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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败在王顾之的手下,也算不得遗憾,甚至能够引以为豪了。
举目往后排看去,秦飞果然面露难色,与王顾之的写意而为大相径庭,叫人为止捏了把汉。莫晓晴甚至觉得自家夫君要把笔杆子捏断了,心说这个傻子,写不出就算了吧,反正已经作了好几首,很能干了!
却见秦飞写了许久,直到线香燃尽,才长呼一口气,弃笔一笑。
这一笑里,有悲怆,有骄傲。关于战斗,他心里有太多的故事,脑海里有太多的画面,有太多的情感想要表达。
而让莫晓晴感到意外的是,这家伙的笑容里,居然透着一抹自信!
他难道不知道王顾之这首诗的分量?
或者说,真的有胜过他的把握?
侍女已经将九十号作品取了上来,左右展开,篇幅上明显要长了许多,引得人不禁跟着念读:
“花落去,飞雪间,桃树埋酒望凯旋。”
“叶染尽,陌刀血,疆场杀敌贺新年。”
“残躯累累,旌旗猎猎。家书万语,可共婵娟?”
“时常踏雪望灵月,问桃花,何处捡?”
“不觉功成枯万骨,墨云蔽天。泪顾苍颜!”
……
没有格律,没有平仄,甚至对仗得一塌糊涂,可随着字句念完,仿佛读完了一名功勋战将的一生。谁也没有觉得他写得差,反而是不规则的断句,带来了不一样的顿挫冲击。
大家的目光汇聚在九十号“才子”身上,不知他经历了怎样的故事,才会写下如此壮烈的文章。
“将军哭了。”秋梦远远看见,秦飞眼里光芒涌动。显然是把自己给绕了进去,一时半会怕是出不来。
章丰文、秋树人、学政大人则是面露难色,自古文无第二,总要分出个高下。就诗篇格律,平仄工整来说,王顾之绝对占优,意境上也堪称绝佳。然而若说对“战”字解题,秦将军则更为透彻。
秋树人看着章大人,悄悄道:“不如,并列?”
绕是他有心偏袒。《从军行》的优秀却不容否认,可“并列”之法,又太过业余,就连经验丰富的章大人,也一时难以决断。
还是专心治学的学政大人给出建议:“不如,就让二位才学之士上前一论?自评输赢?”
众人眼前一亮,若这两人评诗论诗,一较长短,定是相当精彩,纷纷翘首以盼。章大人一听。当即点头:“三号才子,九十号才子,你们且上台来。”
“这江风真他么的大,吹得老子眼睛发痒……”秦飞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听见章大人叫九十号,连忙伸手应声“来了来了”。
果然从浮台边缘,穿过一片案几,在无数才子羡慕的目光中,走上主台与那气质儒雅的王顾之两相对峙。听章大人的意思,要让两人自己评个输赢。
主会场以及梦江之畔。无数目光汇聚,大家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想要努力保持安静,听这二人的品评辩论。
王顾之面带两三分笑意,当先开口,言语稳健:“兄台的诗中,有千军万马,有家国天下,令在下佩服不已。”
这一夸,反倒让秦飞有点飘了:哎呀。你这小伙子咋这么会说话呢?说得真好!
“咳咳,你的诗也不差。”秦将军一脸“我很欣赏你”的表情,这话一出口,几乎让满场绝倒,哭笑不得。
啥叫“你的诗也不差”?
旁边的呼延傲绝一口茶水喷出来,阳光下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项鼎见秦飞一句话就恢复了本色,直感觉自己肚皮直抽,憋不住笑。
一直担心他的徐军师和晴儿这才松了口气,生怕这傻子又伤心。
很显然,不按套路出牌的秦飞把王顾之也整得有些发懵。不过迅速恢复了儒雅本色,点点头道:“谢兄台夸奖——不过,这吟诗作对,还是要讲究些平仄对仗,兄台行文豪放恣肆,似乎并不在赛诗会的范畴。”
王顾之所言相当讲究,既指出了对方的命门,但也没说他写得不好。只抓住这一点,胜负相当明显。
秦飞挑了挑眉,看看正高的日头。想了又想,才道:“哦,这样的嘛……我觉得吧,吟诗作对,本就是玩闹之说,过于计较,反而不美。你想取这赛诗会头名,我却只想一抒我胸中情怀,各取所需,如是而已。”
“……”王顾之呼吸一滞。原本清亮的眼眸微微颤抖,似乎被秦飞说中了内心所想,他也曾因为这些许的功名念头而鄙夷过自己,然而身在凡俗,终难免俗。
话说回来,自己鄙夷自己,那是一回事。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秦飞这样一说,那可就是面子问题了。
“兄台此言差矣。”王顾之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自古以来文无第二,胜负之说,岂是计较?在下所言平仄对仗,可曾有错?”
错是没错,可秦飞压根就没想计较啊。
你想要第一你拿去啊,我要来又没屁用!除非秋梦真要嫁给赛诗会头名,那本将军还是要考虑一下滴!
