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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罗曼史-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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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盛来,我匆匆扒了半碗,就往外面暗黑(天完全黑了)的夜里一钻。朋友家朝南的大房间门一开,就有一阵夹杂小雪片的寒风扑面吹进来。
“再会”。我头也没回,嚷了句。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手捂着肚子。
第四部分少女的祈祷(2)
我担任夜校的文科教师期间,认识了不少社会上的朋友,其中有一帮大学毕业回来,分配在县医院的业余足球迷。我们甚至还和他们一起组织过比赛。小年夜那晚我寻到医院去,经过门诊部到住院病区那条阴森森的水泥过道时,我一眼看见墙上的橱窗里排列着许多介绍院区医务人员的照片文字,我甚至停了下来,似乎饶有兴趣地扫视了一遍那上面有没有熟悉的面孔,有的话,应该是那里最年轻的几张面孔。这一回忆颇感真切的细节那一晚上似乎缓解了我部分的紧张情绪。我一生都厌憎任何医院。自从我妈妈上两年(1988年)去世以后,这是我第一次迈进医院的过道。整个事情像一个梦游的过程,只有朝西的走廊墙上医务人员那一排照片,使我在那一晚曾有片刻的清醒,通过它,我记得自己当时曾有多么惶乱。当我走近县医院那幢大楼时我有一种虚脱了的犯罪感。我的脸色恐怕不比杀人犯更难看。医院周围特有的那股药物气味差点窒息得使我转身退却。我把自己那辆脚踏车停在医院大门口,独自站在停车场上像一枚寒流中不停打旋的枯叶。我不停地自责这一行为有点类似于勾引。她还这么年轻,初涉人世……。俩人的将来会怎样?我能真的对她好吗?我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即将跨出的一步是多么重要。只要鼓足勇气,往木楼深处迈那么一小步,自己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很清楚自己正在干的事情,我是在去往一名单身女孩的宿舍区房间。在之这前,我们已经有过很多次搂抱、亲吻,但全都是在马路上,在野外,俩个人还从没有过单独,无人打扰的房间。进入那样的一种狭小空间就意味着将要进入……个人完全的私秘区域。而在这之前,她并没有邀请我前往。她住在医院家属楼哪幢房子,我只有个大概念头。准备寻里面的人打听,而我这样冒冒失失一路打听上门,没准,会让她大受惊吓……。我去干什么呢?她真的很爱我吗?为此,可以谅解我的粗卤闯入?再说,她不一定会在屋子里。她这时候会在什么地方呢?我脑海中全是她红扑扑,孩子气的脸蛋,齐颈的、蓬勃的黑发。当我经过医院大楼时我仿佛是在卡戎的渡船上,正在迈向一道地狱的门槛,周围的门诊楼室,药房、飘然而至的医生(穿白大褂)和靠墙放的木头长椅(空无一人)全似鬼魅的幻影——只有东墙上那一排橱窗照片使我稍稍回到现实世界,松了一口气,那些半陌生半熟悉的准工作人员面孔和表情,似乎在提示我有关现世生活的话语和讯息——当我站在那排宣传橱窗面前时我惊奇地察觉到自己发烫的呼吸和额头。我浑身上下被一种忽如其来潮水般的情欲所燃烧,对于像我这样一个男人,也有点像少女初来月经时的惊恐,一样生涩,陌生,夹杂微微的喜悦。我整个人像是被人当头浇上一盆冷水一样失魂落魄。我有一种想寻人倾诉的冲动,而又克制得很厉害,很得体。我每往前从容走一步都是残忍的——真正的我应该在另一行为和空间内,而我却找不到。这些忽如其来的情欲使我有生以来初次相信,我自己是多么可怕地耐下着性子……我就像一名凶手急急地要去杀一个人,或暴徒要冲破那囚禁着他的铁屋,秘密地从光线昏暗的病房区经过,整个夜晚静悄悄的过道,只听得见我自己的脚步声孤零零地回响,在我听来,那却是我自己的心跳,固执,难过……
我像是行进在一个地下坑道内,四周全是某种古怪的黄澄澄的暗影。医院的墙,墙已老了。医院的走廊,这还是距今六七十年前民国年代的建筑,连墙上的宣传栏,那些文革时期的标语样式,也在支数很小的灯泡光晕里暗暗衰老了。时日和节令,那一天是小年夜,农历1989年最后的两天之一,那条从门诊部去往住院病区的长长过道仿佛是在为这年关尽头的一天塑像造型,也许,我在县城里已经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去处了。它有一种美学形式。人们用走廊前后匆匆而过的陌生人的脸为自己送葬,为那过去一年逝去了的岁月。我碰到了六七个住院病区的人,家属或陌生的探访者。我暗暗惊讶于这一份无端的见证、淡漠的邂逅——他们就像是刚从地狱里走出来,身上有一种夹杂惋惜和无所谓的气息,一一把自己所探视的病人对象留在了那寒夜过道的另一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医院周围的气息。