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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鸣轩坐在车里，手机忽然一震，他连忙接起。
“人呢？”
段鸣轩看了看那两人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病房里，江亦枫挂断了手机，眸中一抹暗芒闪过。
呵，江亦枫，你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她都不肯推开门进来看你一眼。
他的一通电话，她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呵，江亦枫，你真是一个笑话。
***
从小别病房里走出来时，江亦秋道：“你车停的远，我送你吧。”
舒离本想拒绝，但一想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便点了点头。
“今天多谢你能来，小别很喜欢你，之前……”
他话说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淡淡一笑，没继续说下去。
舒离心口却一阵刺痛，两人沉默片刻，舒离终于忍不住道：“对不起。”
江亦秋笑了笑，笑容还是那么的温和：“没什么对不起的。”
他停顿了片刻，才再度缓缓开口：“我离开这么多年，你理应有新的生活。”
“舒氏的困境，我也耳闻了一些，我明白，我不会怪他，更不会怪你。”
舒离的手指不知不觉中已经攥紧在手心，胸口酸疼地厉害，却似乎又豁然明朗。
曾经的百般委屈，万般愧疚，如同一座高耸的土垒，压在她的胸口。
而他的一句‘我明白’，像是温柔的江水，坚硬的土垒，在水的冲刷下，化为细沙。
舒离淡淡一笑：“谢谢你。”
江亦秋：“如果你还愿意把我当作朋友，以后就不要说谢，也不要再说对不起。”
舒离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车前，舒离抬头道：“你回去吧。”
江亦秋微微一笑，伸手帮她来开了车门道：“我看你开走了就回去。”
舒离略一颔首：“那再见。”
江亦秋的手还在扶在车门上，他忽然轻声问：“他对你好么？”
回到家，舒离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江亦枫对她好么？
——而你呢，江亦枫，除了威胁，掠夺，欺骗和侮辱，你还会做什么？除了痛苦，你还带给了我什么？
那夜她愤怒之下说出的话并非完全出于真心，他固然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过她，但是她同样不能否认，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舒氏摇摇欲坠的时候，是他为她重新撑起了一片天。
他冰冷尖锐的嘲讽，如同烙在她心口的伤痕，但是他深入骨髓的温柔，却又同样令她无法忘怀。
如果他想，他可以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情人，但是同时，他也可以是最冷酷狠戾的主宰。
他本身就是两个极端的混合体，与他相处的几个月以来，如同坐过山车一样，他时而令她咬牙痛恨，时而又令她情迷意乱……
想起他薄唇上的火烫温度，舒离眼眸微微一眯，有些淡淡失神。
回过神来时，整个脸都是发烫的，舒离甩了甩头，自己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
舒离收了收桌上的文件，起身想去冲个澡，手机的铃声却响起来了。
舒离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是谁这么晚打过来？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舒离微微一怔。
季然。
舒离眉心一蹙，接了起来。
“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么？”舒离问。
“今天nasdaq开盘，智家上涨了五点七个百分点。”
舒离有些不解：“这是好消息？”
“昨天硅谷的科技展，智家发布了第三代home_theater系统，那个分区总经理，周涛，应该没跟你提过吧？”
舒离一怔，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
智家昨天发布了第三代系统？immersion用的还是两年前问世的第二代系统，之前季然也提醒她过这个问题，但是产品周期通常应该是四年才对，怎么短短两年，智家就已经发布了新一代产品了？
舒离胸口一紧，浑身瞬间冰凉，这就代表着，immersion还未等上市，就已经要被淘汰了！
“他展示的应该只是样品吧，智家官方有没有说第三代最快什么时候会开始发售？”舒离拳头已经攥紧，但是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季然道：“还没有，但是从目前来看，第三代的风评很不错，所以股票一开盘就大涨。
最关键的是，第三代优化了内核，支持4k超高清分辨率。”
舒离的脑中一片嗡鸣，4k分辨率是新一代屏幕的一个重大分水岭，但是因为两年前4k还不普及，所以immersion的系统只支持高清，并不支持4k。
且不说其他功能上的优化，单独打上4k超高清的标签，就足以令用上一代系统的immersion相形见绌。
舒离想了想道：“我会尽快联系周涛，根据他们的研发进展，我们可以推出升级版的immersion＋来作为拟补……”
电话另一端就传来了季然的淡淡冷笑。
“智家既然已经在科技展上展示了样品，想来我们与智家签定合作协议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第三代的研发，周涛既然把我们蒙在鼓里，你觉得你现在才去问他，有什么意义么？”
