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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走进去，里面的空间很宽敞，钟云并未在这里多做装修，这原本是打算给女伴的补偿，结果对方先一步勾搭上更有钱的金主，这屋子就这么闲置下来了。要不是表妹打来电话要他解决方嘉的住房和工作问题，估计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方嘉淡淡的环视了一圈，因为没人居住，屋里铺了一层细细的灰。沙发，电视，茶几，餐桌，基本的配套设备都有，还不收房租，于这个莫名来的客人，已经是占了最大的便宜。
“谢谢。”依旧是淡然的语气，方嘉并没有因为钟云的大方而升起波澜。“麻烦你我很过意不去。等我有钱了，就会付房租的。”
钟云听见方嘉的话，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调侃地说，“你的工资都是我出，还不如直接说，以后每个月从工资里扣房租。”
听出对方话语里的讽意，方嘉一时无言。其实她并不想如此丢人地寄人篱下，然而凭现在这处境的自己，没房产没存款，明明是故乡，此刻反倒成了异地人。他以后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方嘉不愿得罪人，只得顺从的点头。
“嗯，这样也可以，老板。”
钟云愕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她这样爽快答应，弄得自己好像真的缺那点钱似的。
没意思，钟云想。本想找个地坐，结果发现没有一处不脏，心里更加烦躁，只想快点儿离开，
“这是钥匙，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这几天你先休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和我说，三天后到公司去报到。”
“我知道了，谢谢你。”
钟云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只觉得在这套房子里的自己和这个被表妹丢过来的包袱都有点讨厌，却又说不出自己讨厌在哪里。
直到大门闭合，方嘉才缓缓放松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面对陌生人，她再也做不到亲近，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接下来要朝夕相处的老板。
忙碌了一天，方嘉总算将借住的屋子弄得像个家了。名叫钟云的人没有再出现，但他的秘书倒是给自己添置了一些家具。
躺在水蓝色的大床上，方嘉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对房子主人的奢侈嗤之以鼻，几乎每个房间都是水晶吊灯，小霏的表哥吗？看来韩家那一派的人都是非富则贵。
出神之际，头边的手机忽然响起，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方嘉不自觉的勾起笑意，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霏。”方嘉按通电话说。
电话那头的女声抑制不住地激动，“啊啊啊！嘉嘉姐，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就要订婚了！”
“你确定不是故意在刺激我？”
方嘉语气里的揶揄，让叫小霏的女人不满地在电话那端哼哼，“女人，心里要阳光点。我这是在和你分享幸福的喜悦！”
“是吗，不知道你家那位能不能也和我一起分享？”
方嘉故意刺激韩霏。
果然马上从听筒里传出她高分贝的尖叫，“啊呸！你想得美！”
“我订婚的时候，你人就别来了，包个大红包送来就成。”
“真小气啊，防姐妹跟防狼一样！”方嘉笑骂。
两人闹了一阵才转入正题，“什么时候订婚？”
“还有一个月，记得多攒点钱。”韩霏捂着嘴笑嘻嘻的，那般的喜悦和幸福饶是电波都阻挡不住。
方嘉掰着手算日子，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这么被预定了。叹口气，“你得和你表哥说，到时候别太苛刻我。”
“嘿嘿，有我在，他不敢的！”小霏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模样，逗得方嘉咯咯笑。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临挂电话时，那端的人忽然扭捏起来，“对了，那个，你这次回来，如果碰见他，怎么办啊？”
方嘉愣了下，脑子还跟不上韩霏跳跃的思维。好半天才叹息着从床上坐起来，晃着双腿认命地说到，“凉拌呗，还能怎么办！”
没有告诉韩霏，早在几天前她就在机场遇到了他。
知道方嘉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韩霏也没再说下去，“好吧，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第二章 上班
钟云坐在老板椅上盯着眼前的女人。
略微凌乱的碎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超大的黑眼眶，不用上妆就很白皙的瓷肌，明明算得上美女却又刻意的在丑化自己。身上罩着件老旧的深蓝色粗棒毛线外套，里面是同色系的蓝色衬衣，下摆却沾上类似颜料的污渍，纤细的双腿被包裹在牛仔裤内，三寸高的高跟鞋总算将她的整体身材拉长。
这就是她来公司上班的装扮？简直比三天前初次见她还难看。钟云瞳仁深处的闪过轻鄙，在心里轻轻评定一句。
虽然是中规中矩的打扮，但在比起这高级写字楼的OL们，怎么看都有些穷酸的嫌疑。
简直是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第二眼。钟云下意识的皱眉，有点怀疑方嘉是不是表妹从贫民窟带回来的朋友。
