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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月这一手显得艺高人胆大，还不怕杀人。
“都停下停下！”胖老板是为了求财，可不是来搏命。
“让人把这家掌柜给放了！”
几个帮闲麻利放开了王才第，王掌柜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土，看都没看林江月，自己走过去捡起掉落的冠帽，抖落尘土，再好好地戴回去。
“你看，你把这掌柜的冠帽碰掉了，我也让你拿下了帽子，是不是礼尚往来？”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还不让人心情愉快了？但是，梁老板可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因为林江月手中的小弩似乎又要发第二箭了。
“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快带着你的手下快滚，否则少不得，挨顿揍，我身后还有一位大哥哥没出手呢。”
白玉尘一直没出手，甚至都没有发声，就想一个雕塑立在影子里，胖老板这时才看到后面的男子，脸色冷淡，身形魁梧。
竟然还有后手。
“我们快走吧。”
一行人这才狼狈逃窜，林江月冷眼瞧着看他们这副慌不择路的模样，恨不得给他们人人一脚，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掌柜的，”林江月回过头来想问那个被欺负的掌柜，却见这位掌柜，不但没有理会她谢感谢她的搭救之恩，反而头都没回就向院子里的屋子走去，“我说掌柜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呀，我刚才救了你！”
林江月说着就要上前与他分明事理。
“什么救了我？你救了我什么呀？我早就挨了打，他们不过想要这家店，又不会伤了我的性命。”
“可是刚才他们这样逼迫你，还让你下跪羞辱你，若不是我”
“这店本来就是赵家的，你是赵家派来的，那就是你做了自己份内的事，何必需要我来谢你，你应该找赵家的人赏赐你。”
这一句话把林江月噎个半死，这也太强词夺理了吧！
“好了好了，就算是我做了份内之事吧。”林江月决定不和他纠缠，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封信来，“请问你是这里的王掌柜吗？这封信是赵家的深少爷赵云深让我交给你的，说你一看便明白。”
刚才还态度强硬、爱答不理的王掌柜，听到深少爷三个字，连忙转身，态度非常恭敬的接过信，说话的语调都带着惊喜：“啊，是深少爷的信，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打开信一看，越看眉头越是皱，还时不时摇头，咂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遇到大麻烦的模样。看完信之后，还把林江月从上到下都彻彻底底打量了一番，那眼神透着探究的意味。
林江月见他这副做派是哪哪都不自在，心想不是赵云深又设计害我，那个男人的心眼委实也太小了，真不是君子。
“你知不知道信上说什么？”王才第问。
“知道啊，他跟我说是让我来这干活，赚的钱赎身，顺便在青羊山学习，两不耽误。”
“深少爷在信上说，你这位林江月林姑娘要在我这店上，一直干活干到还清了五百两银子为止！”
“是这个数。”林江月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这家店每个月的盈余是多少？我能开给你多少钱？“
林江月当然是不知道的，虽然看店铺如此门可罗雀，想来收益不会太好，但是好歹是灵符店啊。她可是在夜市上亲眼见过，十张凝神静气符就值十两银子，如此算来，自己只要卖出五百张凝神静气符，不就赚够了银钱，简单地很么！
王掌柜一脸“小姑娘，这事没那么简单”的表情：“我告诉你，现在这家店每个月要亏五十两银子！”
“灵符店还能亏本，你是不是在骗我？”
“开店做生意，亏本不是很寻常的事？”
林江月忿忿不平：“我看你是做假账，贪墨了不少银子吧！”
“什么，我还做假账？我自己都靠写话本赚钱，倒贴了多少银子进去了！否则这店早就完啦，还能在这等你！”
“什么话本？”
“哼！为了这家店，我已经斯文扫地，写一些情情爱爱、男男女女的书，卖话本！”
林江月脑中一个闪电雷劈，好似明白了什么。
“你是不是写了什么公子小婢迷情记？”
“哎，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他们说说不会卖到外地去的。”
“好你个老不修的！那么说起来就是你编排本姑娘了！”
“诶，你就是那个江月姑娘？”王掌柜底气瞬间不足，江月是个常见的俗名，所以他就没改名。
“对不住，对不住，我当时没了灵感，又急得用钱，有人给我说了个新鲜事，我就拿你当了素材，没想到你会来这儿啊！”
他摸了摸脑袋：“没关系的，青羊镇离黑水镇，得有数百公里，这些话本也就青羊镇传传！”
