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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他,真的病了。我去看过,要扶着人才能起得来。”杜大人眼睛发亮,自己的这个女婿就算见事不明白,在此时能为自己灯下考虑到天亮,也算是难得,而且是雪中送炭。
龚大人若有所思:“这就是了,向来梁王,是调停官员们纠纷的好棋子。我看来看去,看不到殿下的奏折,一直在奇怪。”
“敦本啊,你有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儿。”杜大人亲切地喊着龚大人的字,不再喊他龚大人。龚大人着急道:“我急急回来,是怕岳父你铤而走险,如今时势,是楚少傅三个人拼张丞相一个人。楚家门生众多,倒三个官儿没什么,岳父你看张丞相,先是去了卢将军,再是六宫副太监袁内相也去了,楚少傅向来管吏部的多,如今兵部侍郎,也被参了。”
杜大人被说破心思,手拍拍额头沮丧地道:“今年是非多。”龚大人一字一句地道:“这是皇上,向来把楚少傅放在外面的原因。”杜大人一惊:“你是说,皇上将对楚少傅不满?”
“不!”龚大人斩钉截铁地道:“是楚少傅长留京中,有人就要对他下手!”
第二百三十八章 楚夫人问家事
龚大人的话,让杜大人惊得站起来。他抖动着嘴唇,急切地问道:“你是说!”龚大人再次肯定的点着头:“是有人,容不下他!”
杜大人跌坐回椅子上,喃喃道:“一山难容二虎,二虎不能放于一山。看来,皇上,是早就明白。”后面的话,龚大人不明白,他只是静静听着。杜大人沮丧过,脊背直起来坐好,眼中不泛慈爱看向龚大人道:“依你看,谁能赢?”
“一个有中宫和皇子,也是门人众多;而另一个,则是从来狡猾,是个老奸巨滑的人。”龚大人对于张丞相和楚少傅,都不是好评价。事实上,官场之中,不可能有人背后说个“好人”名声出来。
龚大人谨慎地告诉岳父杜大人:“岳父家里静养,凡事忍耐,且看一时最好。”杜大人有些失望,然后心中明了:“你心中,是向着楚家的。”龚大人觉得这话不对,谁能容人,谁能势大就向着谁。他低头想过,也大胆地说了话:“要无大变,当然是原来不变。”
“噤声!”杜大人象中箭的兔子似跃起来,用他几十岁人难得有的灵活跳到龚大人身边。龚大人吓了一跳时,杜大人一双手全盖在他嘴上,并且惊恐万状往外面看,再小声道:“不要乱说。”
龚大人说的大变,其实没有乱猜出。杜大人这样胆怯,反而让龚大人心生寒意,多了一个不敢猜,他从来没有猜过的心思。
这心思让龚大人当时心寒,到走到杜府时,他还在心寒。匆忙奔回,只为岳父也在官场上,翁婿相得,总是臂膀。龚大人不为妻子而回,而且想到妻子杜迎珠,他更为寒心。他谢绝在杜家住着,声称妻子不在家中,他理当回家中照看。
带着双重寒心,龚大人来到街上。春日明媚,街上的热闹渐渐温暖了他的心。他心中一动,打马从梁王府前过了一趟。见门前车马如龙,他这样小官儿,当然梁王是不见的。龚大人上前去门上问了一问:“给王爷问安,说王爷病了,可好些了?”
门上人笑容满面:“王爷好得多,昨天能下地走动,强着到演武场上拉了一个弓,说了一句势子还在,就回房去了。”
龚大人放了心,他是实实在在的放了心。天大的事情,以后有梁王顶着。就象楚少傅看出来皇帝有托孤之意,他为避嫌,当然是不等皇帝说出来就想法子避开。凡事,还有梁王这位皇亲在。
午后,芭蕉熟睡轩亭外,楚夫人在房中并没有午睡。房外不时有人来回话,抬眼看房外时,不知不觉到了下午。
房外又有脚步声,丫头带着一个弯腰的妇人进来,在房外命她:“你且住,我进去回话。”妇人陪笑:“碧落姐姐请便。”碧落揭帘进来,打断沉思于房外浓荫的楚夫人,轻声道:“杨二家的来了。”
因玩味绿荫,楚夫人含笑:“让她进来。”杨二家的进来,心中是忐忑不安。见楚夫人唇边含笑,放下一半的心见礼过,对楚夫人谦卑地道:“夫人唤我来,有什么吩咐?”楚夫人身子坐得笔直,给人与无形压力,这是她惯常这样做。杨二揣摩着楚夫人的心思,因为压力,是心中格外不安。
“你是二弟妹的陪房,嫁的二管家杨二。”楚夫人上来一句,让杨二家的摸不着头脑,只得应声道:“是。”
楚夫人面容肃然,刚才笑容已经不见。对杨二家的一板一眼道:“所以我处置你,二弟妹也拦不了。”杨二家的莫明惊吓得魂飞魄散,跪下来道:“奴婢该死,奴婢有罪。”楚夫人抬抬手止住她:“你哪里有罪?”杨二家的愣住:“我……”
是跟着二夫人管家,帮着她污了银子有罪?还是二夫人在外面有私房,自己瞒着有罪呢?杨二家的也不笨,楚夫人不说,她当然不能都认出来。
