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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陈升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喷了出来,“我父母去世,难不成连葬在家乡的资格,都没了?”
他心中有股无名火,从心底最深处烧了起来,瞬间烧遍了他全身上下,使得他口干舌燥,耳红目赤。
他在这村子里,当了那么多年傻子,怎么,到了现在,还要欺他这个傻子,让他将父母的尸体,抛尸野外不成?
陈升所言句句属实,这一句句直逼人心的问题抛出来,使得大半的村民瞬间沉默了下来,无言以对。
“哟,傻子,你在胡说什么呢?”但是很快,就有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却是陈家村的村长。
这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根挑牙棍,在牙缝之间挑着一些剩菜剩饭,偶有小块菜叶挑出,沾着牙垢和粘稠物,恶心到了极点。
“你是傻子,你不懂,你父母做的那些事情,那也是我们陈家村一起帮忙的,怎么能全都算到你父母头上呢?”村长砸了砸嘴,“至少,当日那学堂建设的时候,我也给牵了一头猪吧?这代价,也不小了吧?”
“对,学堂建设完之后,你牵了一头猪,分给了村民,然后这学堂,就归了你了。真是好大的代价!”陈升嘴角一扯,讥笑道。
第二十七章人面兽心()
当初建设学堂,陈升记得清楚,父母为了这学堂的建设,四处求人不说,还将唯一的一点积蓄也给掏了出去。
那段时间,他们家可是整整一年,都没能看到几次荤腥,幼小的他面黄肌瘦的样子,着实心疼坏了父母二人。
学堂建设完之后,村长带头杀了头猪,分给了出力的各家各户,然后就美其名曰接下来的事情他来忙活,将学堂划分到了陈家村,实际上也就是他的名下。
其后学堂的学费等,虽然不多,却也尽数落入了他的口袋里,哪里是一头猪就能相提并论的。
被陈升一句话堵回去,村长张嘴半天,也愣是没能憋出一个字来。
他以为陈升一向脑子都是真的不好,现在陈升父母去世,这些事陈升不懂,却不知道,这些事情,陈升看的比谁都清楚。
“胡,胡说八道。”村长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屁来,那些拥护村长的,却急了,“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岂能听你一个人在这里信口胡说,污蔑村长。”
“你赶紧的,把你父母的棺材抬走,反正不能就这么放在陈家村,更不能葬在村里的墓地中。”
陈升抬起头,看向开口的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开口的男子,名为陈雷,他应该尊敬的称呼其为一声舅舅。
陈雷是他母亲的亲大哥,也是当初他父母离世之后,他第一个去求的人。
此刻那些村民被陈升几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陈雷身为陈升的舅舅,却站出来说出这样的话来,让那些村民心中的自责感,瞬间消散一空。
“对,对,不管那些事到底是谁做的,到底真相如何,反正你父母已经死了,没有遗像,就不能葬在墓地里。”
“没有遗像,葬在墓地里,就会引起那些妖魔的注意,前阵子刚刚听说有妖魔在这片区域出现,绝对不能把妖魔引过来。”
“何止是现在啊,你想啊,他父母尸体没有遗像坐镇,那些妖魔就算现在不找过来,以后也肯定会找过来,到时候妖魔吃的起兴,我们自己父母的尸体,还能保住咯?”
“嗯,在理,说的在理,”越来越多的人喊了起来,应喝起来,“陈升,不管你父母生前做了什么,就算他们真的做了那么多善事,好事,那他们应该也不想死后还为我们村子里带来灾难吧?”
听着众人的叫喊声,村长不动声色的,给陈雷使了个眼色,陈雷连忙点头,恭敬的向前走了一步。
见到陈雷走出,村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眯着眼扫了两具棺材一样,陈雷道,“陈升,你要还当我是你舅舅,就听舅舅一句话,你父母生前一生乐善好施,你可不要在死后,坏了他们的名头,让他们背上骂名!”
轰!
听着这些人的话语,看着陈雷此人的面目,陈升睚眦欲裂,双手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若是可以,他真想一拳打过去,将这些人面兽心之人,尽数屠杀。
“陈雷!”他大吼一声,怒视对方,“你还记得七年前,你小儿子生病的时候,是谁背着你儿子,日夜兼程,走了上百里的山路,磨穿了两双鞋子,送去边城看病?”
“还有你,陈超,你还记得四年前的冬天,你不慎滑落入冰窟之中,是谁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将你救了上来,然后在家里躺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缓过劲来,险些死去?”
