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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的事,搁平常,她也就无所谓了,可今天她特别在意。等到下午一点钟,等得不耐烦了,饭也没吃,倒头睡到沙发上。说来也怪,她怀着极度愤懑的心情,竟然安然入睡,睡得很香。一觉醒来,耳听着电视机在响,声音很低。她睁开眼,翻起身来,见骆垣就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快抓在线书1。0。2'
她看了看表,有气无力地问:“来了?”
“来了。”“你还能找见这个门,知道进这个家,真是难为你了。”王一丹揶揄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昨晚上有个应酬,多喝了几杯,喝醉了,就在办公室躺了一夜。”
“哎哟,够辛苦的啊,是不是还要邀功请赏呀!”王一丹挖苦道。
“放你妈的贼屁!”王一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在骆垣对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骆垣,破口大骂,“姓骆的,你以为你的那点花花肠子老娘不知道呀,你他妈的,你在外面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好了,大清早的,搅得老娘不得安宁。姓骆的,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你神经病呀你,平白无故,发什么疯呀!”骆垣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平静地说。
“平白无故?”王一丹两眼火红,把骆垣的手机摔到他的怀里,说,“睁开你的狗眼自己看,那里面有打来的几个电话,你随便往回拨一个,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看看是不是我冤枉你了?”骆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手机惹的祸。他心里有鬼,尴尬地笑笑,随便应付道:“都是在应酬场所开玩笑时随便留的电话号码,谁想那就真的打来了,这种电话,你也相信呀!”
“骆垣,还就这样瞒哄下去呀?”王一丹说,“好,就算是随便留下的,你也随便拨一个号,我来对她说,我什么都不说,我就说骆哥已经醒了,惦记着你的小费呢,你再听她对你说什么。”王一丹怒目而视,把指头戳到他的鼻梁上,越说气越大,“你拨呀,你不敢?有什么不敢的,啊!你这畜生,还有脸进这个门!”
“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东西?告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货,”骆垣听到这里,火苗忍不住直往上蹿,站起身猛地把手机摔到地上,手机碎片“啪”地溅了一地。他手指着王一丹,骂道,“你他妈干的事,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我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我说你什么来?我什么也没说你,你以为我好受吗,啊?我嫖了,怎么着,我他妈还不能找找平衡吗?”王一丹一听这话,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但她马上就镇静下来,说:“骆垣,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干了什么,你当然清楚,你不可能不清楚。你非要我给你说清楚吗?好吧,我给你说清楚,就凭你那德行,你也不想想你那破副局长是怎么当上的。”
骆垣也软了下来,作为一个男人,凭着老婆在社会上混,怎么能在老婆面前抖得起威风呢!因此,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这对夫妻像斗败了的公鸡,坐在沙发上喘气。良久,王一丹先忍不住了,她语气平和但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男人嘛,在外有点出格的事本来也没有啥,”她忽然提高了嗓门,转身面对骆垣,“可你看看,你要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全都是些烂婊子,多少人用过的,你也不恶心。你看你人模人样的,玩女人也该讲究个档次。”骆垣沉默了。在半世人生中,他是幸运的。在这个政治生态环境中,他不但很好地生存了下来,而且达到了在他这个年龄很难达到的境界。他又是不幸的,在这个文化环境中,他失去的,是一个男人最怕、最羞于失去的东西。他冷静了许多,他清楚,老婆几近人老珠黄,不能为他交换什么了,自己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有义无反顾地往前走,为了得到自己所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
王一丹仍然喘着粗气,知道骆垣想着什么。面对生存的压力,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她,深知夫贵妻荣的全部内涵。因此,她在骆垣的默许下,与一个又一个的权贵进行交换,骆垣在这样的交换中,一次又一次地得到升迁。他俩谁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谁也不愿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而已。
