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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夜夕颜的眼泪就流淌而出,她一双黑眸此时却变得殷红。
“够了,夕颜,你别说了,你快别说了!”
夜呤萧极限压抑地低吼,闭上眼睛,不敢再多看夜夕颜一眼,紧握的双拳和暴跳的太阳穴都无法召示他此刻万分之一的痛与恨。
四百年了,他脑子中一直回放着当天发生的一切,一夜间,夜府被漫天大火包围,而他却身穿喜服,执意要和金大猛成亲,更没想到,当他赶到夜府时,大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宅子,唯有救出在后院门口处奄奄一息的夜夕颜。。。。。。
可是即便如此,夜夕颜的左脸还是毁了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恢复面容,可是那道伤却永远停留在那里。
更不能原谅的是,她居然在酒里下毒,还逼死了夕颜,撞死在太师椅上
即便死后那么多年,夕颜却一直承受着这要犹如噩梦的折磨,只要一想到夕颜每夜做着这样同一个噩梦,现在又用梦境里的内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夜呤萧。
他们爹娘的死,夜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口人又是怎样葬身在大火里,而她又是为何身心煎熬,自己又是为何而死,这些都是拜金大猛所赐。
“够了?萧郎你说够了?”夜夕颜突然冷冷地笑,脸色更加苍白,而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滑落,泪流成河,“够了?怎么够了?我也想够了,只要我爹娘还活着,还能陪在我们身边,疼爱我们,夜府还是当年那个风光权威的夜府,没有痛,没有生离死别,更没有魂飞魄散也许那样我便够了”
说着,夜夕颜凄婉悲痛的眸光倏尔变得寒冷而凌厉,她盯着夜呤萧,仿佛他不再是她最爱的那个男人,而是她的仇人般。
伸手,抓住夜呤萧的手臂,夜夕颜歇斯底里地大吼,“你难道忘了,你怎么死的?我怎么死的?夜府是怎么消失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一个金大猛,陪葬了夜府一家,你还敢说你爱她终身不悔吗?”
夜呤萧看着这个曾经巧笑倩兮,甜美温柔的女子,此时因为自己的罪孽,而变成此番摸样,伸出手臂,他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泪水终于滑下。
这么多年,不论脑海中浮现多么凄惨的画面,即使再痛再恨,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的眼里却有了泪。
只因为,此刻,他的指尖,还沾染着那个最让他最怨最恨却又最爱的人的温度。
而他把自己的怀抱给了那个人,却把这个从小心系自己的女子丢在这里,任由她歇斯底里,被噩梦缠身,任由她从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变成如此这般,冷厉,绝望,怨恨,甚至疯疯癫癫
睁开双眼,夜呤萧眼里的泪意全无,只剩下一片空荡的阴鸷与肃杀在涌动,声音那样的沉静,却是噬血的压抑。
“好了好了,夕颜,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让金大猛付出代价的,一定会让她比你更痛,更苦。”
夜夕颜双眸中划过一丝阴霾,心底松了口气,继而隐藏眼底的暗涌,她抬起泪眼,直直的看着他的那双黑眸,神情又恢复了凄婉,痛苦的模样,让人不忍心看一眼。
“你说的,萧郎,你真的舍得吗?”
夜呤萧深邃的眸子黯淡了几分,继而被黑色的仇恨所覆盖,喉结微动了下,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阴狠:“我,证明给你看”
“好,你说的,我等着看”夜夕颜嘴角上扬,划过一丝冷笑。
当金大猛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夜呤萧的身影,连那淡淡的檀木香味也飘散了。
可是她能肯定,昨晚那微凉,却旷阔的怀抱,还有那缠绕在鼻尖的檀木香。
是那样真实,那样充满缱绻暧昧的相拥而眠。
可是为什么?
为什他对她,忽冷又忽热,明明有时候,开始还是阳春三月般的温暖,可是下一刻,更是冷天雪地的冷冽。
低头看着丢丢熟睡的容颜,她蹙起了秀眉。
若丢丢是自己的女儿,而自己是丢丢的亲生母亲,那么他说过他深爱着丢丢的生母,那么说,他的温柔也是因为她是丢丢的生母了?是因为爱吗?
可是,他说了,自己不是丢丢的生母,不过也是,自己从未嫁人,怎么会有丢丢这么大的孩子,想想她就觉得荒谬。
若是不是丢丢的生母,那么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温柔和怜惜只是赐予丢丢的亲生母亲的,而残暴和暴戾,却是赐予她金大猛的。
仅此而已。
是啊,她一个同鬼出生的女子,克死父母,人人避之,一双鬼瞳,能见到那些鬼物,更是一个没有一技之长的乡野村姑,完美如他,骄傲如他,若不是自己纯阴体质,他又如何能容忍她这样一个女子,既没倾城之貌,天仙之姿,更没有一丝才艺,如何能坐上这夜府少夫人之位?
