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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大伟一直做旁听状,听到这个还是惊讶的出了声:“啊?你同意了?!”
方钢挺直的肩膀一点点垮了下去:“心都不在了,留着人有啥用?再说,她肚子里都有孩子了……”
大伟给气够呛:“这,这女人……”
“没啥,”方钢笑笑:“女儿跟我,我也知足了。”
“你回部队,孩子怎么办?”谢咏臻递根烟给他:“送回老家?”
“我妈从老家过来了。这次回来就是安置这件事的。”方钢一点都不瞒他们。虽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他就是觉得面前这个看过去油滑不着调的退伍兵特亲性,是个值得交往的爷们儿:“妮妮五岁多了,马上要上小学了。她妈帮她找了个市重点小学,挺不容易的……”
“行。”谢咏臻握着他的手用力晃了晃,神情真挚不掺假:“你记着我谢咏臻,家里有事顾不上就打我电话。怎么说咱也算是A市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人,大忙帮不了,一老一小的杂事我能帮就得搭把手。”
方钢眼圈红了,嘴唇嚅嚅了半晌没说出感激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说今晚吃饭无意中认识了个战友已经算是奇事一桩,那么后面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正中下怀,堪比瞌睡捡了个金枕头。
……………………………………………………
谢咏臻走了一路琢磨了一路,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这件事不仅符合他散漫疲沓的性子,而且往长远了看,也是养家糊口的一条出路。
总好过一辈子看人脸色吃不饱饿不死的打工。
目前唯一让他犹豫的就是大伟。
说老实话,他怕耽误人家。
这么七想八想的,进家门的功夫已经将近九点。
晚是不晚,可是他彻底忘了陈瑶交代的那点事儿。
房间很闷,连电风扇都没开。
陈瑶侧躺在床上,肚子上还盖着毛巾被。
看见女人皱着眉白着脸的病猫样,小谢同志终于晚了好几拍的想到,他忘记买红糖了……
话说他刚刚去超市买香烟的啊~
“对不起,我忘了红糖那事儿,我这就去。”不管怎么说,谢痞子认错态度绝对良好,话音刚落,立马转身准备下楼。
“算了。”陈瑶有气无力的:“明天再说吧。”
快手快脚的洗漱完毕上床,谢咏臻颇有将功赎罪的意思:“我帮你揉揉肚子?”
陈瑶依偎过来,汗涔涔的额头轻靠在他肩上,像只温顺的小猫。
“跟你商量件事儿。”大手不轻不重的在她小腹上揉着,谢咏臻的思绪还在刚才琢磨的事儿里面打转转:“聂庆北那边我不想干了,正好今晚看到一家小饭店要转让,市口很好,租金也合理。”
陈瑶吃惊的瞪圆了眼睛:“什么?你在聂庆北那边上班?”
“啊?”谢咏臻慢半拍的想到,自己好像是没跟陈瑶说过这件事:“我没跟你说过?忘了。”
陈瑶气苦,心底百味杂陈的:“这么长时间,我连你在哪个单位上班都搞不清楚。就算是去聂庆北的公司,跟我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没故意瞒你。”谢咏臻解释:“你没问,我也想不起来说。”
几秒的沉默,陈瑶妥协的轻叹口气:“算了,都不打算干了,也没什么可较真的。明早起来我把存折给你,你看着不错就去办好了。”
“嗯,好。”谢咏臻单纯的只想着不让她操心,倒是没深思更多:“肚子疼早点睡吧,不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是我亏待你了,还是我这小地方根本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聂庆北盯着对面坐着的男人,神情少有的严肃:“还是说,你从最初到现在,一直觉得是在屈就?”
“瞧瞧你们这些所谓的文化人,酸不拉几的。”谢咏臻摇摇头轻哼:“不过就是再简单不过的辞职,怎么就能给你说的那么复杂?好像我多有心机跟你玩潜伏似的。”
“不是吗?”聂庆北笑了笑,清俊的容颜带着几许的落寂:“我没你嘴巴厉害,可是我脑子也不笨。虽然我猜不透你当初为什么肯留下来,可是最起码我知道不是为了钱。”
“可不就是为了钱。”谢咏臻大咧咧的倾身向前,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抓过聂老板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陈瑶在那么大个企业当主管不过也就五千多块,我干嘛不干?谁跟钱过不去?聂老板,你想太多了。”
“谢咏臻。”聂庆北很认真的看着他:“一定要走吗?”
“你别这么瞅着我,鸡皮疙瘩落一地。”谢咏臻夸张的揉了揉胳膊:“像我这么没技术含量的活,你聂老板出去随便一抓一大把。好找的很。”
聂庆北闷头抽烟,好一会儿没说话。
“行不行你倒是给个痛快话,真磨叽。”谢痞子两口抽完,将烟蒂摁熄在烟缸里:“行你就点个头,不行我就起身出门去找江经理办手续。”
“就你这么个糙人。”聂庆北哑然。他想笑来着,扯了扯嘴角觉得笑不出来:“我居然还觉得你不错。”
一双大手撑在桌子上,谢咏臻歪着脑袋瞅着聂老板直乐:“你看你拐弯抹角的,两点一线直接说结果不行吗?真愁人。聂老板,你是想说,你拿我当朋友看来着是吧?”
