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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好说反了,”欣星说,“敬爱的奶奶呀,不看书,才没人娶我呢。”“一个丫头家,口无遮拦的,也不害臊。”奶奶在欣星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吃啥,说,奶奶给你做去!”
欣星说随便,奶奶就去和面擀面条。擀好了面,洗好了菜,奶奶要烧火做饭了,就是满屋子找不着炉子。她就对着欣星的卧室喊:“欣星呀,你们的炉子在哪呀?”
“就在厨房的炉台上呀。”“我怎么就看不见呀。你过来帮我找找!”
奶奶左瞧瞧右瞧瞧,横竖看不出个炉子来,便问欣星:“这就是炉子呀?”
“嗯,就是呀!”
“怎么不见火呀?”欣星哧地一声笑了,她摁了一下开关,电磁炉嗡嗡嗡地响起来,欣星望着奶奶说:“嗯,开了,用吧!”
“这就开了?”
“开了。”“咋烧水呀?”
“把锅搁这上面就行了呗。”
“把锅搁这个上面就能烧水?”“嗯。”
“你哄奶奶呀?丫头,奶奶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不着火的炉子。”
“你现在不是见了嘛。”欣星说。“别贫嘴了,快给奶奶找炉子。”
“炉子就在你的手底下,你还要我给你找什么炉子呀?”
“快,这丫头,别再拿奶奶寻开心了。”“你不信就算了,我给你说你也不懂。还是等我妈回来做好了。”欣星说着关上电磁炉,又回到她的卧室去看书了。
奶奶歪着头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炉子没有火,哪还算炉子么?
看着这没有火的炉子,奶奶心想,我还是拿下去在王爷那儿做去。于是她收拾起面条呀,菜呀什么的,端上锅下了楼,去门房里下面条了。任之良、李丽娟回家后,看母亲端个锅从下面上了楼,感到新鲜。吃饭时,欣星在饭桌上绘声绘色地讲奶奶如何不用洗衣机,到门房去洗东西,如何不用电磁炉到王爷的炉子上下面条的事。李丽娟笑得前仰后合。
任之良笑笑,撩起眼皮瞅瞅母亲,见母亲苍老的脸上布满岁月的印痕,不觉心里一酸,他埋怨道:“把你接下来,就是让你歇几天,好好养养身子。你说你,洗什么东西嘛。洗衣机是自动的,我们边看电视边干的个活,举手之劳,你费那么大个劲干什么呀!”
“这不是省几个电费嘛。再说我闲下来也难受。”“你不会带着欣亮逛街去?欣星,打明儿起,带着奶奶逛去,公园啊、广场啊、商场啊,都转一转、看一看,让奶奶开开眼,看看城里的老人是怎么生活的。”
饭后,母亲又收拾着洗锅碗,任之良挡都挡不住。收拾完毕,大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母亲搭讪道:“都快年三十了,蒸的没有蒸,烧的没有烧,丽娟呀,你几时才做这些呢?”
李丽娟正被电视剧的一个情节惹得哈哈大笑,对母亲的问话敷衍了几句,又专心地看她的电视剧了。任之良对她说:“妈,你还是老习惯,如今,这蒸的烧的都不做了,做了也吃不掉,你就少操这份闲心好了。”母亲说:“这哪像个过年的样子,这也不做,那也不做,就知道成天抱个电视机看。”她说着悻悻地走到卧室里去。
欣星就问任之良:“爸爸,你小时候的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呀?奶奶怎么说我们不像要过年的样子呀?”
任之良就说:“那时候穷,一年就盼着过年呢,因为过年能吃上几天白面馍馍,年景好时,说不上还能穿件新衣服呢。”说到这里,任之良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往事。他缓缓地对欣星说:“那时候,一到年腊月,你奶奶就忙乎开了,磨面呀,生豆芽呀,下粉条呀,一样一样都得做。奶奶说的蒸的烧的,还有炸的,都是一些面食,花样繁多,可讲究了。过年还早呢,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了,你奶奶看着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说我们不像过年的样。这下明白了吧!”
欣星听了,觉得好奇,就到卧室去,缠着让奶奶讲过年的事。奶奶就说:“你又来哄奶奶,奶奶成了你取笑的了。”奶奶佯装生气地说。
“真的奶奶。咱老家都咋过年呀?你就说说嘛!”“你真的听呀?”
“嗯,真的。”
“咋过的?”奶奶说,“你爷爷活着的时候,一到这腊月里,就张罗着过年了。腊月初八这一天,是腊八节,家家户户吃腊八粥。这粥是黄米做的稠饭,稠饭一熟,你爷爷端一碗,笑呵呵地祭奠各路神仙。”“怎么祭奠呀?”
“往家什上摔呗。面柜上、桌子上、灶台上、粮食仓子上、牲口圈棚上,到处都奠上点,来年就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了。”
欣星偏着头想想,说:“弄得到处是粥,那多不卫生呀!”“有啥不卫生的?家里总养着鸡呀羊的,一会儿就让鸡给吃了。”
“怪不得我爸爱吃稠饭,原来是打小吃惯了的。”欣星说,“那过了腊八节呢?”
“你爷爷带着你爸爸、叔叔一起扫房、糊窗子——把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来,炕上铺的毡呀席子呀,都要拆下来,搬到院子里,然后拿把大扫帚,从屋顶扫到地,角角落落,扫个干干净净。”“怎么不叫擦窗子叫糊窗子呀?”
