终于顶天立地的站立在王国之中。
而她身上那件微带破残的轻薄战衣他也很熟悉,他在少年时代经常穿戴着相似的软甲,高唱着歌呼啸在北部的树林之间。
那时候阳光是暖的,河流是透明而唱着歌的,天是湛蓝而晴朗的。
他是健康而富有的美男子,拥有着利昂山谷最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