眼下,这层窗户纸被几个电话轻轻一捅就捅破了。她看一眼坐在她身旁的骆垣,感觉一阵恶心。她感到他不仅仅背叛了她,还没有起码的良心。她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而他与一个又一个的暗娼鬼混,为的是什么呢?她觉得有点得不偿失,与其赚个夫贵妻荣,还不如为自己赚个一官半职可靠。这样一想,她暗暗下了决心,她要为她自己交换一点什么了。夫妻俩就这样沉默着,但各人的心底却异常活跃,恰似海底的火山,海面上风平浪静,海底却波涛汹涌,热浪滚滚。
骆垣坐了一会儿,甚觉无趣,加上一夜劳顿,早已疲惫不堪。他在嘴里咕嘟了句什么,便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王一丹陷入了沉思。她是坏女人吗?不是,她有一千个理由证明自己不是这样的女人,她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骆垣,为了他们的儿子,为了这个家。她的娘家是商人世家,她的血管里流的是商人的血,为人处世遵循的是交换原则。她和骆垣一样,本来是在行政机关混的。在下海热潮中,她脱离机关,经营一家酒店。从事歌舞生意。那时候,她正青春年少,风姿可人,这是与生俱来的资本,她把它注入了酒店的经营之中,取得了丰厚的利润。
她经营着一幢三层小楼,一楼为餐饮部分,二楼经营歌舞,三楼提供特殊服务。三站一条龙,既方便,又实惠。
客人在一楼就餐,酒足饭饱后,上二楼。二楼为大厅,中央是舞池,四周摆着一些小桌子、小凳子,供客人们用。客人在四周落座后,服务小姐就上一些饮料、瓜子、干果和酒水什么的,舞池里就有美女翩翩起舞。客人们边喝酒聊天,边欣赏歌舞。舞女们跳着跳着就向客人们使媚眼,有那位客人接茬,就有舞女走上前,要你给她献花。花是现成的,就在吧台上,服务小姐见有舞女向客人说话,就拿着花前往客人那里,客人也就不得不卖一束花献了。此时,如果前来的是提供特殊服务的舞女,同时客人也有意,买卖双方谈好后,客人就上三楼,开一间房,不一会儿,那舞女也就把自己送上门来了。如此这般,开业不久,经常出入宾馆酒楼、涉足灯红酒绿之地的男人们就趋之若鹜,其中不乏市上的头头脑脑和权势部门的当家人。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在客人中,就有那么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对舞女们不屑一顾,而对老板娘却情有独钟。王一丹天生一副媚相,你来我往,就和这样的客人有一腿了。
久而久之,她的这个小本本就有点名气了,被那些男人们戏称为“黑名单”。这些男人们偶尔碰在一起,寒暄几句,差不多都要问一句,“你上‘黑名单’了没有?”或者,“你被除名了没有?”像黑话一样,圈子以外的人听了,就很是莫名其妙。
在她的“黑名单”上,始终有那么几位重量级人物,这些人给她带来的,远不止商业利润。丈夫从一个混混一路攀升,官至七品,从七品那儿得到的回报,远比商业利润来得轻松、快捷、体面。她从中受到了启示,与其开这个酒店,拿自己的色相四面出击,还不如委身个别权贵,在行政上谋个职务,照样也吃香的喝辣的嘛!于是她出让了酒店,回到原来的机关上班,不久就当上了科长。再往后,谁说这科长就永远是科长呢?
她想着这一段历史,骆垣带给她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她起身走到卫生间,瞅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发红,头发零乱,看上去没有一点精神。她后悔为骆垣的事懊恼,她想,这犯不着跟他懊恼。她在水池里放了热水,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认真地装扮了一番,照照镜子,会心地一笑,挎上包,甩门而出。骆垣闷头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床,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上班时到局里露了一下脸,便溜号了。
他溜达到刘金全那儿,进了门,带着一脸的笑,刘金全也微笑着,示意骆垣坐下,自己起身沏茶。
“有好茶呀?嗯,一看就有。”骆垣笑眯眯地说。“新鲜的西湖龙井,”刘金全打开一扇柜子,取出一个精致的茶叶罐,打开,凑到骆垣面前,“你闻闻,就知道是什么品味了。”
骆垣闻闻,连连说好,末了他对刘金全说:“听说这种茶是清明时节由少女的嘴唇一叶一叶衔下来的,是这样吗?”
“是有这一说,但你我无福享用。”刘金全说着,捏了一撮茶叶,放到杯子里,提起暖壶冲了半杯,骆垣端起来就要喝,刘金全赶忙挡住他的手,埋怨道,“哎哎,你饮驴呀,哪里是品茶?”“喝个茶还讲究那么多干啥?”骆垣说。
“这你就真的不懂了。”刘金全说,“品茶有茶道,这样先冲半杯,泡一会儿,再冲满。不能冲得太满,七成满就行了,这样冲出来的茶,品着才有味。”
“哎哟,渴了就喝,哪来那么多的讲究,你快倒吧,我倒是急着喝你这少女衔的茶呢。”“你到底是什么渴呀?是口渴呀,还是下边那儿渴呀,少女少女的?口渴,我这儿有纯净水,喝多少有多少,拿个杯子自己倒。下边那儿渴,我这茶也不是用来解那渴的。你另外找个地儿得了。”
骆垣挪挪身子,嬉皮笑脸地说:“哎,你说你这茶是不是真的少女衔的呀?”
刘金全说,“你呀,好的记不下。”他正色道,“是有那么回事,那样采的茶,是贡品,一年才采几斤,是专门供皇帝用的。你倒想得美,想到这个份上来了。”“哎,哥们儿,”骆垣十分认真地说,“你什么时候也弄点,让我们也品尝品尝,不能光叫皇帝老儿独享了。”
“嗨,我说老弟呀,这都是哪辈子的事了,我上哪儿给你弄这个去呀!”
“我以为你们长尾巴的什么事都能办,原来也有办不到的事呀!”刘金全说:“什么长尾巴不长尾巴的,多难听呀!”
骆垣说:“常委嘛,那不就是长尾巴的。机关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