第89章 生意差的原因（）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白玉尘终于有了动静，他上前打圆场，面上还带着笑：“好了，两位何必如此争吵。”
他还把林江月拉到一边相劝：“林姑娘，想来想去这掌柜也是无心之过，他今天已经遭了这么大的罪，你为什么非和他过不去不可呢，”见林江月没打算他的话，继续说：“你别生气，你看如今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谁和这老不修是一条船上的？”林江月一听着就不高兴。
“你如今需要住在这里安顿下来，这家店眼看着，内有经营不善时刻倒闭的危险；外呢，刚才那个胖老板，今日威逼不成，明日、后日、大后日，总还会卷土再来，若你们二人再闹翻，这家店肯定是保不住的，不如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白玉尘故意把这话说得大声，王掌柜也能听见。
他这一番分析利弊要害，不但让林江月想明白，也让王才第自愧不如，自己一个快四十的人还不如一个小年轻能够分析。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林江月虽然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想到大丈夫能屈能伸，决定捏着鼻子把这关口过了。
王才第也想到了什么，走上前来忙道歉：“林小姑娘，这事是我做的不厚到，我这就跟那些卖话本的人说，不要卖给外地人，还有这批书卖完，我就把名字改了，地点也改了，总不能让人联想到你。”
可他心里也打鼓，这本书卖得忒好，不知道流毒多广，算了，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吧。
都这么服软递梯子下台了，林江月不好继续揪着不放，转到正事儿问：“所以说那胖老板要来这里，强逼你卖店，是因为你生意不好？”
“正是。”王掌柜确认了这一个说话，可不就是这么一个理吗？
“可这是为什么？灵符店生意还能不好，是你店里卖的东西以次充好，还是伙计们不经心得罪了主顾，亦或是店里有奸细内应，总有个说法呀。”
对林江月来说，灵符店生意不好是不可思议的。
“这既不是咱家东西不好，也不是伙计不经心，更不是出了奸细内鬼，说来也简单，而是”王掌柜一脸痛苦，慢慢答道：“怨我，我年轻的时候，结了一个仇，这个仇人现在掌握了青羊镇里所有灵符的制作、售卖，不愿意供货！”
“灵符售卖还能靠一个人掌握？不是凭哪家修士都可以画符么？”
林江月不明白的是，确实制作灵符只要是个修士都能掌握，若是自己闹着玩儿画上个十来张，那是轻轻松松，可要是经年累月，只能画些低阶灵符，很多修士不愿意耐下性子做的。所以在外地，大多只能看到灵符摊子，偶尔卖几张，看不到固定的店铺。
但是在青羊镇，因为有大量的学生，他们为了赚取学费，好买卖资源，自愿画灵符拿去卖。有人看准了机会，建一些会馆，专门养着这些制作灵符的学生，有些人画久了，看在自己眼前银子的份上，就不再想什么修为入道，只愿意过着眼前这些小日子，画一辈子的低阶灵符。
一张凝神静气符，本也就是一阶灵符，熟能生巧之下，效率能不高吗？
于是会馆越做越久，有了好些个这样的修士。青羊镇上的灵符店大多是向这些会馆采购的货源。
“那我们也可以依样画瓢，也向这些会馆采购呀，人家有钱咱也有钱，多出些钱总能买的，什么仇比钱还大。”
“我也这么想的，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赵家，我年轻的时候，好听一点说是特立独行。”
林江月一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就明白了，这位掌柜年轻时候那性格怕是得相当糟糕，什么特立独行呐，就是不会打好人际关系呗。
“我当年有一名同学，他也是绘制灵符的好手，整日在这些会馆里赚钱，我就劝他说此种非长久之计，总要为了将来的修为考虑，劝他放弃这份来钱快的活计。
“没成想，他不听我的话，以至于一把年纪了，不过刚刚凝脉，身体也在几次冲击修为中伤了根本，就更没了修行的心，一门心思汲汲营营，由一家小小会馆的主事先生开始，吞并了青羊镇所有的灵符会馆，据说他如今手下已有百十来号符师，几乎垄断了青羊镇低阶灵符的产出！”
这是个商业奇才啊！
“三年前，我有幸得了赵公子的相助，开了这家灵符店，他起先和我讲好，会以低价给我供货，可是没想到不过半年，他就变了卦！”
不用猜了，九成九一直心怀恨意，玩的一手，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他这是要让我身败名裂！可恨我聪明一世，到如今被人耍的团团转！”
可能是说到了伤心处，王才第扶正了躺椅：“可怜我漂泊半生，无妻无子，也无门徒，修为呢不过堪堪停留十四正经。”
他这话林江月听了不觉得，白玉尘听了耳朵都竖起来了，十四正经用的是堪堪二字，他知不知道多少人死在凝脉的路上？又有多少人凝结成第一条经脉之后，一辈子都没有一点修为的进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