那种各类药物、垃圾、人体和自然界的空地园圃相混杂合成的非人间的气味,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人的气息是某种文静的自弃后的无所谓,医院的气息深处则有一种由残酷的灯光黑夜相搀杂的镇静的杀戮,使我联想起我小时候在城郊看见的屠宰场,这里也有跟平时的屠宰场里一样的安静,但这安静却隐含着不祥,阴影或彻底的失去理智。灯光沮丧地从头顶洒落,使人误以为那是心脏停跳的死者身躯上松开的白绷带;我经过那里去看我的心上人时心情格外的凄凉,不知为什么,那天晚上医院的气味频频刺激我回忆起来我的童年,也许因为县城上空已零星响起年关临近的炮仗声音,而我在自己每向前跨出的一步中停止不前——就像在小时候的这一天,我对于亲人的存在和关怀格外敏感,似乎要比一年中的任何一天里都更依赖于他们的笑靥,他们的一举一动,而难以忍受这黑暗和寒冷中忽如其来的孤单一人。听着外面天空上的炮仗声音。我几乎要在这一份孤单里啜泣起来,我经过了空地上脏兮兮的园圃经过了去往停放死者的太平间的那条走廊,太平间门上亮着一盏惊悚而暗淡的小红灯,通过它,我更进一步地走近英子,极其恐怖地体验到了她的恐怖。她曾跟我说起她的宿舍和住处——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一次医院的太平间!现在我也走过这里阴森森的走廊,仿佛能在这里的空气中和她幼小的惊恐害怕相碰。一种要想去保护她,热乎乎的感觉涌入我心房,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向后面的大院子走去。
在某些我们曾经到达的场合,人会觉得自己的一生徒劳无益。他不知道自己是年轻还是年老。他会从生理上丧失掉对周围时空的基本知觉。这样的无望和沮丧(的场合)会有规律地出现在人的生活中,作为事后留下古怪印象的事件,反复萦绕在人们心中,那一年小年夜我去医院找寻冯建英,大致就遭遇到了这样的经历。当我非常热切而倍感郁闷地从昏暗中走向医院走廊的另一头时,事隔数年我仍清晰地记得那些从我旁边走过的人的面孔。这些形象仿佛在刹那间,因为我个人的内心视觉因素而被凝固下来了,我在回忆里看见他们仿佛是在透过一个超大容量的玻璃瓶仔细凝视一部份被事先用药液浸泡起来的人体标本。周围的光线里有一种无生命的尸骸模样黄澄澄的色泽,表明着一种无处不在的病变。作为值班护士、病员家属——与其说他们同样是从走廊前后偶尔途经,不如说是在一种死亡般阴森恐怖的光线中漂浮——我的眼睛从走廊的另一头,在那个冬夜的日子里仿佛被难以抑制的爱恋和长久以来的孤寂赋予了一种超常的视力,这种视力可能穿越人类社会的两维空间而直接到达三维甚至四维的功效——那一刹那,我仿佛在全身获得了一种超异功能而直接面对着一种时间的奇迹。事后我回想,那样一个灵光乍现的时刻大概也正是冯建英在另一个地点思念我,呼唤着我前往的时刻。这一定是某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当我步出医院通往后花园的走廊时,周围的天体和夜空忽然像玻璃瓶那样碎裂了——我确信我那步入后面大院的小小一步是踏上了我个人生命的新的境界。我的脚步仿佛比我的两只手更早触摸到了她的心跳——
第四部分少女的祈祷(3)
正是“晚来天欲雪”的天气。事实上,雪早就落下了,那个年代里的县城房屋,大多还是低矮阵旧的,尤其是在单位所属的宿舍区。当我紧张不安地走近医院后面的香椿树林。天色几乎跟树丛间的光线一样昏黄,散发着一种常年霉烂的气息。地面是青砖铺成的年代久远的式样,脚步走上去已经有点松动,周围的样样东西,暮色中看起来都长满了苔藓,那里面的围墙,砖砌平台和一口石头的井的井栏圈。员工们居住的房子是民国年间的产物,一长排红砖头的平房,分隔开一个个门洞窄小的房间,每户房门前都有用旧铅丝和尼龙绳左右扯拉起的晾衣索。我低头穿过那些晾衣索,走到一处安置有自来水管的龙头旁,去询问那里一名埋头洗衣裳的妇女,从她那里我知道了冯建英所住宿舍门的大概位置。当我决意向那边走时我还有一丝犹豫不决,我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像她在屋子里看见我时欢快喜悦的样子,也有可能,她会觉得我粗野莽撞,事先一点没说好就径直闯了进来……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那一排宿舍区的东面第二扇房门。门虚掩着,使我一阵兴奋,好像她预先准备了我的探访似的,我推开房门,眼前的景像又一次使我震惊不已。
那间宿舍里的惟一一盏灯泡不会超过15支光,在那个冬夜里显得格外昏暗,也格外温暖,甚至使我有一种置身于古代的感觉。灯下,靠房门的第一排小床上坐着一位六十开外的老妪,她正在安静地纺织一件绒绒衫。她的脸又瘦又黑。看不出是城里人,也不像是乡下奶奶,粗略一看,有点像是某处监狱内被判终身监禁的女囚。她脸上也有那种终身被囚禁的女囚文静而与世无争的古怪神情。她对我的贸然闯入一点也不讶异。她只是安静地抬了抬脸望我一眼,不戴眼镜,眼神一定还很好。她那里散发出的安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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