“傻丫头,你以为那时的窗子也是玻璃的呀。那时的窗子呀,是用木头条子做成的花格子,在花格子上糊一层纸,就算是窗户了。糊起来很麻烦,把已经烂了的旧纸刮掉,糊上一层新纸,一年糊一次,你说稀罕不稀罕呀?”
“真还够稀罕的。”“腊月二十一过,”奶奶说,“有猪的杀猪,有羊的宰羊。女人家早就洗洗涮涮的,这个时候也就洗得差不多了,该做馍馍了,蒸的蒸,烧的烧,炸的炸,一天忙到晚,屁股不落炕的,哪像你妈呀,这时候了,还有功夫看电视?这个时候,生产队的找补也下来了,我们家娃娃多,一直是缺粮户,领不上余粮钱,你爷爷就向队长借几个钱……”
“等等奶奶,什么找补呀,缺粮户呀,余粮钱呀,我怎么听不懂呀!你说的这是哪辈子的事呀!”欣星打断奶奶的话,问道。
奶奶顿一顿,接着说道:“俗话说,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年还有整七天。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一大早你爷爷就忙乎开了。你爷爷糊上纸马,再给马糊上个褡裢,搭在马身上,一边装上草,一边装上料,供到堂屋的供桌上。完了再糊个神柱子,写上字。你爷爷写字,写得可认真了,歪着头,一边写,一边念叨,那样子,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吃晚饭之前,我烙上十个灶干粮,你爷爷献到神柱子前,上三株香,磕三个头,你爸爸放一挂炮,就算把灶老爷打发上天了。”
“接下来的几天,你爷爷天天晚上写对子,你来我往的,可热闹了。每家都拿了红纸绿纸过来,你爸爸裁好纸,折好格子,你爷爷再写。一直写到腊月三十日,才把全队的对子写完。三十日这天,你爷爷起得早,赶太阳出来就把院子扫了,把牲口圈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等你爸爸起来,爷父俩贴对子门神。奶奶和你姑姑们做长面。一路忙到后晌,给羊呀,鸡呀,猪呀装仓。长面下下来,头一锅是敬先人的,你爷爷领着你爸爸姑姑们到野地里,给先人们烧钱刮纸,烧完纸,在堂屋里、书房里献上供仰,上炷香,磕三响头,放一挂鞭炮。那时候,你爸爸他们,别提有多高兴了。”说着说着,奶奶的眼睛里噙满了泪花。欣星用手擦掉奶奶的泪花,自己心里也酸酸的。
奶奶叹口气,对欣星说:“不说这些了,明天啊,奶奶给你蒸灶山,蒸牛鼻子,蒸羊角儿,高高兴兴过年,好不好呀?”欣星自然高兴,等着奶奶给她蒸这些面食呢。
第二天一早,奶奶揉了一大盆发面,放暖气那儿让它发酵。然后,祖孙三人在欣星的率领下,去逛街。
他们先到中心广场,这里人潮如涌,男女老少在这里晨练,打拳舞剑的,使枪弄棒的,遛鸟逗狗的,打球跳舞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欣星带奶奶和弟弟到广场一角老年秧歌队那儿,五六十号老年人,男男女女,穿红挂绿,舞动手里的扇子,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身腰,跳得正欢。她们看了一会儿,欣星对奶奶说:“奶奶,这些老头老太太,岁数和你差不多,你看人家多快乐呀。这次你就不走了,住一段时间,给你报个名,你也跟上跳跳,保你返老还童。”
“我怎么看着像老妖精似的。你说这么大年纪了,穿得大红大绿的,还屁颠屁颠地扭,也不害怕人家笑话。”奶奶笑着说道。
“这你就没文化了不是。在这,不要说穿得大红大绿的,就是光着颠,也没人笑话的。”欣星说完,呵呵呵呵地笑着跑开了。奶奶跑着追了几步,举着巴掌要打。“这死丫头,也不害臊。”
在这儿逗留了一会儿,欣星带着他们到健身设施这块儿。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欣亮混在人群中,在健身器上上蹿下跳,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欣亮要奶奶在健身器上耍耍,奶奶就是不肯。
他们溜达到湖边,湖水已经结冰,冰面上活跃着滑冰的人们,欣亮是在冰面上耍惯了的,见这儿比马莲沟的涝池要大得多,迫不及待地就要上去。欣星挡住他,说姐姐给你租滑冰鞋去。说着,她跑到租鞋处,租了三双滑冰鞋跑回来,给欣亮和奶奶各一双,自己一双,弯腰穿滑冰鞋,边穿边给他俩示范,欣亮也就边学边穿。欣星穿好滑冰鞋,见欣亮的没有穿好,就帮着他穿好,又去帮奶奶穿,奶奶说什么也不穿。欣星蹲下来,抱着奶奶的腿,非给她穿不可。奶奶弯腰把她推开,执意不穿。欣星说句“真是老古董”,就牵着欣亮走上冰面。在家乡,进入冬天,涝池就结冰了,一直到来年春天才慢慢地融化。涝池离他家不远,欣亮一个冬天都在冰面上。他们叫打滑操。他和小朋友一起,上了冰面,随手捡一块冰块,狠劲地摔打在冰面上,打成冰渣子,跑几步,在冰渣子上滑过去,滑得老远老远。在那儿,他顺滑、倒滑、侧滑、站着滑、蹲着滑,随心所欲,无所不能。而穿了这滑冰鞋,两脚反倒不听使唤,一上冰面就跌了几跤,欣星教了他一会儿,长进不大,他就不耐烦了,脱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