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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她是妹妹,你怎么老欺负她呢!”成悠悠虽然心里知道远游不会没有绅士风度,但还是先安抚小西要紧。
“……”就知道会演变成这样,邹明远无奈,听着成悠悠抱小西进屋子的声音。“北北啊。”
“哦。”远游郁闷,用脚踩着土。
“咱们去小阳台聊聊?”
“嗯,走。”
一大一小一犬,就这么达成某种默契,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成悠悠盯着他们的背影,不觉有些好笑。
甚至在数十年后,远游挪过椅子,长手长脚的在邹明远的身边显得伸展不开,也会静静的摸出烟盒。“抽吗?”
邹明远风轻云淡的摆手,微笑。“儿子,我戒烟几十年了,让你妈看见,又有闹腾的。”
“……我就没学会抽烟。”远游长相酷似邹明远,将烟放在一边案几。
“又是小西那丫头吧?”
“……”
什么都别说了,亲爹和亲儿子,就是这个连心feel!
不过,成悠悠也不是一味对着小西放纵,可能她在家里的时候,杨思对她是严格的,现在成悠悠的这种态度,总比之要好上一些。孩子的性格养成,有很多因素,成悠悠唯恐她会变得乖张暴戾,又说不得重话,挺艰难。
“小西啊,以后哥哥如果不等你,你就撒开腿儿跑,去追他。知道不?不能让哥哥丢下你,你想啊,咱们的眼睛长在前面,哥哥怎么知道小西有没有跟上来呢?他背后,唔,看不见。对不对?”成悠悠用手比划出眼睛的样子来,抱着小西在坐下,打开电脑,想把照片发到李瑶的邮箱。
让这种甜蜜保留的时间更长久一些,很幸福。
“可是……”小西嘟着嘴想了一会儿,她圆鼓鼓的对上成悠悠的脸。“妈妈,为什么叔叔有眼睛,都看不到呢?”
“嗯?”
“有次,我踮着脚,绕到他前面,他都不知道也。”小西想了想,还是哥哥说的,叔叔的眼睛没有用处。
成悠悠心里一酸,童言无忌,她并不清楚小西和远游有没有在邹明远面前提到这件事情,即使没有,邹明远就有够难受。她忽然想起来以前在英国时候,隔壁的那一家子,除了有远游的小伙伴soe之外,还有个奶奶,据说是医生,不知道认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以后不要捉弄叔叔,小西要乖一点。”远游她不担心,就是小西,还终究年纪小。
“嗯,我知道了。叔叔是好人,小西也要听他的话。”小西点点头,从成悠悠兜里掏出一粒蜂蜜糖来,笑着问。“妈妈,我可以吃吗?”
“吃吧。”成悠悠摸摸小脑袋,随身带糖是个习惯,很早很早就开始了。
照片很快传给李瑶,那边还自动回复一个收到提示,估计现在没空登录吧。
咦,好像……还有一封邮件来信。
是景老师?
成悠悠诧异着,她已经是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有联系她,不过是在三年前帮着李瑶找那一帮子学生,才留的工作邮箱。
她怎么会给自己发来邮件呢?
狐疑着点开,浏览的内容越多,心是一点一滴的往下沉。
悠悠你好,很冒昧发来信件。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成悠悠脑海中浮现出景老师的模样来,优雅又端庄秀丽。接着往下看,上面写道。
我们有过几面之缘,甚至某次在意大利餐厅还碰过面。只是,我处事淡泊,并不喜听人八卦闲事,可我忽略了,不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别人身上。今日我便尝到这恶果,伤己又连累他人,几欲怆倒。
什么意思?成悠悠想起那次在意大利餐厅,是自己和李瑶一起去的,关键还碰到了老爷子和景老师在约会!
每个人的道德标准不同,我亦无法左右。只是,将我名声全然败坏无畏,万不得拖无辜之人下水。悠悠,我从未探问过你家中的事,因与你兴趣相投,又皆是拿画笔之人,心境应纯洁如宣纸,才与你交好。我长你近十岁,几次相聊倒也甚欢。只是,我才知你丈夫其名,原是叫做邹明远。
成悠悠发愣,有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想来那次在餐厅,你就有所察觉,只是我愚钝,未曾遮掩。时至今日,全是我一人所致,与他无关。
呃,成悠悠胸口有些发闷,这个他,是指邹老爷子吧?为什么,为什么景老师要告诉自己这些。
我与他,二十一年前相识,是我的青春美好时光,那时,我不过十七八,从偏远苦寒之地,考入此市我执教的美院。可家境贫困,他已然小有所成,作为优秀企业家去我学校资助大学生。也许是因为避嫌,他挑选的全是男生,一共三十个。
成悠悠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年轻时候的影子,莫名其妙的有些想哭,从她嫁进邹家,老爷子不多言多语,但从未针对她说过什么,想来也是为人正直的。
可我家中实在无力承担上学费用,你应该能够理解,我母亲地里劳作一年不过是一支画笔的价格。所以,我鼓足勇气,走到他面前,脸涨得通红,说,可不可以加上我。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勇气真令我难忘,可能这辈子的岔路,就是那时迈出,所谓有因就有果,所以,我并不后悔。
他当时意气风发又英俊照人,很是无奈,只得谦和有礼说道,我家中有妻有女,怕会误解,也怕你在学校被其他同学看轻。我当时的情绪低落,有没有流泪我记不清楚,学费我都借不齐,不得不另谋其他法子。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将钱物转交给女秘书,并令秘书以我胞姐自称,不显山露水又不留联系方式。悠悠,我苦寒之后,更是能懂得感恩,他的恩情,我如何能忘却?