将男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方嘉无所谓地勾唇浅笑。
曾经她也很爱美，爱名牌，爱珠宝，爱一切女人所爱的东西。而那些都是那个人宠出来的，给了她全部又残忍地收回。
如今，刻意是前提，不修边幅却也成了事实，她心里的苦，不需要外人了解。
“咳，这样吧。方小姐，我这里现在有个职位是客户经理，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钟云上下扫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她的不够格。
方嘉承受着职场上刻薄的检视，不以为意。她依旧站得笔直，状似无意地开口，“我记得小霏和我说，你这里还缺名设计师。”
钟云吹了声口哨，笑容轻佻，“没错，只是我不以为你能胜任。”
心里静静燃烧。眼前的女人真是胆大，敢情是要搬出表妹的情谊来压自己？
他不耐地扯掉衬衣上一颗扣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前，熟悉他的人已然知道这是他被惹起的表现。
然而方嘉不知，她清亮的眼眸静静的看着钟云，似乎对于职场上敬畏老板这种铁律毫不在意，她静静地等待回答。
“是这样，之前确实有空位。”钟云敛了笑意，锐利的视线落在方嘉身上，“不过，这几天我们已经花重金聘请到行内的一位高级设计师了。”
钟云故意停了停，继续说，“方小姐似乎有留学的经验，但我不认为你值得我放弃其他人才。”
言下之意，方嘉在他眼里不过就是攀附而来的寄生虫。
这种反应方嘉早已料到，她莞尔一笑，“钟先生，今天我也作个毛遂自荐好了。事实上值不值得，要了解对方的实力才知道的，不是吗？”
方嘉言毕，将手里的文件袋打开，拿出一撂纸摊开在桌上，“我能否胜任设计师这一职位，请先过目我的作品。”
方嘉的目光直视着钟云，这一刻他觉得，这样清透空灵的眼神是他见过那么多女人来，最具有魅力的。
回过神来，钟云低咒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低头看桌面上的画稿。
只一眼，就被震住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办公室很安静，除了方嘉轻浅的呼吸，钟云的注意力完全被手里的那些画稿吸引，都快忘了还有人在等着。
良久，钟云的眼瞳里闪过许多情绪，震惊，惊讶，惊艳，更是不敢置信。最后将信将疑，“2009年室内设计新人大赛，欧洲区得奖人是你？”
“嗯，这是当年杂志上刊登的画稿，你可以对比下。”方嘉点点头，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本厚实的彩页刊物，有些旧，她打开折角的地方。不过钟云并未去看，
从看第一幅设计稿开始，他内心就已经震动，最后看到那张获奖的作品，便是完全确定，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他一只手按住太阳穴，呐呐的询问，“为什么当年没去领奖？否则你不该是现在这样。”
钟云的话语里有遗憾和惋惜，这么好的天赋才华，竟被埋没了五年。
方嘉没回答，只是怔肿地看着彩页上那奔放热情又含蓄神秘东南亚色彩，视线变得迷蒙。
为什么？她想了想，噢，对了，那时候她进了医院，挣扎在手术台上。
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爸爸自杀，她和魏展辰决裂。
为了逃离他，选择听从沈逸安排，结果又被魏商悄悄带到奥地利。
从此她有了新的身份。魏商没有为难她，弄了所学校的留学生名额，给了她一套房子，还留了许多钱，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再出现他儿子面前。
方嘉想她永远不会忘记魏商离去前说的话。
“你记住，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魏展辰面前。你们方家和他之间的恩怨，我本不想插手。只是，他是我魏商唯一的儿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他！一旦你反悔，我会让方忠国死不瞑目！”
“你这个老混蛋，你不得好死！”
“一命偿一命，你们之间已经两清。用不了几年，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你好自为之吧！”
办公桌对面的人像陷入了深沉的回忆。
钟云等不到答案，眼睛认认真真地再次细看方嘉的五官。
眉如墨画，却比寻常女人显得英气，应该是个豪爽之人。可举手投足表现出的却冷静谨慎，面上像蒙了一层纱，让人看不透。最勾人的那双乌黑的眸，纯粹得不惨任何杂质，却又一眼望不到底。
眼前这个女人，不止有意思。她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一时间，他竟有种对她永看不透的感觉。
钟云耐不住，轻轻敲了敲桌面，试图唤回方嘉走远的思绪。
“为什么？”钟云再次询问，他很好奇，这是第一次！不明白自己如此的迫切，到底是想知道缺席的原因还是她如此神秘的因由。
方嘉依旧没回答，也不想回答，她平板的说道，“这是我的私事。”忽然，话锋一转，“不知道钟先生在看过作品之后，认为我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意料之中没有答案，想来自己居然一个失态追问别人的往事，钟云自觉有点失礼。
他再次看向画稿，灼热的视线好像要将画纸烧穿。
他欣赏得很！
时而看画稿，时而抬头打量方嘉，若非作品在手，钟云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么个刻板无趣的邋遢女人手下能画出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