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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不漏声色,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想着到时候如何解救师父,那样的情形下,只能是破釜沉舟,倒戈杀向果郡王。
这样一想,偷瞄眼允礼,玉树临风,不失威仪,面无表情,何其闲适。
李忠正浮想联翩呢,疾步而行的允礼头也不回的问他:“你怎么了?”
李忠微有怔忪,忙道:“回王爷,奴才没怎么。”
允礼目视前方:“你似乎心不在焉。”
李忠狡辩:“大概是第一次抓人,有点紧张。”
允礼终于回头睇他一眼:“此后这样的事多着,你必须习惯。”
李忠立即道:“嗻。”
再看其他侍卫,虎步生风,李忠也打起了精神,怕给允礼看出端倪。
只是队伍刚行到一半,眼前是条胡同,允礼正想指挥侍卫打胡同悄然过去,却噔噔跑来一人,这是他派出的探子,那探子靠近允礼悄声道:“禀王爷,人跑了。”
允礼手一伸,立即有人喊停了队伍,允礼再问那探子:“到底怎么回事?”
那探子道:“奴才等人从昨晚蹲守到现在,一直不见神鞭张出来,奴才们想,他总得吃喝拉撒,所以找了个街坊,佯装是神鞭张的亲戚,问那街坊神鞭张可在家里,那街坊说,神鞭张一早就出门走了,奴才们失职,请王爷降罪。”
允礼轻轻叹了声:“神鞭张若是那么好抓他就不是神鞭张了,你们几个也辛苦,回去领赏吧。”
那探子当街跪倒谢恩。
目标人物跑了,行动取消,允礼下令返回王府。
李忠在心里默诵了句:“阿弥陀佛!”
这次没抓到神鞭张,接下来又扑空了两次,李忠一次次揪着心一次次又放下心,这样折腾来折腾去,他备受煎熬,总算这天允礼说不出去行动了,且给大家放假,说是好好歇一天,单等再踅摸到神鞭张的踪迹,一定要出奇制胜。
可以歇一天,李忠也打王府回到家里,还惦记十九姑呢,刚进门就问老张:“三春呢?”
问完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该问的是十九姑,一拍脑袋,自嘲的笑了,没来由的心烦气躁,再问老张:“我师妹呢?”
老张哭丧着脸:“我的二爷,甭提您那个师妹了。”
李忠很是奇怪:“怎么了?”
老张道:“那天她来叫门,我开门见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就问你找谁啊,她说谁都不找,然后直往里闯,我说谁都不找你可不能进门,她就一拳把我打个乌眼青,二爷你看,这都几天了,眼眶还有淤血呢。”
李忠看了看他,果然眼眶旁边紫黑色的,人本来就丑,这回算是丑到极致了,李忠哈哈一笑:“我那个师妹就那样,她是来投奔我的,我又不在家,她说谁都不找也没错,行了,我这里有几文钱,你拿去买壶酒喝。”
把钱一丢,腾腾来到内宅,先往正房北屋给母亲请安,刚好小喜打门里出来,见了他屈膝施礼:“二爷回来了。”
听里面动静挺大,李忠问:“谁在呢?”
小喜道:“是二爷您师妹在练功呢。”
跑到老太太房里练功?李忠忙奔了进去,就见十九姑在地上嗨哈的比划呢,李老太太在炕上吧唧吧唧的抽着烟,根本不看,崔氏坐在李老太太对面,丫头小福侍立在侧,难得三春也在,她倒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十九姑。
一看见三春,李忠就感觉特别扭,喜欢的姑娘突然成了侄女,他有种丧失人伦的罪恶感,过去先制止住十九姑:“得了别练了,看累得满头大汗。”
十九姑见他回来,乐得蹦起,搂住他的脖子笑道:“师兄你怎么才回来,还说给我接风洗尘呢。”
非礼勿视,李老太太干咳几声将脑袋扭过去。
崔氏咯咯的坏笑看热闹。
三春也抿着嘴忍俊不禁。
李忠掰开十九姑的手道:“这么大的姑娘,一点规矩都没有。”
十九姑不以为意:“江湖儿女,不讲究那些。”
李忠指着旁边:“老实的站着,这是李家不是江湖,老太太跟前更不能放肆。”
十九姑便朝他吐了下舌头扮个鬼脸,乖乖的站在三春身边。
李忠给母亲问过安好,也见过大嫂。
李老太太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忠道:“今儿放假。”
李老太太扫了眼十九姑:“你哪弄来这么个疯丫头,这几天闹腾的,我的脑袋都快炸开了,赶紧带走。”
她声音虽小,十九姑也还是听到了,脑袋一扬:“我不走,我师兄的家就是我的家。”
李老太太用烟袋指着她:“你个没羞没臊的,你师兄是你师兄,你是你,又不是亲兄妹。”
十九姑也不气,却振振有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既是同一个师父,便是同一个父亲,怎么不是亲兄妹了。”
李老太太登时无言以对,只气得去看李忠。
李忠陪着笑脸:“娘,您别气。”
说完过去抓住十九姑的手腕,拖着出了上房,一直拖到自己房内才松开,他跳上炕去坐了,故意板着脸道:“以后不能顶撞老太太,我的娘就是你的娘,你不孝顺亲娘,会天打雷劈的。”
一句话唬的十九姑抱住脑袋佝偻着身子,恍然大悟道:“是啊,是这么个理儿。”
说完也跳到炕上坐了,噘嘴道:“那天你说晚上请我吃好的,可是你食言。”
李忠解释着:“这几天我忙。”
忽然想起几次行动的事,赶紧叮嘱师妹:“果郡王发现师父的踪迹了,幸好师父道高一尺,几次都逃脱,最近外面不太平,你乖乖待在家里别往出跑。”
听说有师父的踪迹,十九姑忙问:“师父在哪儿?”