买钱包的那次,我见过你的丈夫,邹家的男人大抵都是禀性优良。所以,你应该能猜到,他并不接受我的感情,直到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任何逾矩之举。我在美院,一直读到博士,他说,我不需要你还钱,只要你觉得读书有用,那就继续读下去。我想留在这里,我想远远的看着他,不破坏他的家庭,不打扰他的生活,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回报。悠悠,你说,我有错吗?
成悠悠早已泪眼模糊,她一直将公公有小三的秘密藏在心里,即使是在老太太对付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出口。因为,画品如人品,景老师不会是道德败坏的人。
也许我有很多次可以放弃,也许这个错误早就可以结束。其实,化作一缕魂魄,守护在他身边更好。他的腿,是因我而伤。在我二十六七时,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嫁人成家,我不是没有幻想过与他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只是,我不能毁了他。可我心里需要承受的实在太多,于是,我四处游历,登高或暗潜,他终是在雪山找到我,我们僵持不下,我赌气进了临时边防帐篷,想把自己献给他,再了却这个孽缘。谁知,他宁愿在冰天雪地里站一/夜,也不愿与我发生些什么。
于是我就懂了这个男人,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他有家庭的责任。那次之后,他寒了腿,又几年,在五十三岁之后,开始拄起拐杖。我寒了心,再也不敢对他奢望什么。
所以,恳请你谅解同为女人不可抑制的爱慕之心,另请转告他的妻儿,我以景家人格起誓,绝无私生儿女,如若再说此话,以各种方法逼问我,那便是对我极大的侮辱。我承认爱慕他,但绝不会亵渎他。他至诚至信,是我纠缠多年,不肯放手。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我非为己开脱,只是留一片真心于世。
最后的落款,景云绝笔。
怎么……会这样?成悠悠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这封信,字字句句都是朴实的真诚的,将她和邹老爷子的过往全部说出,似把自己二十一年来的爱与恨,得与失,遗憾和憧憬,打破了血肉,慢慢的从骨髓里抽出,落到笔下千斤之重,又婉婉道来,轻巧的好似别人的故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痛,有多难堪。
成悠悠哽咽着想回复,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写。因为是绝笔,因为他们的感情,即便是不在一起,那也是在心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悠悠?怎么又让小西吃糖?”邹明远和远游进来,晚饭的时间到了,都不见俩人下去。
蜂蜜的味道甜蜜又浓腻,小西脸上都沾满了。
“明远……”成悠悠坐着,就着他站立的姿势,抱住他的腰,头埋进去,很快将衬衣哭湿。
“好了小西,不许再吃了。哥哥带妹妹下楼,铜钱去叫保姆在楼梯口接着。”邹明远很快做出部署,拍着成悠悠的背,安慰道。
小孩子记仇来的快去的也快,俩小孩手拉着手的走着,小声交谈。
说还是不说?成悠悠矛盾着,她不知道景老师会做出什么傻事,那个绝笔两字,利刃一样隔着自己的心脏。
“说吧,跟我,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邹明远弯下腰,亲了亲她发顶。
成悠悠坐直身子,下定决心一样。“其实,我有件事瞒着你。”
“嗯?”
“你爸爸……在外面有一个……”小三?成悠悠不想用这个词去说景老师,她和楚忧莲不一样,性质完全不同。“朋友。”
邹明远没有回答,就是因为这样,刚才在电话里,妈才说要跟爸离婚吗?
“咱们见过面的,买钱包那一次。”成悠悠提醒着,忽然想到后来看到公公用的就是那个,是不是说明,公公对景老师,也是有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呢?
“嗯,你继续说下去,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邹明远很平静,他细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有个模糊的印象。
成悠悠将那封信,原原本本的又读了一遍,中间几次都停顿下来抹眼泪,好不容易念完,她抬头看着邹明远。“明远,她也是很无辜的,对不对?”
“那是因为你对我母亲有成见,所以你才会认为这个女人很可怜。”邹明远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松开她,在旁边坐下。
“你……”
“思考的角度不同罢了,我父母从相识到现在,从年份上来看,远远超过这个女人。你觉得我父亲为她做过感动的事,那么为什么不想一想,是不是因为我母亲更值得他去爱,才会不舍弃婚姻的?整个邹氏的人都知道,我母亲所做出的牺牲。而这个女人呢,她又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