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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知遥浓眉紧拧,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苦涩,“你怪我?你这么说,便是打定主意不肯原谅我,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在一起,这几乎是霍涧日思夜想,却从来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她是这样的矛盾,明明很渴望,却因为理智而屡屡克制着自己,提醒着自己应有的分寸。靖知遥,他一定不知道,要拒绝他的这一句“在一起”,霍涧需要耗费多大的气力和勇气。
霍涧的心事翻涌成潮,胸腔涨得满满的,是酸也是甜,她深深地吸气,目光柔和得就像是黑夜里的珍珠,一字字道:“不是不肯原谅你,更加不是不愿意,只是太迟了。你已经有了姐姐,有了许许多多的女人,而我,要的是一个一心相待的男人,我们注定要在三年前的那一场相遇之后便被时间冲散,从此分道扬镳。”
这些话,她以为自己说不出口,但此刻却能这样镇定地说出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不误地说出自己一半违心却也有一半真心的话。
靖知遥忽然笑了笑,眼神复杂,薄唇张合却吐字如利箭般戳心而来:“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来?”
霍涧如同被人当头击了一棒,不由得失语。
靖知遥轻声一笑,指腹轻轻地磨蹭着女子柔嫩如剥壳鸡蛋般的面颊,声柔似水:“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要撒谎?是为了你的姐姐,还是隔了三年,你依旧认不清自己的感情?”
霍涧芳心大乱,侧脸避开他的手,硬起心肠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早已不爱你了。我来,不过是来投奔我的姐姐姐夫,求你们救一救霍家,救救我的父亲母亲。我是为了霍家而来,并非为了你。”
许久,霍涧也没听见他的回答,许是失望,许是压根也并不甚在乎,总之她只听着周遭静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如同被困在水下的人,能看得清周围的一切,却无能为力挣脱。
等得太久,她的颈脖都有些发麻了,渐渐失去知觉,却感觉有一双手重新覆上了自己冰凉的手心,她听见身旁男子低沉的声音:“初雪,对不起。”
霍涧怔怔地回过头去看着他,看着这个骄傲不可一世的男子蹲在她的身前,那样满怀深情歉意地望着自己,彷佛亏欠良多。她的眼中满是迷惘,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一句话,张张嘴,想要问来着,可彷佛又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些什么,又给咽了回去。她一直以为自己读懂了他这句看似简单却意味深长的三个字,可往后的事实告诉她,其实是错了,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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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怎敌他晚来风急(9)
从霍涧的住处出来后,靖知遥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楼休息,而是去了霍念筠的房间。到了门口,他挥挥手,示意守门的士兵退下,他便自径推门进去。
房间内,霍念筠正独坐床头抹泪,见了他进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后却是淡淡的哀戚,她只装作看不见他,却也止了眼泪。
靖知遥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叹着气,伸手为她擦去脸上未干的泪痕,“有身子的人,怎么能这样掉眼泪?”说完,便掉头去训满屋子的丫鬟们,“夫人这样伤心,你们一个个就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哪里,就不知道劝一劝么?若是夫人因此哭伤了身子,我可轻饶不了你们。”
有了赤芍的前车之鉴,满屋子的丫鬟们自然是惶恐不已,伏地告罪。
霍念筠嘴角一扁,似委屈得很,“你怪她们做什么?这又不干她们的事,自然,就更加不干督军的事。好与坏,左不过是我和肚子里那个苦命的孩子该受的,谁也怨不得。”
靖知遥摇头失笑,挥挥手,底下的人便一溜烟地和上门出去,他点了点她翘的老高的嘴唇,打趣道:“瞧瞧,小嘴翘的老高,还不是在与我置气么?”
这样的亲昵调笑,婚后许久不曾有,无疑霍念筠心里是极受用的,可面上却少不得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用手绞着帕子,委屈道:“我哪里敢和你置气?你是万人之上的督军,手执千军万马,只消一怒,勾勾手指头,便可叫人流血百步。我一个小女子,再加上肚子里的小人儿,可怕得很。”
靖知遥不由得哈哈大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一味低声哄着:“好啦,闹一闹也就够了,难不成还真的要和我赌气么?即便是你舍得,可咱们的孩儿还舍不得生他爹爹的气呢。”
霍念筠到底绷不住一笑,睨着身旁眉目带笑的男子,叹气道:“偏你让人这样看不透,当我是什么呢,不高兴的时候喊打喊杀,高兴的时候便来哄我一哄,不过就是仗着我在意你罢了。”
靖知遥的面色淡淡的,眼中笑意朦胧,却是如天边的云彩般不可捉摸了,“不过是处置了一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也值得你这样?念筠,须知我最看重你行事稳重识大体。”
霍念筠最怕他这样的神情,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若远在天边般的不可捉摸,忙道:“是,我晓得了,以后再不会这样。”
靖知遥拍拍她的肩膀,彷佛安抚般道:“好了好了,我不过白说一句,也值得你这样紧张?筠儿,其实我今晚来,是有事相托。”
霍念筠眉心一跳,隐隐已猜到了些什么,低首敛眉道:“是为了二妹妹?”
