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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同尘与灰(四)
能考入一中的都是原本各初中的尖子生;大家都是好学生,心里都自有分寸。对于早恋这样的事,一中的老师们其实多半都是怀着一种“不赞同、不提倡;却也并不过度干涉”的态度——所以见两人举止亲昵;杨老师也不点破;只是隐晦地提上那么一两句;倒也不是要追究两人、或是拆散小情侣,不过是提醒一句不要影响学习罢了。
只是当小姑娘有些委屈地解释了缘由,那一声“哥哥”却是让杨老师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意外地再一次将两人打量了一遍,神色到底是又柔和了些,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两个学生对着两人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
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明说什么,这时候发现了是个误会也根本就不必道歉,但他这话说得爽快又诚心、没有半点勉强,倒是让时音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小姑娘捧着手里的杯子仰起了脸、对着笑了起来、动作小小地摇了摇头。
裴殷摸了摸她的头发,下意识地微微松了口气,心底却不知为什么竟像是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好像……已经有些不满足于只听她叫“哥哥”了,总觉得有什么像是伸了爪子在自己的心上一下一下挠着,痒得厉害。
……
一中放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不过因为绝大部分学生都是住宿生,放学后也没有“家”可回,多半都是仍然留在教室里自修和做作业的。裴殷这天没有待在教室,而是去了活动中心——高三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学生会的成员们到了这个时候也该退居二线、专心冲刺了,他这天是过来交接的,把手头的事情和材料整理了一下、一起都交给高二的学弟。
学生会的办公室在三楼,一楼就是学校的琴房和跳舞的练功房。结束的时候还早,裴殷在一楼的楼梯处微微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却是往着和活动中心大门相反的方向转了身,然后推开了一扇琴房的门。
小姑娘正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练着琴。
裴殷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也不去喊她,只是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就这么靠着墙在地上坐了下来,随手翻着自己手里的书。
两人就这么一个弹琴一个看书,安安静静互不干扰,却又都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时音弹完一首曲子、用笔在琴谱上做了些标注,然后一下子拉开凳子站了起来,小跑着就往裴殷这里过来了——这周除了周日的时候来学校的路上,她还没有见过哥哥呢!
少年没有动,只是放下了手里的书抬头去看她,虽然没有说话,向来老成平静的脸上却到底还是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然后下一刻就响起了一阵小姑娘的惊呼声——琴房的地面大概是才刚打扫过不久,光洁如新,可却也就是因为太过光滑、时音又跑得急,一个不小心冷不防就滑了一跤、直直地跌了下来。
裴殷伸手想去扶,却发现已经是晚了,只来得伸手拉了她一把,小姑娘就这么顺势摔进了他的怀里。
“阿弦,摔疼了没有?”少年抱住怀里的小姑娘,皱着眉低声追问,俊朗英气的脸上满是紧张和心疼。
刚刚摔了一跤的小姑娘起初还有些晕乎乎的,有些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然后那双乌溜溜的杏眼才终于慢慢变得再一次清亮了起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很快就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少年怀里退出去、急急问他:
“哥哥我磕到你了吗?”
时音看着身形纤细,其实却不是削瘦得过分的那种身材,抱在怀里就是一阵柔软的触感。怀里的温软退了开去,少年有一瞬间的失落在心头莫名地一闪而过,但他这些年越发成熟从容,面上也没有半点异常,只是摇了摇头,放柔了声音哄她:
“我没事,以后走路别急,慢慢走。”
时音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又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曲起了双腿——小姑娘这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连衣裙,这么一曲双腿,原本只在膝上一点点的裙摆就顺势往下落了落,露出了小姑娘一小半修长白皙的大腿。时音却似乎是浑然没有察觉,只是和他肩碰着肩坐定、探着身子满是好奇地去看他手里的那本书:
“你在看什么?”
少年有些艰难地把自己的目光从小姑娘的裙摆上移开,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解释着:
“高考志愿填报的指导手册。”
时音似乎是有些意外、微微愣了一下,却马上就意识到裴殷确实已经是到了要填志愿的时候了,脸上的意外一下子又变成了恍然。裴殷却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似乎是不经意间随口一问、视线却是直直地盯着她:
“阿弦以后想去什么学校?”
