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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是我们几个人里年龄最小的,是典型的抑郁者和自闭者,平时不和我们讨论意义深远的话题,只谈体育和女人。螃蟹还是经常笑的,只是笑起来显得十分落寞孤寂。和一般大学生一样,平时螃蟹也不知道到底该干什么,但是和一般大学生不同的是到了期末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期末那段时间每天下午我们都逃课,逃了课就去打篮球。螃蟹在球技上自视甚高,经常不屑于和我们一起打球,就算一起打也总是提不起劲,可是在这段时间里螃蟹疯了一样的打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有激情,期间和别人发生的暴力冲突多达四五次,每次都由旁边的人劝开。有一次对方四五个人想打他一个,我毛了,因为他们竟然当我不存在!我走到球场外,捡起一块板砖,杀气腾腾地走回来,冲他们嚷:“你们谁敢动手试试!”那帮人听了倒也没敢动手,几个人一起从身上掏出小刀在我们面前晃。这种场合要是老二在就好了,可惜他上社经课去了。关键时刻螃蟹拉起我就跑,两个人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回寝室。进了门我们赶紧把门反锁上,我这才发觉我的腿已经软得再也动不了了。螃蟹比我也好不了多少,脸色白得像老二雪白的皮肤一样。
等班长和老二放学回来后我们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班长听了嚷着要向学校反应,不然怕我们会出事,被我们拼死拦住。老二认为那帮人可能是从校外进来打球的,叫我们这段时间不要去打球了,等过段时间再说。螃蟹对我的仗义很是感动,对我脚臭的抱怨也少了许多。
不能打球,我和螃蟹就更无事可干了。人要闲得慌了就容易胡思乱想,有一天我们竟然破天荒地想到了去上课。一去才发现很多东西都听不懂,毕竟以前没上的课太多了。这个时候我才有点心慌了。螃蟹虽然仍旧一脸深沉,嘴上没有任何表示,但我看得出他也十分焦急。离考试只有两个礼拜时间了,现在就算想抓也不一定还能抓得起来,但不抓的话肯定挂定了。我们只好每晚乖乖地打着应急灯看书,应急灯电用完了就端上椅子到门外走廊看。记得上次期末在走廊复习是冬天,一帮人冷得直羡慕老二的一身肥肉——据说那是能抗寒的。夏天虽然不冷了,但走廊里蚊子多,在你专心看书时会趁机咬上一口,尤其是成都的蚊子很是嚣张,敢在人的耳朵边飞来飞去。开始我们只是随手赶了几下,后来螃蟹烦了,放下书追着蚊子打——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惊异地发现墙壁上布满了蚊子惨不忍睹的尸体,而螃蟹的手掌也肿起老高,像发酵的面包一样,可见昨天晚上战况的惨烈程度。
没有沙沙和愤青在的日子就像没有高潮的做爱一样淡而无味。沙沙已经开始了他的同居生活,最近很少回寝室。少了他,就没有人和我配合恶搞了。沙沙一向是螃蟹的烟友,广告男生中就他们两个抽烟,沙沙一走螃蟹也十分郁闷,因为在他没钱买烟时没有人再分烟给他抽了——就像老狼唱的那样,他们两个人是互相分烟抽的兄弟。本来螃蟹也经常和我一起恶搞的,但我们一起恶搞后我总觉得很郁闷,而和沙沙愤青恶搞后却觉得很快乐。我想也许是因为螃蟹笑得很苦涩吧,就像周星驰带着泪的笑一样。班长虽然也开玩笑,但他不恶搞,老二也不恶搞,只会直接在你面前耍嘴贫或者学女孩子撒娇——每当他和我抢机子用时。想想吧,这样一个白白胖胖健康强壮孔武有力肌肉发达的男人搂住你的脖子撒娇,那比他用武力威胁你还要可怕一千倍,而且更容易让人屈服。
我们的努力学习并没有坚持几天。有人说没挂过科的大学生活是不圆满的。为了使我自己的大学生活更加圆满,这次我决定豁出去了,每一科都留到考前最后一晚再复习,美其名曰“最大限度地激发自身潜力”。我一掉链子螃蟹一个人自然不再坚持,我们又回到了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坐吃等死睡生梦死的人生境界。
学校看得紧,通宵不敢出去上,晚上睡不着觉时我和螃蟹就轮流讲鬼故事消遣。通常我们没把对方吓着,倒把沙沙床上的班长吓得浑身发抖。讲着讲着螃蟹就会沉默下来,下床坐到椅子上,闷闷地点燃一支烟抽着。螃蟹就是这样,情绪的转变往往突如其来,在很高兴的时候会突然一下变得很郁闷。我们都猜他过去一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沙沙经常问他这方面的事,一问螃蟹就顾左右言其它说老二你肌肉真不错啊,瞧那筋是筋肉是肉的,王八你怎么这么帅啊,知道知道,长得帅不是你的错……所以沙沙一直没有问出什么结果,倒是从螃蟹那里学到了几招很实用的转移别人注意力的小花招。
还是老二最有福,睡得跟死猪一样沉,还不停打呼,声音响得在厕所都能听见。
第十九章
