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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每次只要一进行到这里心口就疼得要命,剧烈的痛感扰乱了她的注意力,令她无法集中精神看清那个人的脸。
“没事吧?公主殿下。”
慢慢地仰起头,看向为她挡住刺眼阳光的高大身影,眼前这个古铜色皮肤的陌生男人英姿挺拔,刚毅的脸部线条,性感的薄唇,挺立的鹰钩鼻,五官轮廓生得立体而俊美。
他裹着白头巾,下身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缠腰布,但与之不匹配的是,那肌肉结实的胳膊套有一个黄金打制的眼镜蛇臂环。
只有上流阶层的人才能佩戴黄金饰物,再加上自他身上散发出的,那极具压倒性的威严气势,昔拉立刻做出判断,这个男人是身处金字塔顶端的支配者,他的权势远高于这次出使推罗的最高负责人哈纳特。
“大家都在看着你,”唇角上扬,他低头朝她微笑,深邃的黑眸犹如雄鹰的双目一般锐利,“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不行,拿出公主的气魄来,就像那时你威胁埃及使者一样。”
第5章 攀谈()
“我不过是稍微向使者抗议一下,”合上书卷,不紧不慢地开口否认“威胁”的说法,“由于埃赫那吞的政治错误所引致的后果不应该由推罗来承担。”
“未来的埃及王妃在指责埃及?”拉美西斯直起身,墨黑的眼瞳掠过狡黠的微光,“公主殿下,容许我提醒你一下,在你念念不忘推罗国王之女这个身份的同时,也要牢记自己即将成为法老的妃子,将来你要效忠的国家是埃及不是推罗。”
“我指责的是埃赫那吞的混乱统治而非埃及。”昔拉保持着礼貌的浅笑,巧妙地绕开对方的语言陷阱,“听说乌塞尔玛拉陛下在阿拜多斯1修建了一座宏伟的庙宇,用来纪念自己父亲--伟大的蒙玛阿特拉2。从开国君主那尔迈至前代国王塞提陛下,他在这座神殿的墙壁上铭刻了共计76位法老的名字,而这份迄今为止最完整的王名表上,却没有阿玛尔纳的统治者及其后裔。这不得不引人猜测,埃赫那吞、斯门卡拉、图坦卡蒙以及埃耶,他们被除名的理由会不会是因为法老觉得这些人不配为埃及王?于是,作为即将成为法老王妃子的我,当然得与丈夫保持步调一致。”
“令人惊讶的心思,难怪哈纳特会在你面前手足无措。”
“不是我的心思令人惊讶,而是你们的法老根本没有将推罗放在眼里。遇上那样一点状况就慌得六神无主,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外交经验吧?估计连外交官的身份也是为了应付我们这个并不被重视的国家临时委任的。”
细细端详推罗公主小巧精致的脸庞,她勇敢地直视着他,湛蓝的眼睛犹如一泓澄净的泉水,清澈得似乎能够清楚地映照出人的内心。
“既然公主认为法老不够重视推罗,为什么仍然愿意嫁往埃及?听说你的父亲也有意送你去赫梯和亚述。”
“没办法,”耸了耸肩膀,昔拉的表情有些无奈,“我讨厌留胡子的男人,无论是在赫梯还是亚述,身份越是尊贵的男子胡子便留得越多,你想想,一大把又长又浓密的黑胡子,吃饭喝水难免会沾染上去,光看就觉得好恶心,还得亲近他们,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接受不了。”
“所以你选择嫁给法老的原因是他没有胡子?”抱臂扬了扬眉,对于她给出的答案有些意外。
“干干净净的男人更容易俘获女人的好感,又不是只有胡子才能彰显硬汉的阳刚味道,”昔拉说着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赞同自己的结论,“对于我而言,如果要与一个人长久地相处下去,他的脸看起来赏心悦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伸手撂起昔拉一缕光洁的发丝,纯净的白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你总是这样,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令人没有办法分辨此刻出口的究竟是实话抑或谎言?”
“您透过我看到了谁?”昔拉笑着提醒他,“另外,您如此放肆的原因是我还没有进行过正式仪式吗?身为埃及人您应该知道,无论您担当的是一个多么位高权重的角色,有资格碰触我的只有法老而已。”
笑容可掬的脸和讥讽的言语使拉美西斯从愣怔中回过神,他竟然在把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孔与记忆中淡忘已久的容貌重叠?
眸色顷刻冰冷,放开昔拉白色的头发,咬牙扶额。
该死!九年了,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足足过去九年!九年的时间,他接任法老王的权杖,继续着父辈们的脚步,逐渐恢复埃赫那吞统治时期丢失的属地!人民赞颂他,诸国皆臣服在他的脚下,附庸国的国王们慑于他的强大,纷纷送上供奉,黄金、白银、宝石、**、陶器以及绝色的女子。他统御广阔富饶的领土,坐拥数不清的昂贵财富,他的妃嫔足以令任何男人眼花缭乱,他拥有世间凡人追求的一切,而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企图毁灭埃及并将他恣意玩弄于股掌间的女人,她的身影早已在这些光辉的照耀下逐渐黯淡,被丢弃进一个他遗忘的黑暗角落。
“喂,你没事吧?”