“不错。”
霍念筠咽下喉头的苦涩,道:“好,我知道了。待回到督军府,我一定会将督军夫人的位置让出来,绝不会坏了二妹妹和督军的好事。”
可靖知遥却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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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蛾眉辗转马前死(1)
自打那日霍涧拒绝了靖知遥后,他再也没出现过。而霍涧,许是近乡情更怯,每日只是静静地待在屋子里养伤,更多的时候倚在窗台前眺望,许是在遥望屏南的方向,许是在眺望遥不可知的未来,好几日这般下来,竟是没有个要出门的意思。而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就是与霍念筠关系的修复。
这事说来也奇,那一日霍念筠还那样愤恨交加地前来撂话,可隔天却似变了个人般来对霍涧嘘寒问暖,亲厚得一如从前。而霍涧,在最初的惊疑过后,渐渐觉得受宠若惊,而后是释然。比起别的,她更愿意相信自己与霍念筠之间的多年姐妹情谊,更愿意和她冰释前嫌,即便到最后发现这也许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
站在从楼上窗台瞧着一道娇俏的身影进了门,霍涧脸上渐起笑意,也顾不上自己的足伤,亲自出门去迎,扶住那人的手道:“姐姐怀着身孕辛苦,怎么好这样天天来看我?”
霍念筠笑了笑,难掩眉目间的愁苦,叹气道:“先进去再说吧。”
霍涧便知是出了事情,也不再多说,只小心扶着霍念筠的手进门去。才坐下,她便忍不住问道:“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其实即便霍念筠不说,霍涧也觉察得到这几天月河镇的不寻常,分明是战火一触即发的关头,月河镇却出奇的宁静,没半分硝烟战火的气息。可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让人心神难安。谁都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格外平静。
霍念筠似有些不安地瞥了霍涧一眼,和缓着道:“妹妹,我说了,你可千万得有个心理准备。”
心头恍若惊雷划过夜空般的明亮刺眼,霍涧手足皆凉,勉强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姐姐你可别吓我才好。”
大颗的泪从眼底涌出,霍念筠满面伤痛,哽咽道:“妹妹,霍家没了,父亲母亲他们也……”
霍涧的身子摇摇欲坠,眼前一黑差点没昏阙过去,她勉力支撑着,扑过去拽住霍念筠的手,满目凄惶与期盼地问:“姐姐,你说什么?你骗我呢是不是?霍家怎么会没了的呢?父亲母亲,我前几日还见着他们好好的,自然……自然不会……”
霍念筠反手抓紧她的手,泪眼朦胧,目光莹亮得如同一把利剑,她缓缓道:“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妹妹,霍家此刻就剩你我姐妹二人,谁乱了咱们也不能乱。若我们也不争气,父亲母亲才是真的没了指望。”
霍涧彷佛从她的话中找到了希望与勇气,她屏息道:“姐姐,你是说,你是说……父亲和母亲还,还活着?”
霍念筠道:“是,他们应该还无恙,只是情形却不大好。南北开战了,靖知遥这几日已在召集大军往江北开进,而父亲母亲,只怕是要沦为人质。我万不敢想象,以知遥的个性,如何会愿意受人制肘?而许劭炀遭你悔婚逃走,只怕心中也是对霍家无比愤恨!在这样的夹缝中求生,父亲母亲危矣!”
霍涧满脸的泪,此刻已乱到了极点,却忽然有了一丝清明,她直直望着霍念筠道:“姐姐,我能救他们是不是?你来找我,必定是有了法子,你快告诉我,如何才能救父亲母亲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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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蛾眉辗转马前死(2)
霍念筠的眼中有迟疑不忍,犹豫着只不肯说,却拗不过霍涧的再三恳求,才道:“法子,自然是有的,可我只怕妹妹你不愿意。”
霍涧凄苦一笑:“我的一切都是父亲母亲给的,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姐姐,你只管说,便是豁出我这条性命不顾,也绝对要救回父亲母亲。只是,若我以后不能侍奉双亲跟前,还请姐姐代我尽孝,保二老晚年康泰。反正,我若不在,对霍家、对姐姐、对他,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霍念筠也是满眶热泪,执着她的手,薄斥道:“瞎说什么呢?做姐姐的,又怎会让你一人遇险?涧儿,你我从小感情就比寻常人家的姐妹要来得好。从小我就不受母亲待见,每每挨训,总是你在一旁为我求情。若非,若非因了知遥的事,咱们此刻重逢只怕感情更胜从前。我,我实在是不忍心。”
这样的话,听来却是十足的真心了。
霍涧自然感念不已,执手相看泪眼,却是难得露了欢颜,“姐姐,有你这一句,便是前头有刀山火海,我也不惧了。姐姐,你说吧,我需要怎么做?”
霍念筠犹自流泪不肯说,可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夫人,夫人大事不好啦。”
两人俱是一惊,到底是霍念筠镇定,径自擦干了眼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