“我有话问你,照实说我赏你,说假话,我今天杖毙你。”轻轻一句话从楚夫人口中吐出来,杨二家的又魂飞一次。楚二夫人去杜家做客,自己这一会儿是无人救。杨二家的唯有叩头求饶:“夫人请问,奴婢不敢隐瞒。”杨二家的心里一下子闪过多少件事情,楚夫人常年不在家,不止三、五件事情让她知道,她会放不过。
楚夫人的声音严厉起来:“你家二夫人,常来往的人家是哪几家?”杨二家的脑袋“嗡”地一下,知道楚夫人今天要追究的源头,是楚二夫人。杨二家的冷汗“唰”地一下子就流出来,结结巴巴地道:“常去的是杜大人家,还有几个小官儿家,赵家、王家、林家,还有就是表姑太太那里抹过牌,也是理过家务回过老夫人才去的。”
“最近这一个月里,见过她出去拿过什么回来没有?”楚夫人平平板板地继续问着。杨二家的不得要领,偷眼看了看楚夫人。楚夫人道:“药啊什么的,可见过?”杨二家的这三次魂飞天外,不比前两次。玉照的死因虽然隐密,可是杨二家的还是知晓一些。她对着地上拼命用力的叩头:“夫人息怒,我家二夫人,是决计不敢给少夫人下药的。”
妯娌们平时看着是相亲相得,到了关键时候,这个站位还是分开。杨二家的正在心寒,楚夫人道:“我没有说她下药,只是问她有没有拿回来过?”杨二家的苦苦哀求:“我并没有见过,再者求夫人您明鉴,给我们夫人多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做!”
楚夫人神色冷冷:“她敢做什么,我心里清楚,你也清楚,是不是?”这最后的三个字问出来,杨二家的身子瘫软着,象是被什么压倒,还是苦苦乞怜的神色:“都是奴婢们不好,奴婢们没有劝着。老爷夫人不在家的时候,刻薄过大公子的使用,再就是有些银钱上,二夫人打了偏手。要说她对夫人您,还是极尊重的。”
楚夫人冷笑一声,今天象是要和楚二夫人算总帐的日子一样,对杨二家的冷笑连连:“在钱上,我可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但是在我的孙子身上,我半点儿灰星也下不去!听你说话是个明白人,老爷和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帮着二弟妹管家务,这关门开门各处上夜的人,什么人爱吃酒,什么人爱赌钱,什么人贪小钱就夜半放人放东西进来,你都应该清楚吧?”
这个问题太严重,杨二家的直不起身子,又被压趴了。这个时候不是趁机和谁不好,黑别人的时候,而是楚夫人的话头,还是对着楚二夫人。
“各位上夜的人,总不是都一样的做事。十根手指头,还不一般齐。不过自老爷夫人回来后,再敢怠慢的,应该是个傻子了。”杨二家的回过话,楚夫人笑了一笑:“你聪明的紧。再问你一件事情,你家二夫人卖的官,是谁牵的线?”
杨二家的心里叫苦,这件事情也扯出来了。年年京里升调平降的官儿不少,楚二夫人伶俐得紧,装作和大嫂说闲话,偶然问一句:“有这样一个官儿,都说官声好,象不是假的吧。”楚夫人有时候回一句:“不假。”楚二夫人会欢欢喜喜道:“那下去当官,是百姓的福气,不过我听说还有两个人也官声好,难道都一样不成?”
这样的事情不会太多,因为楚少傅和楚夫人以前不是常年在京里。回来一次问上两回,全是以后宅里妇人说笑的语气问出来,不然楚二夫人再聪明一回,是小心探问大嫂:“有这样一个官儿,和二老爷走得近,三爷象是也认识,可处不可处?”
人都有聪明劲儿,百般的聪明,被楚二夫人用在这上面了。楚夫人今天来个大审问,杨二家的脑袋里不是“嗡”一声,是嗡嗡似千万只蜜蜂在作响。
“是和杜夫人,有时候和杜夫人别扭了,又找上工部里的官夫人。”杨二家的垂头丧气回话。楚夫人奇怪:“官夫人?”杨二家的比楚夫人还要清楚:“是工部里的一个小官儿,因为官儿小,认识急着升官找门路的穷京官儿也多。二夫人五、六年前进香,庙里的姑子牵扯认识了,一直就来往着。”
楚夫人又是一笑:“倒有这些纠葛。”好似在听书。
房中反复问了又问,楚夫人最后厉声厉色再道:“有一个字泄露出去!我当着你家二夫人的面,把你溺死!”杨二家的汗水泪水一直流:“是,是,不敢说出去。”直到房外,杨二家的找个背静地方,抹干净汗水泪水,手扶着墙壁,是腿软脚软无处不软。
找的这个地方,只见人来往走动,人看不到自己。好半天,杨二家的才说出话来:“我的妈呀,这一位发威,从来吓人!”好在难得发一次。
扶着树干走了几步,遇上一个小小毛丫头,向来是讨好杨二家惯的,笑嘻嘻道:“杨大娘,您没老,倒柱上了。”杨二家的骂她:“滚,你老子娘,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