“错又如何,对又如何……”秦飞淡淡一笑,低垂的目光深邃无比,其中意思,也只有他自己能懂了。
王顾之自以为得计。以为秦飞不敢对视,再想开口逼迫时,却见秦飞目光一抬,竟比之前多了几分傲然。
秦飞笑道:“我直抒胸意,快意即可,这诗会胜负,并无所谓。非要在意结果的话,你问问秋家主,在花莲镇牺牲的五百七十六名秋家子弟,他们在意结果吗?在阵地上抱着敌方劫尊。一起自爆的六名秋家劫将,他们在意结果吗!”
“葬身苔海的二十六万将士,他们,在意结果吗?”
“……”
比起前几次有所不同,秦飞在写下诗篇之后,把刻骨的伤痛都深深埋进心里,此刻他的脸上没有悲怆,而是自豪的辉光!
王顾之哪曾想到对方会如此辩论,眼神疾闪之下,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心下顿时大惊。正要开口相询,秋家院里传出一声锣响,一队手持金色大旗的金吾卫左右开道,一个亢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圣旨到!”
听来倒是有些熟悉,待那些人分开人群,走得近些,果然是见过几次的魏公公。按说臣子领旨,是要迎出去接,可魏公公对秦飞格外照顾,每次都送到跟前。
突如其来的圣旨。惊得章大人连忙起身,与一干同僚远远跪下迎接,秋家人则是看到秋树人也跪伏在地,才齐齐跪下。数以万计的文人墨客更不必说,早早跪着。
魏公公和两个小太监一路小碎步走过四英亭的白玉石步道,踏上江面浮台,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远远招呼一声:“秦将军!”
秦将军?难道,那传说中的秦飞在场?
惊得众人愕然找寻时,却看见浮台上还站着一人,正是那与王顾之斗诗之人。
王顾之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心说早该料到的!
普通文人,哪里写得出他这般杀气!
“魏公公,好久不见哇!”秦飞不管旁人目光,有心试探,故意先不跪,笑着招呼道。
魏公公精明得很,见他不跪,也不露破绽,走到近前道:“哎呀呀,秦将军呀,自江东一别,咱家就猜你定能建立奇功!”
秦飞嘿嘿一笑:“承您吉言了,诸事顺利。”
仍是站定不动。
魏公公淡然一笑:“皇上和诸位大臣,可都对您赞不绝口呢,这不,圣旨到了,皇上的恩典,怠慢不得。”
旁边的章丰文听他两人说话。仿佛神仙打架,几乎摸不着轨迹,背后冷汗涔涔,生怕秦将军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秦飞见试探得差不多了,诸多细节,其实有青纱帮看着,事后听她分析便好。终于老老实实的跪下接旨。
魏公公这才松了口气,将那圣旨平平取出,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冠军大将军秦飞。于苔岛战役中,斩杀贼首将蔡英,覆灭东洋舰队,其余斩首无数!并劝降白冲,扭转败局。收复苔岛,堪称首功。特加封镇军大将军,封冠军侯。钦此!”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人靠衣装()
热热闹闹的赛诗会,在圣旨到来之后,圆满落下了帷幕。皇恩浩荡,万事吉祥。战神府一应青年将领,都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封赏,可谓平步青云,羡煞旁人。然而念及他们身上的累累战功,亦是实至名归。
至于谁才是此届赛诗会的头名,章丰文、秋树人表示:爱是谁是谁,咱不管了!就是这么业余,就是这么顽皮!
他俩不是现场辩论了嘛,你们觉着是谁,就是谁!
故此在文学诗文界,秦将军也成了话题人物,几篇作品成为了热议对象,就连初试的诗篇也被翻出来反复咀嚼。这不翻还好,翻出来一看,发现竟有些婉约气质。叫人完全摸不准秦将军的套路。
秦将军哪里在乎这些,离了青苏,还在寻思“冠军大将军”、“镇军大将军”的品级问题,貌似都是二品啊,按说俺不是应该升官嘛?
呼延傲绝解释道:“冠军大将军是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是正二品。有辣么一丢丢差距,年俸差五块金币。”
“嗷……”秦飞挠了挠头,心里寻思,这镇军大将军名称听起来倒是怪唬人的,原来就值得五块金币。若是皇庭上的言帝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一口老血喷在金殿上。这朝堂之上,才几个正二品武将?
追风号沿梦江西进,不似来时那般极速,而是游山玩水,轻松恣肆。慢慢晃悠了半天,才飞临一处城池,恰是长乐。
这十一人加一“喵”的组合,早惊动了长乐城上下。按秦飞的低调风格,本是想直接在柳家庄里降落,可徐青纱却道:“走城门吧,这是梁川他们应得的。”
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意思,这一下可不得了,那城下的兵将慌忙通报县丞王大人,几大家族眼线何其之多,闻知自家公子、小姐回来了,那是全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