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昔拉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男人忽地瞪向她的双目闪烁出凶狠和憎恶,惊得她立刻缩回了手。
“有资格碰触你的人只有法老……”喃喃重复了一遍她的警告,哼笑一声,拉美西斯转身扬臂挥手,算是告辞,“希望你能一直到保有这份自觉,公主。”
“麻烦,”对方刚一背身,笑容便从昔拉的脸上消失,“埃及都派了些什么人来啊?要么急躁莽撞,要么喜怒无常。”
“请您原谅他,公主殿下。”
抱怨被人听见,昔拉紧张地扭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名叫“乌诺”的军人站在了她的后。
“他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不过……”
他突然住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昔拉盯回膝盖的书卷,一边翻阅一边接完他未说出口的解释:“只不过他被女人伤害过,而我恰好和伤害他的女人有某个方面的相似?”
乌诺吃了一惊,抬头看向神色淡定的推罗公主:“您知道了?”
“我猜的。一出场就笑嘻嘻的家伙怎么可能被我的几句话给激怒?故事里不是常常都有这一类的狗血情节吗?看他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定伤得不轻。”
乌诺打量重新安静下来的昔拉,自从上船后,她经常一个人坐在甲板看书,好多天了,几乎不太开口说话,这也是一直默默观察她言行的王最终按耐不住上前试探的原因。
“您很敏锐,喜爱读书的好习惯果然会带给人智慧。”
“并非什么习惯,只不过打发无聊的时间,”托着下巴对他露出微笑,“恭维的话就免了,有什么事直接说,你完全不必顾忌一个败于埃及人手上的小国公主。”
微微弯身,乌诺恭敬地行了一礼:“王很重视与推罗的关系,对您也是。公主,我请求您,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丢掉您的宽容。”
“你在担心我与那位不知名的大人发生冲突?”垂下脸,低笑出声,“你比哈纳特更有外交官的架势呢,乌诺大人。”
“公主……”
“放心好了,我要嫁的人是法老王,只要他没有那种偏执型人格,其他的人怎样都和我无关。”见对方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昔拉果断起身收拾东西,“我有些疲倦想要休息一会儿,回头见。”
结束谈话,抱着书卷走向房间,路过那个男人的居所,船舱里面隐隐约约地传出撩人的娇吟和粗重的喘息。掩唇笑了笑,被女人伤害的心灵最后还是得由女人来治愈吗?真有趣。
第6章 海盗()
回房关好门,昔拉合衣上床,闭起眼睛,连绵的海浪声是世上最动听的催眠曲,哄她渐渐进入梦境。
“现在开始,由我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我的灵魂会一直跟随你,看着你回到埃及。请记住现在的笑容,不要忘记如何展露你最美丽的表情。”
“我是被诅咒的不详的恶魔,在我身边的人都会一一死去,我不要看你遭遇到任何不幸。”
“连喜欢的女人也无法保护的男人没有资格谈什么守护一个国家!如果你真的是被诅咒的恶魔,我愿意舍弃性命陪你一起堕入地狱。”
“我看你似乎忘记了,这世界还有阳光抵达不了的深海,还有火焰融化不了寒冰。真以为自己能一言而为天下法?那只是你自不量力。如何?游戏好玩吗?”
“游戏非常有趣……”
男人好像阳光般温暖的声音骤然冷冽,昔拉睁开双眸,坐起身,抬手触摸冰冷的脸颊,纵然已经清醒,噩梦中的疼痛却一直延续到现实,涌出眼眶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与泌出皮肤的冷汗混杂在一起,浸湿了她的头发。
扶着前额,努力回忆睡梦中的画面,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于双臂间的悲伤感清晰无比,还有……最后说话的,是近来做梦经常能听见的那个声音,每一次,在她几乎快要见到对方的长相时就会功亏一篑,明明近得触手可及,却坑爹地看不清楚最重要的脸!
纷乱的嘈杂透过房门传进屋内,将昔拉的思绪打断,她回过神,摸了摸湿漉漉的刘海,长叹了一口气:“讨厌,又要重新洗头发,在船上洗澡很麻烦的啊。”
又有几声女性的惊叫刺疼耳膜,皱起眉,现在应该是万籁寂静的睡眠时间,为什么会这么吵?
下床穿好鞋子,缓缓走向门口,也好,刚想拜托谁准备洗澡水来着,倒是省了找人的功夫。
“我想洗……”
一名士兵从眼前腾空飞过,他的躯体重重摔落在甲板,发出“咚”地沉闷声响,粘稠的红色液体淌了满地,僵住昔拉推门的手臂和尚未说出口的请求。
“你跑出来干嘛!快退回去!”
昂起头,顺着焦虑的暴喝望去,哈纳特正举着一个凳子抵挡砍向自己的利剑。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