“还有你,陈明,一年前,你妻生娃难产,妻子死了,孩子咳嗽不停,严重到咳出血来,是谁,日夜呕心沥血的替你照顾孩子,让孩子挺了过来?”
“还有你”
陈升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一句比一句愤怒,一句比一句扣人心弦,发人省醒。
这些,只是他父母为了这陈家村的人,做的九牛一毛。
而现在,这些人仅仅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危险,就集中在一起,要让他将父母二人的尸体抛尸荒野,不管不顾。
“你们说的好听,村西头画师何在?”陈升大吼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一个老者的身上。
“他画一幅遗像,需要几个钱?只要你们这些得过我父母恩泽的人,能够稍微施加援手,我父母,岂会没有遗像用来镇棺?”
那画师被陈升盯着,常年抓着笔杆的手都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
“陈升,你放肆!”见此,村长刷的一步走了出来,“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画师的地位,要比同等的修者的地位,还要高上一些,像陈家村这样的村子里,就多少有两三个炼气境初期的武者,比如村长等人,
但是这么多年来,却只有这一个画师,据说也是当年陈家村好不容易迎回来的。
陈升见过这画师画画,和墨老的手段,那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这陈家村老老少少上百人,却都指望着他来画遗像,所以地位自然高的很。
陈升哼了一声,轻蔑一笑。
他知道,村长这是顾左右而言他,要让这些人去收钱,那保管连一点油腥都不剩下,但是要让他们从自己怀里掏钱,那比杀了他们还难。
“你笑什么?”见到陈升头脑忽然这么的清醒,村长和陈雷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棘手,“不管你怎么说,我身为陈家村的村长,都要为整个村子负责,没有遗像,你父母就不允许葬在这里。”
人死之后,就如那落叶,落叶不能归根,岂不是孤魂野鬼?
在这期间,梁浩一直冷眼在一旁看着,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这份镇定,震住了村长等人,这才始终没有对陈升直接出手,但是话说到这里,从陈雷几人的脚下动作来看,要是陈升依旧不做出让步,他们是必然要出手的了。
“呵呵。”陈升忽然冷笑一声,“到底是谁告诉你们,我父母没有遗像的?”
陈升这一个问题忽然抛出,村长和其舅舅陈雷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的将头转向了那老画师。
“果然是傻子,胡言乱语!”老画师被他们一看,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伸着手指抖个不停的指着陈升父母的棺材,“我画了几十年的遗像,难不成连个遗像的力量,都察觉不到?”
“给我收起你的爪子,就凭你,还没资格指着我父母的棺材说话。”
第二十八章遗像惊边荒()
“给我收起你的爪子,就凭你,还没资格指着我父母的棺材说话。”
面对老画师的喝问,陈升却丝毫不惧,反而眉头一挑,一步就跨了出去。
他这一步跨出,足有一丈远,刷的一下就越过了棺材,来到了老画师近前。
加上他本就比较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就给了身形佝偻的老画师巨大的心理压力。
“你,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老画师什么年岁的人,这些年来,虽然窝在陈家村,却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否则也不会对陈升之前的百般恳求而无动于衷了。
此刻被陈升这么说,要不是自持身份,怕是早已直接对陈升出手了。
“村长,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老画师忽然扭头看向了站着的村长,“要是他不给我跪下道歉,以后这村子里,谁的遗像我都不画!”
“老朽虽然老了,但是想来去别的村子里,讨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老画师一甩袖子,冷哼道。
陈升眯起眼睛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了起来。
这老东西,之前死活都不愿意出手替他父母画遗像,无论他怎么哀求都不行,还因为遗像的问题,怂恿整个村子的人,过来针对他。
现在还要他跪下来给他道歉,即便对方是一名老人,陈升的心中,也有了不小的杀意。
梁浩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每当感受到陈升身上涌现的杀意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亮起几分。
妖魔乱世,各州各圣无一现身,修者自保,世道混乱,要是一味的善良退让,那陈升即便是天资再强,在龙抬头之日吸收了再多的紫气,在他眼中,也终究只是一条大一点的鱼一样,始终不可能跳出湖泊,鱼跃化龙。
而在陈升这些人的身后,陈升家里的院子里,刘老却是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负手而立,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言不发。
老画师的话,不仅彻底的刺激到了村长,还刺激到了陈雷,陈明等村民,没有人会不死,每个活着的人,都不希望自己,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死了之后连遗像都没有,尸体被妖尸叼了去。
所以无论如何,陈家村都不可能让老画师离开。
村长眼睛在眼眶之中转动着,心中已然是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