被揭穿的聂老板俊脸起了微微赫然之意,一句话给堵住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行,就冲你这句话!”谢咏臻一拍桌子,自说自话:“以后去我店里吃饭,永久性打八折!咋样,够意思不?”
“谢咏臻,其实我挺搞不明白你怎么想的。”聂庆北挑了挑眉,夹着香烟的手指掸了掸,一截灰白的烟灰掉进烟缸:“你是聪明人,你也看得出我想好好带你。留在企业一步步发展,以后有能力了,做个万事过心却不操心的管理者不好吗?何况,我这样行业说起来算是绝对的潜力股朝阳股,比起事事烦神又只能赚个辛苦钱的小饭馆,不知道强多少倍。我知道你不是听人劝的主儿,你看过去什么都不上心,其实自己一肚子主意,主心骨特强。不然也不会放着地税局那么好的单位,说撂挑子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人都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你这样一再的折腾,到底想求一个什么结果?”
“我能求什么结果?混口饭吃呗。”谢咏臻伸个懒腰,似玩笑又似当真的神情:“聂老板,你把我剖析的这么透彻想作甚?实话跟你说,我谢咏臻其实就是个没什么远大理想的小老百姓,有个糊口的营生,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不是你们这些精英,所以你别用你们那套思维来框我,没用。再说了,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开小饭馆怎么了?是人都得吃饭,只要中国人不死绝了,物美价廉的小馆子就一定有生意。”
男人傲然的样子像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野马,狂放不羁不受约束,四蹄疾飞,是对自我最好的诠释。
……………………………………………………
“谢咏臻,明天周六,你跟大姐有安排吗?”电话那端很安静,隐约有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响,应该是在办公室。
谢咏臻站直身体:“没安排。嫂子,你有事?”
“我也不跟你客气。”郭颖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极为放松,是跟家人一般的亲昵:“我那套小公寓的顶灯想换一个,原来那种多灯头的——”
“行!没问题。”谢咏臻爽快的一把子揽过来:“嫂子你说个时间。”
“就十点半十一点行吗?不耽误你睡懒觉。”郭颖捂住电话,跟旁人交代了点什么工作,然后又继续:“咱事先说好啊,明天中午我请客,不行再跟上次似的抢着付钱。”
“中!都听嫂子的。”男人大咧咧的笑,浓黑的眉毛扬起,带着春风十里的闲适:“保证准时准点到达。”
挂了电话,谢咏臻看着对面的男人无可无不可的笑:“喏,你也听到了,我不是非你家这个店面不可。现在生意不好做,转让的小店一把一把的,我嫂子刚帮我物色一个,地段又好价格也便宜……”
小老板急了,一咬牙一跺脚:“中!就按你说的价格签。不过付款的方式……”
“不急。”谢咏臻好整以暇的拍拍他的肩膀,笑出一口大白牙,情真意切:“要么咱现在就按照我刚说的条款签了,要么就等我明天去看看另外一家再说。”
“谢老板,”跟谢咏臻年龄相仿的男人沉不住气了:“你看我是很有诚意的。要不是家里有急事,我也不会转店面。这位置你也知道,周边写字楼来吃饭的白领多,又是临近市中心,生意也一直不错。”
“是啊,”谢咏臻比他还认真的表情:“我也很有诚意。你看我都跑两趟了。”
小老板夸张的长嘘口气,手掌拍在桌子上:“行,就这么签吧。看你谢老板是个爽快人,换别的人我不会同意的。”
出了饭店的门,谢咏臻看了眼合同,折巴折巴揣兜里了。
细长的眸子眯着,带着三分笑意和七分的得色。
手指碰到口袋里一条微凉的金属,谢咏臻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掏了出来。
明晃晃的大太阳下,男人宽大的掌心托着一把银色的钥匙,璀璨的光芒刺眼异常。
“糟了,忘了这茬儿了。”谢咏臻喃喃的。
这是新房的钥匙,陈瑶昨晚给他的时候一再叮嘱,趁着周末,过去好好打扫下卫生,周日两人就能住过去了。
踟蹰了下,还是摸出手机拨出了号码。
对方只响了两声就迅速接了起来。
“陈瑶。”谢咏臻在说谎和坦白之间摇摆,最终迅速做出的决定是坦白。原因无他,陈瑶跟郭颖太熟了,说谎的话,随时都有穿帮的可能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陈瑶的声音低低的:“我在开会,你等下啊。”
听筒里传来椅子挪动刮擦地面的声响,然后是脚步声,开门关门的声音。
重新响起的女声带着一点空旷处特有的动静:“说吧,我出来了。合同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