李忠便说起神鞭张几次的藏身之处。
十九姑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
第24章 暗夜魅影()
一更天。
果郡王府。
夜里上值的侍卫挎着腰刀巍巍然站在大门口,听马蹄哒哒,见是允礼回府,侍卫们登时肃立相迎,里头的人得到号令,打开侧门,李忠陪着允礼走进府内。
一路穿房过院,允礼默不作声,他不开口,扈从们皆不敢说话,一直到了内宅进了书房,李忠等长随也就交了差事,剩下的事便是那些内宅的丫鬟小厮负责伺候了。
进书房后,大丫鬟风荷早准备下他更换的衣裳,刚行了礼,允礼手一挥:“你先下去,叫景泰来。”
风荷尊声“是”,退出,不多时大总管刘景泰急匆匆赶到,打个千,没等允礼问话,他其实知道王爷关心的是什么,主动道:“那个张仰天已经查明了。”
允礼往书案后头坐下:“说。”
刘景泰道:“此人是张锡麟的亲传弟子。”
然后,没了下言。
允礼徐徐看过来:“还有呢?”
刘景泰摇头:“只这些。”
允礼皱着眉:“这些事还要你去查么。”
刘景泰有些惭愧:“派出去的是景顺和景裕,他两个一直很能干的,可是查来查去,只查到张仰天乃张锡麟的亲传弟子,再无其他,奴才不明白,爷为何对此人心存怀疑呢?”
允礼随手取了本书,封页上写着雷霆三十六法,书页大多残破,颜色更是泛黄,这是道教古籍,图文并茂,有符咒有秘术,他翻开一页看着,淡淡道:“我就是感觉此人有问题,再查。”
刘景泰应了声:“嗻,奴才马上去通知景顺和景裕。”
方想出去,允礼喊住他:“吩咐下去,半个时辰后出发,往冯家胡同抓神鞭张。”
刘景泰再应了声:“嗻。”
一声令下,不多时人马齐备,当然又是王府侍卫,这次增加了足有三十多人,且都骑马,一出王府,便是风驰电掣,那场景堪称壮观。
李忠紧随允礼,心中忐忑,见此次的阵仗不同于往常,他琢磨师父大概凶多吉少,想起十九姑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己焉能见师父有难坐视不理,于是琢磨,到底是现在趁机杀了允礼好?还是到时再见机行事?
没等拿定主意呢,冯家胡同已到,他看看,竟是自家庙寺街不远处,且与上几次行动的地方毗邻。
端坐于马上的允礼手画了个弧形,众侍卫便散开,呈包围状将冯家胡同团团围住,允礼更是一马当先,进了胡同先勒住马缰绳左右的看,然后问身边的探子:“哪一家?”
探子手指右手边往东数第三家:“回王爷,那里,门口有棵柳树的。”
春日,柳树已经萌发,枝条葳蕤,随着夜风翩翩而舞,此时只感觉异常鬼魅。
允礼吩咐:“靠过去。”
话音刚落,没等侍卫们围拢过去那户人家,那一家的街门突然吱呀开了,从里头跑出来一人,李忠的心忽悠一下,极目去看,附近住户虽然大多点着灯火,但灯火微弱,投射出来的光,将一条胡同氤氲出雾蒙蒙一片,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从身量和举止,感觉根本不是师父。
此时允礼已经命令:“神鞭张,抓住他!”
李忠瞬间想起了三春曾对他说过的话,基于这段日子对果郡王的了解,这位雍正皇帝颇为倚重的王爷,看着一身的书卷气,其实行事手段霹雳。这些日子李忠已经深有感触,可是果郡王却对他这个初来乍到毫无建树的新人如此宽厚,允许他随意出出入入,三春提醒他怕是果郡王想用他引出神鞭张,后来李忠想,怎知不是果郡王对自己已经产生怀疑,以此来试探他呢,而今晚,便是自己洗脱嫌疑的最佳时机。
念及此,李忠摸出身上的一柄犹如飞镖的短刀,心中对那准备逃跑的嫌疑人道了句“抱歉了”,手腕一抖嗖的射了过去,没用多大力道,是不想伤及无辜,希望对方轻伤,然后为自己洗脱嫌疑,只听哎呀一声惨叫。
奇怪,那人的叫声为何如此阴柔?
李忠正诧异,见那胳膊中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