舒离眼眸一深，声音已经不禁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
“智家的第三代不会跟舒氏合作。immersion不过是被他们淘汰的废品。”
“我劝你最好盯紧其他几家，尤其是欧华。”
“还有，准备好钱，等着客人退单。”
第134章 这将会是一场惨烈的风暴（）
挂上了电话，舒离腿都有些酸软，跌坐在了浴室前的地面上。
immersion带给了舒氏的一线生机，舒氏把重宝都压在了上面，光是前期已经投入了几个亿了。
如果immersion一败涂地的话，舒氏几乎不可能再次翻身。
虽然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但是巨大的惶恐却令她的大脑一片混沌。
脑中思绪万缕，却没有一丝对策，反而越来越不安，就如同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她根本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撕成碎片，吞噬干净。
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安静的可怕，舒离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忽然想，如果江亦枫在的话就好了。
如果江亦枫在，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那么一瞬间，舒离差一点就想抓起桌上的钥匙冲出家门，去医院找他，但是刚站起身就想起来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他还没出院，身体那么虚弱，她不能去打扰他休养。
舒离像是丢了魂一般，又跌坐了回去。
冷静！舒离冷静！你是舒氏的总经理，背负了很多人的期待，你不能让他们失望！
与其坐在这里空想，还不如做点什么，舒离强打起精神，打开了电脑。
智家官方还没有发部第三代home_theater的发售日期，那就说明这件事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只要能拿下与智家第三代的合作，那么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虽然季然在电话中断言智家不会和舒氏继续合作，但是商人还是利字当头，只要舒氏提出的条件足够有吸引力，智家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舒离电脑前忙碌了一晚，不断地在做调查，指定新方案，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凉了。
z国的股市也开盘了。
舒离看着眼前一片凄惨的绿色，双眸中一片血丝。
虽然智家官方没有公开发布第三代，但是第三代却在社交媒体，科技博客上炒的非常凶猛，消息根本就不可能拦的住，网络上已经是一片风言风语。
自从合并之后，舒氏不再会独立在股市上挂牌，但是这并不影响网上许多财经媒体对舒氏的唱衰，甚至连江氏的股票都因此而被牵连，跌了两个百分点。
舒离眼眶发酸，咬了咬牙，关上了电脑，洗澡，换衣，上班。
一早上走入舒氏大楼，舒离就感觉出了空气中的愁云惨淡的气息，一早就频繁爆出有关舒氏的负面报道，如同一片乌云，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舒离的脸色也极为苍白，眼睛之下还带着一宿没睡的暗青色，她走进了办公室，让顾琪去接了杯咖啡，自己拿出了粉饼，补了点妆。
她是总经理，越在这样的关头，她越不能到，她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公司所有员工的情绪，这个道理舒离再明白不过。
补好了妆，喝了一杯咖啡，舒离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这才召集各个部门总监一起开会。
舒氏的几个主要部门的高层都是从江氏空降过来的，经验都很丰富，虽然一个个面色阴郁，但是总归还是很沉得住气。
“immersion已经开始生产了，不管智家的第三代又多厉害，我们也不能回头了。为今之计，我们不能停产，反而要尽快将immersion推上市场，智家展示的只是一个样品，距离真正成品开始发售，少说也要半年到一年时间，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先机。”
市场部的王经理分析道：“科技产品更新换代这么快，永远都会有更新更好的产品出现，但是用户不一定等得了那么久，所以我们必须按照原计划，占住这块市场份额，哪怕压低价格。”
舒离点了点头：“王经理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第三代的事我会跟周涛再沟通，现在我们必须尽快地把immersion推上市场。至于价钱重新定位，财务部和市场部请合作重新进行评估。”
散了会，舒离走回办公室，才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虽然开会的时候她表现地很镇定，分析的逻辑也很清晰，但是等回到办公室里，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舒离的指尖都是发抖的。
季然昨天的话她还没有忘记，这一切，只是这场巨大的风暴的开始而已。
舒离抿了抿嘴唇，好在她化了妆，否则这惨白的脸色是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