沙沙的同居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天我们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和房东闹翻了,要搬回来,叫我们去帮他搬东西。于是我们又风风火火地帮沙沙搬回了寝室。沙沙大学里的第一次租房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历时不多不少正好一个礼拜。沙沙一回来我和螃蟹很兴奋,因为可以三个人一起颓废了。两个人一起颓废真是颓废,三个人一起颓废虽然还是颓废,但人一多就可以颓废出火花。歌里面唱道也许颓废也是另一种美,这句话被颓废的我们奉为圣经,每天中午起床念一遍,饭前便后念一遍,睡觉时再念一遍。
我们就这样颓废着,一点也没有为考试复习。班长看不过去,多次劝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多了我们就烦了,于是就三个人假装吵架,这样就不用理会班长了。沙沙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我们都发现他眉宇间多了一股忧郁之气。沙沙说和席梦思分了,目前正在物色新的同居密友。我们猜测沙沙搬回来不是因为和房东吵架,而是和姘头吵架,这多少也是有道理的。我们问起沙沙分手的原因,沙沙支吾半天,含含糊糊地说:“她太奔放了,我受不了。”这么一说我们就都明白了,敢情是沙沙的身子骨经不起革命考验。
校医院宣布所有有非典疑似症状的隔离病人都已经证明没有染上非典,即日起就可以出院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因为愤青活着回来了。
愤青出院那天我们都去接他。十几天不见,愤青明显长胖了很多。我们问起他在里面的非人生活,愤青一脸惋惜地说:“可惜这么早就出来了,我还想再多呆几天哪。里面可舒服了,环境清幽,伙食也不错,什么都有人侍侯着,什么都不用干,我一辈子也就享受过这么一回了。”我们没想到愤青的隔离生活会这么幸福,一个个听得大跌眼镜,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和愤青一起进去隔离。老二问起一号的情况,愤青的脸暗了下去:“没见到,男女是分开隔离的。”我们不敢再多问,簇拥着愤青回到了寝室。
几个礼拜没上课,愤青的课丢了不少,于是他开始疯狂地补课。我们经常能看到愤青头发蓬乱双眼红肿地坐在书桌前,左手捧一本西方经济学,右手拿一本微积分,桌子上摊着会计习题,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念叨着老师要求背诵的英语课文。愤青的应试能力在男生中一向是最强的,要是他平时也像班长一样用功,每学期的奖学金肯定有他的份。看到愤青勤奋地学习,我们的灵魂都受到很大触动。如果班长向我们展示的是平时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大学生,那么愤青就是以他自己的行动诠释了怎样在临近考试前半个月做一个合格的大学生——后者比前者更不容易且更有意义,因为后者的学习强度是对我们当代大学生自身潜力的一种积极挖掘和探索。螃蟹说他不想再被愤青触动了,看到愤青这么卖命地复习,他心里会感到很空虚很不踏实。沙沙也这样说,他也不想再坐以待毙了,他要采取切实的行动。于是我们行动了——再也不进对面的寝室,还把自己的寝室门关上,这样就看不到愤青,就不会再被触动了。
终于开考了。期末考试对班长来说是节日,对我们来说则是刑罚。第一门考西方经济学。考试那天班长哼着歌,对着镜子打着发胶梳头。愤青说你省省吧,就你那短平头还用得着梳?班长乐呵呵地笑着说第一天考试要给监考老师一个良好的形象。这句话一出就遭到我们的集体鄙视和唾弃。反正考试对我来说是受难日,于是我就穿得很邋遢地去考试。监考老师倒也没有反对我上面穿衬衣下面穿短裤脚上穿拖鞋,只是也没有同意我就这样穿着进考室。无奈,我从身上摸出后备用的两根塑料带往鞋上一套,拖鞋立马成了凉鞋。监考老师没办法,只好放我进去。
卷子发下来我一看,百分之七八十会做,及格应该没问题。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虽然我平时没看书,但昨天晚上我熬夜看书看到早上六点半,这几个小时可不是白熬的。早上起来上厕所的老二见了我吓了一跳,说见鬼了见鬼了王八居然会起这么早,而且还是起来看课本!沙沙和螃蟹一点也没复习,但他们已经找好了作弊的靠山,一大早就来帮人家占位,现在想必已经悠然自得地抄上了。
我正埋头做题,突然听到一阵喧闹,抬起头一看,原来监考老师正在和坐前面的老二争执着什么,两人都憋得面红脖子粗。仔细一听,原来老二不小心在草稿纸里夹带了一份复习提纲(只是提纲,根本没什么实质性内容),被监考老师发现了。老二开始心平气和地向监考老师解释,但老师不听解释,硬说老二有意作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老二的西方经济学学得之精妙连班长都自叹不如,又怎么会故意夹带作弊呢?
两人正争执着,校长巡视到这间考室来了。这下监考老师更来劲了,为了在校长面前表现邀功,老二这夹带作弊的罪名是吃定了。班长按捺不住了,站起来为老二解释,但监考老师一口咬定胖哥夹带作弊,证据确凿,不容狡辩。老实说这也怪老二自己粗心,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就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