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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六年前舒离见过此人一面，此时看见，依稀还觉得有些熟悉。
他大概三十岁的年纪，身材居中，穿着统一的病号服。
他面色虽不说红润，但是却也没有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眼圈下有着淡淡黑影，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但是头发和指甲都修剪地很整齐，身上的病号服也比较干净
第一眼来看，与常人并无两样。
他看了看舒离，眼中似乎闪烁了一下，舒离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自己，想了想问：“你认得我么？”
汤彦明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哼了一声：“不记得了。”
舒离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你与邱仑等人绑架了一对情侣……”
“废话，若不是那桩鸟事，老子能在这？”
汤彦明用鼻子哼了一声，颇有些不耐烦。
舒离看着他的坐姿有些吊儿郎当地伸着一条腿，还在颇有节奏地上下抖动着，他也不去看舒离的脸，神色看起来颇有些无聊和厌烦。
与其说是一个精神病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因逃课打架被训导主任教育的学生，虽然不得不听着，但是却一脸的漫不经心。
舒离看出他并愿意多聊，索性直奔主题。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贴在玻璃墙上问：“你认不认识照片里的这个男人？”
“六年前的绑架案，你们是不是受他所指使？”
第287章 你们是不是受他指使？（）
“六年前的绑架案，你们是不是受他指使？”
舒离问道，话说出口，就浑身绷紧，她真的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汤彦明并没有回答，却没有了先前散漫的模样，他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贴在玻璃墙上的照片。
他看得一动不动，似乎就想用眼睛把那张照片给盯穿了一般。
舒离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好，但是汤彦明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死死地看着江亦枫的照片，看这个样子……
舒离正想再换一个方式问问他，却忽然看到原本看起来镇定而正常的汤彦明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动作太大，椅子都掀了过去。
汤彦明却似乎毫无察觉，猛然地就把脸贴在了玻璃墙上，直勾勾地看着那张照片，用手抓挠着，口中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低声念叨着什么。
舒离看着他申请不对，心里发毛，想要把照片收回去，汤彦明忽然用头狠狠地撞在了玻璃墙上，只听“砰，砰”两声的响动，玻璃墙因为他用力过猛而微微颤了颤，舒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一白，后退了一大步，照片就掉在了地上。
汤彦明的目光随着照片移动，身体爬在了地上，但是玻璃墙在腰下就已经不是透明的了，他俯下身子，自然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墙体。
舒离只看到他蜷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收缩痉挛着，口中似乎还吐着白沫。
看护听到了他撞墙的声音，赶忙赶到，见他这般模样，从口袋里拿出了镇定剂给他扎了一针，然后把他拉扯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是短短半分钟的功夫，舒离就看到了突然发病，被拖走，脑子里还没转过来是怎么回事，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舒离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江亦枫眉眼俊秀，神色中带着一丝淡淡地倨傲。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在他的薄唇之上，只觉得心里忽然一阵发凉。
汤彦明本是好好的，甚至当她提到了六年前的绑架案，也没能激怒他，但是看到了江亦枫的照片之后……
他就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变得疯狂，神志不清了起来。
这很明显，他跟江亦枫果然是认得的，而且似乎还有着什么很可怕的过往。
舒离看着掌心的照片，只觉得那薄薄的纸片似乎又千钧重，压得她几乎胸口发闷。
汤彦明被打了镇定针，估计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舒离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封闭区域虽然与疗养院的其他地方分隔，但是里面还是有很多提供病人自由活动的空间。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舒离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从封闭区的饭厅走过，这里的病人并不少，有些很安静，有些却叽叽呱呱地手舞足蹈。
舒离想起先前汤彦明的模样，忍不住问工作人员，汤彦明的病情。
“39号病人在狱中出现了严重的抑郁症，加自杀自毁倾向，并且伴有狂躁症，被迫害狂想症等等，经我们诊治……”