——本市的高考政策,是先填报志愿然后再进行高考。高三这时候已经经过了一模,确实是该考虑填志愿的时候了。
时音这时候才高一,对大学的事虽然考虑得不多,不过到底也还是有些向往的,歪着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
“C大吧?妈妈说不想让我去外地念大学,不放心我……而且C大的物理系很好。”
说来也奇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倒似乎一直对物理情有独钟。
时音的话音一落,身旁的少年几乎是第一时间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小姑娘对此却是浑然不觉,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少年看了许久,然后才有些试探性地小心翼翼问:
“哥哥要去首都念大学吗?”
首都的那两所大学,无疑是国内最顶尖的两所学府。以裴殷的成绩,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了。
小姑娘想到这里,心里一下子有些沮丧起来,没什么精神地耷拉下了脑袋、微微鼓了鼓腮帮子:“那以后上了大学,我们不是要很久才能见一次?”
小姑娘脸上明显的不舍和失落让少年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但却又像是仍然有些不满足,揉着她的头发低声问:
“不想我去?”
时音抬头看了看他,微微犹豫了一下,却到底还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裴殷一时间弄不懂她摇头到底是不希望他去还是没有不希望,正想再追问一句,就听见小姑娘软软地嗓音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
“你去了外地我肯定会想你的,不过那是国内最好的学校了,你还是去吧,虽然很远,但是放假了我们也能见面的。”
——她虽然娇气,却并不是不讲道理、任性妄为的女孩子,她不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却也希望他将来的路能够越走越远、越走越平坦。
只是到底是一起相伴了十多年的“哥哥”,时音这时候简直像是他已经决定了要走,耷拉着脑袋沮丧得厉害,却还是认真地劝着他。片刻后又像是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毕业以后会回来的吧?”
裴殷正想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陡然止住了话头,不答反问:
“如果不回来呢?”
时音怔了怔,像是整个人都蔫儿了下去,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小声道:
“那、那你也去吧。”
明明是已经难过得连话都不想说了,却还是非要逞着强劝他去。
少年只觉得心口一下子柔软得有些不可思议,见她神情沮丧低落,心里又心疼得厉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尽可能放柔了声音:
“我不去首都。”
“哦……”小姑娘有些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却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猛地抬了头、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盯着他,急急追问,“为什么?”
以为他要走的时候明明那么舍不得,现在听说他不走了,反倒是又急了。
“C大的金融系也很好。”少年用手指代替梳子、一下一下梳理着她那一头柔软顺滑的长发,低声解释着,“爸爸的生意在这里,我在C大念书,各方面都比去首都有利。”
C大虽然还不如首都那两所顶尖的学府,在国内却也是最好的学校之一了。H市是全国的经济、金融和贸易中心,又是沿海城市,贸易开放并且经济发达。裴殷将来必然是要接受父亲的生意的,在本地学金融显然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对他日后建立人脉也很有好处。
他一早就决定是要去C大的,他只是不知道时音会怎么选择——他甚至想着如果小姑娘选择去首都,他是不是也应该和她一起,却又止不住担心着接下来的两年——他如果去了外地,时音的高二和高三就只有一个人了、再没有他了。
小姑娘的生活里足有两年、甚至还会有更久没有自己——只是现在想象着,他就已经觉得根本无法忍受、几乎能把他逼疯了。
幸好,他还能继续在她身边。
“我不走,”少年摸了摸她的头顶,低声道,“以后都不会见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开窍倒计时
第36章 愿同尘与灰(五)
第三十六章
愿同尘与灰(五)
少年一句“我不走;以后都不会见不到”让时音微微怔了怔,随即小姑娘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定定地盯着少年;慢慢地弯起了眉眼。而后稍稍犹豫了片刻;小姑娘似乎是不经意间又往少年身边凑了凑,和他肩碰着肩坐在一起。
裴殷微微垂了眼帘,看着小姑娘自以为不动声色、悄悄地往自己身边又靠了靠、和自己紧紧挨在一起,心里一时间柔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神色间一片柔和。
两人又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眼见着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裴殷合上书、拉着小姑娘站了起来准备一起去吃晚饭。裴殷才刚推开门,就有人迎面过来——刚一照面,那人明显也微有些意外,随即却是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原来是过来看小姑娘了。”
说话的是个阳光爽朗的大男生,语气间满是熟稔,却又透着显而易见的调侃和揶揄。裴殷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见那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