所以,夜呤萧至始至终都没有公布她的身份,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当作夜府的人,他夜呤萧的妻子!
想到这些,金大猛在心里深深地为自己觉得可怜又可悲。
明明只是一个偶尔的代替品,可她却这么轻易地动了心,几乎想要陷进去。
自嘲一笑,金大猛再一次在心里清晰地警告自己。
真是太傻了,自己。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里,明明那么温暖,却让金大猛感觉异常冰冷。
一大早,何润珠就让人请她过去。
关于金大猛晕倒的事情,除了东苑的丑嚒嚒外,其他根本毫不知情。
想到何润珠,金大猛的心微微一怔,夜呤萧说过,他要让何润珠上他,然后再让何润珠恨她。
浑身一个轻颤,金大猛突然明白了,什么呵护备至,什么柔情似水,什么宠溺,什么怜惜。
他至始至终都不曾想过要让她好过,留下何润珠,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真的想要看着她有一天生不如死。
沿着小路刚踏进西苑,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等候她的何润珠。
见金大猛进来,何润珠脸上就爬满了埋怨。
“你煲的汤呢?”
金大猛有丝尴尬,只得硬着头皮说:“我,我忘了”
“忘了?”何润珠暴跳起来,脸上的不悦神色越来越明显。
一脸气愤的指着金大猛:“大猛,我知道我出生卑贱,配不上夜家公子,但是你也不能这般害我,明明答应帮我煲汤,现在倒好,一句忘了,你觉得我真的会信吗?”
“润珠,我,我没有”金大猛咬紧唇瓣,却不知如何解释。
“够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不劳烦你!”
砰的一声,院门被关上,把金大猛关在了外面。
看着冰冷的门框,金大猛澄澈的眸光黯然垂落,她真的很想跟何润珠说,跟她一起回土坝村,不要把心思花在夜呤萧的身上,更加别爱上他。
润珠是她唯一的姐妹,她真的不想和她反目成仇。
终于,她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门。
开门的是何润珠的贴身丫鬟,金大猛对她笑了笑:“我有话想对润珠说”
“什么话?小姐不想见你”那丫鬟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更是个得势之人。
知道自己小姐在气头上,她自然也帮着何润珠出气了。
金大猛却不管那丫头,径直往里面走。
“你真是大胆,居然敢硬闯进来,你”
那丫鬟暴跳如雷。
“让她进来”
何润珠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丫鬟跺跺脚,却不敢造次,只得放金大猛进去。
何润珠嘴角勾着讥讽的笑意,看着金大猛,说话也酸溜溜的:“怎么?是打算重新煲碗汤来赔罪呢?可惜我已经不需要了”
想着昨夜她差人去请夜呤萧,却吃了闭门羹。
还听说,当夜晚膳,金大猛居然和夜呤萧一同用膳,而饭桌上的菜式和鸡汤,香味诱人。
所以何润珠便记恨上了,这金大猛真是留着一把好手啊,答应自己煲汤,却偷偷的自己送去给夜呤萧喝,只字不提她何润珠,现如今她问起,她却说自己忘记了。
真是可笑,当她何润珠没眼睛,没耳朵吗?那么好忽悠?
“不,不是,润珠,你答应我,跟我回土坝村吧,不要再和夜呤萧来往”金大猛看着何润珠,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对她说。
何润珠讥笑一声,正要破口大骂,却又突然想知道为什么。
所以她一双眸子盯着金大猛,一眨不眨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夜呤萧不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他最后一定会伤害你的。”金大猛敛下双眸,不敢看何润珠,眼底暗流涌动,是她无法向任何人揭示的累累伤痕。
听到这句话,何润珠便炸开了,她站起来,眼底是浓浓的火焰,扯唇冷冷的一笑,带着抹冷蔑和讥诮,甚至是一分敌意,“你说什么?你凭什么如此说?你也瞧不起我?觉得我是攀龙附凤?我就那么差?那么低贱吗?你就如此肯定他不会爱上我?不会被我魅力所折服?又凭什么可以断言,他一定会伤害我?”
此时此刻的金大猛,在何润珠此时的眼里,就是那勾人的狐狸精,十分的讨厌,她恨透了她这样唯唯诺诺的神情,还有见不得她追求自己幸福的眼神!
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救过自己命,真的以为自己就可以插足她的所有事情?
金大猛承受着何润珠言语中的气愤,抬眸看向何润珠,眼里带着恳求。
张了张嘴,她想说,可是却如梗在喉,不敢说出来。
因为所有真相一旦揭晓,那后果将会更加的惨烈。
那样,何润珠第一个痛恨的人,依旧是自己。
除了劝说她别动心,别靠近夜呤萧,她别无他法。
见金大猛只用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