舒离听着听着，眼角却忽然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晴？她怎么会在这？
第288章 舒离，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舒晴在一张独立的小饭桌边，正在安静地一口一口地吃着餐盒里面的饭，旁边有几个其他的女病人，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安分了。
其中一个人抓起了一把米饭，捏成了一个团，然后就拍到了舒晴的头发上，米饭球被拍扁，上面的米粒散落，不少都黏在了舒晴的头发上。
舒晴却看也没看那些人，手仍是很机械地用勺子把一口一口的饭送入嘴里。
看不出来是因为已经习惯，还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舒离满心疑惑却又看着非常不是滋味，忍不住问：“这位病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得了什么病？”
工作人员看了看舒离目光的方向道：“你说102号病人么？她听说是杀人未遂本来是要判刑的，但是因为神经失常了，还出现了严重的自杀倾向，所以就送到我们这里治疗了……”
之前听那个裴二小姐说过舒晴自杀死了，原来舒晴没有死，而是在这里治疗。
舒离看着她的模样呆滞，原本也算是姣好的面容此时憔悴而苍白，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地，整个人都像是一张纸片。
宽大的衣袖之下，露出一截惨白的手臂，手臂上纵横交错着好些痕迹，看得舒离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一样，非常沉闷而不舒服。
舒晴纵然有诸多不对，但是说到底也是她的表妹，舒氏的落魄虽然是她父亲和三叔一手造成的，但是如今二叔三叔入狱，他也落成这般样子，舒离虽说不上愧疚，但是亲眼看到心里总归是不好受。
此时也顾不上害怕，舒离忍不住就朝着舒晴的方向走了过去，工作人员赶忙陪同上前问：“舒总，你认识102号病人么？”
舒离边走边点了点头：“我想看看她。”
工作人员提醒道：“102号病人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舒总如果想要探望，我叫护工把她带到探望室里吧……”
话还未说完，舒离已经走到了饭桌之前，舒晴此时也看到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舒晴呆呆地看着她，脸上，头发上还沾粘着米粒，舒离看得心中一阵酸楚，正想要开口，却见舒晴原本呆滞的神色出现了裂痕。
“我，我认得你，我……”
她咯咯地怪笑了起来。
“舒离，我认得你，我，你好能耐，你把我们舒家……”
“舒家，毁了，我，你看看我！”
说着她伸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口，病号服下的皮肤白得吓人，却让她胸口上歪歪扭扭的伤疤，看起来更加的触目惊心。
“都是因为你，舒离，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又哭又笑，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桌子，朝着舒离撞了过去。
舒离冷不及防，就被她扑倒在了地上，舒晴压在她的身上，五根如同鸡爪般枯瘦的手指狠狠地嵌入在了舒离的脖子上。
“舒离，就算我死，你也得下地狱陪我！”
舒离被她掐地呼吸困难，腹中更是一阵绞痛，疼得她整个人一晕，几乎昏死过去。
第289章 作为交换（）
黑沉沉地走廊里非常安静，汤彦明确认了走廊里无人，才躲在一个靠门的地方，举起手，看了看手机上的信号格。
一格，两格，手机的信号格不断闪动着，不过总归还是有一点信号。
他松了口气，拨出了那个号码。
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半夜了，对方的态度明显有些不耐烦。
“这么晚了，我希望你最好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
汤彦明冷冷一笑：“若不是有要紧的事……”
老子才不想大晚上的跟做贼一样给你打电话呢。
但是想着自己毕竟还是有求于人，还是勉强把后面半句话给吞了回去，顿了顿才说：“今天有人来疗养院，问我关于六年前的事。”
他的话果然成功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了片刻问：“来的人是谁，问了些什么？”
汤彦明道：“来得是那个姓舒的娘们，就她自己……”
“她问我记不记得六年前的事，呵，”特么的，老子怎么可能不记得。
汤彦明又冷笑一句：“还给我看了一张照片，问我六年前的主使是不是他。”
电话另一头的人明显紧张了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谁的照片？”
汤彦明道：“江二少的。”
对方显然松了口气，却紧接着又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汤彦明嘴角一挑：“我怎么说的？还好老子聪明，什么都没说，就装着发病的样子，然后就被护工给弄回去了。”
“不过屁股上挨了一针，回去他们又怕我再犯病，给我捆了起来，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给我放了出来。”
对方听了似乎稍稍安心，半晌道：“嗯，我知道了，这些苦头不会让你白吃的。”
汤彦明却道：“这些也就罢了，但是老子真的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这里面全都是疯子，前两天我还被一个疯子咬了好几口，他~妈~的，那口咬得真狠，肉都撕下来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在这样下去，我不疯也真特么要疯了！”
“是你说这些憋气不会让我白受，但是最近那个苦主回来了，就连躲在疗养院也不太平了——
不行，我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