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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老又是阴测测地一笑:“叶先生嘴上客气,做事嘛,我看你其实是一点都不客气。我问你,你独闯魅夜的事情,是真是假?”
“没有半分虚假。”
“呵呵,那我倒是不明白了。刚才沈副堂主说,天璇堂与兴义会的恩怨由来已久,他也一直想跟他们做个了断。你们俩原本毫无瓜葛,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这时,沈夜离也适时加了一句:“要是我没记错,那天叶先生还凑巧抢在我前头下手了吧?亏我准备了半天,到了魅夜却只看到一副乱七八糟的场面,当家的老大刘远雄正不省人事,魅夜里乱成一锅粥了呢。”
伊臣怔了怔,不禁在心里冷笑。
这个沈夜离,还真是会颠倒黑白。他所谓的准备了半天,只不过是黄雀在后,是事先掌握了别人的行动,然后偷偷跟在后面捡便宜吧?那天晚上,虽说最后端了整个魅夜的是他,但前提是刘远雄已经完蛋了,魅夜群龙无首。
魅夜的那种管理模式,全是老大一个人说了算,没了老大就是一盘散沙。面对那盘散沙,沈夜离干掉他们就像砍瓜切菜那么简单,这和干掉老大绝对不是同一个难度。
只是收拾残局而已,他居然也好意思说自己准备了半天。
而更糟糕的是,经过何长老和沈夜离这么一唱一和,魅夜那件事的性质就有些变了。原本是伊臣独闯虎穴,沈夜离跟在后面捡便宜,现在被他们一通搅合,倒是变成了伊臣抢在沈夜离前面下手,硬生生地抢走了他的功劳。
伊臣干掉刘远雄的事情,原本就在天玄会里传的很玄乎,这么一来更是哪里看起来都充满了疑点。一时间,在座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十分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叶伊臣和沈夜离居然会在同一天行动,先后出手去对付兴义会。
伊臣心说不妙,如果事情就这么过去也就算了,但要是引起了猜疑,再要解释清楚就会比较麻烦。果然,很快又有一位李长老开口了,这位李长老鹤发童颜,和颜悦色,早年也是开阳堂的一名医者。他虽然并不是沈夜离和宁溪那一派的,但本身十分讲究辈分和资历,因此总是对后辈比较严苛。
今天也是一样,虽然李长老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既然矛盾的主角是堂主和一个新人,他自然下意识的想为堂主说几句话。
只见李长老轻抚白须,和颜悦色地说:“伊臣,你刚进帮会,急于想立功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天玄会这么大,树敌又多,何必非要去争夜离手上的那块肉呢?帮会里,能让你发挥才能的地方还有很多,目光不用太狭隘。”
李长老刚说完,何长老又接着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李长老,你说得轻巧,但伊臣都已经表示过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新人了,偌大的天玄会,你让他从哪里着手?……说到这里,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叶先生口口声声说自己懂得不多,进帮会的时间也不久,为什么却能把沈副堂主和兴义会的情况掌握的这么准确?”
说着,他凉凉地向卫霆飞投去一道视线,语带讥讽地说:“恐怕……这其中是利用了什么特殊的情报渠道,或者有什么好心人事先告知的吧?否则的话,光凭叶先生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准确的计算好行动时间,又十分走运的大获全胜呢?”
伊臣脸色微冷,看样子,他抢沈夜离功劳的这顶帽子是被扣定了。
不仅如此,何长老还顺势又一次为难了卫霆飞。他的潜台词很明显,叶伊臣这种新人既不可能了解兴义会的情况,也没有能力独自立功,肯定是卫霆飞在后面撑腰。不仅如此,沈夜离的计划肯定也是卫霆飞走漏了风声,叶伊臣正是从卫霆飞那里得到了消息,才能准确地抢在沈夜离前头立功,一下子大放光彩。
对掌权的家族来说,这是一个很麻烦的栽赃,因为卫霆飞身为卫家人,至少要在表面上做出公正严明的样子。现在何长老和沈夜离一唱一和,接二连三的给卫霆飞和伊臣泼脏水,这让伊臣立功的事情在局外人的心目中大打折扣,并且更会怀疑到卫霆飞在这件事上有失公允。
堂堂的大少爷,利用一个为帮会打拼多年的堂主,来给自己的小情人制造立功机会。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是难听极了。
伊臣的心里一阵寒冷,他并不害怕自己被泼脏水,只是为卫霆飞不值,为卫家人不值。如今的天玄会,是卫家带领着一群兄弟辛苦打拼出来的,没有卫家就没有这群人的今天,要不是卫家,他们根本不可能舒舒服服的在帮会里养老,也不可能坐在如此豪华舒适的正堂里品茶聊天。
然而,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却如此忘恩负义,不但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反而还想尽办法给卫家人添上各种污名,硬是要将卫霆飞歪曲成一个色令智昏的蠢货。他们要让所有的局外人都以为,卫霆飞并不配继承卫老大的衣钵,天玄会的掌权家族应该更新换代了。
想到卫霆飞这十年来独自在枪林弹雨中辛苦打拼,守着天玄会与海外进行贸易来往的重要渠道,可难得回国一次,竟然还要饱受这些衣冠禽兽的刁难,伊臣真是气得快要坐不住了。
别人为难他是无所谓,他原本就是为了助卫霆飞一臂之力而来,只要能帮上卫霆飞的忙,他并不在乎别人是怎样看待他的。但是,他受不了卫霆飞当众被这些乌合之众怀疑和羞辱,他是将来要接替卫老大的衣钵,成为天玄会掌权人的,就算他再如何宽容忍让,也不能被一群小角色爬到头上去!
但是,伊臣也明白,既然身为卫家人,那不论是卫老大,卫夫人或者卫霆飞,也都只能比底下的兄弟们更加宽容忍让。今天在青龙堂里,如果堂主或者长老出言不逊,之后顶多被人说成是不讲规矩,不懂道理,太不像话;然而,要是卫家人的哪一句话说的不恰当,那可就要被人群起而攻之了。
无足轻重的小虾米,可以肆无忌惮;可当权的老大身在高位,为了顾全大局,有时候只能多加克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他们也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他们身为掌权者的倨傲形象会土崩瓦解,掌权的地位也会更加岌岌可危。
何长老说完话以后,一时之间青龙堂里再没有人出声。卫老大神情微冷,低头品茗,卫夫人在一旁摇着羽毛扇,专注地欣赏着自己的艳红指甲。而身在风口浪尖的卫霆飞,则眉头微皱,貌似不悦。
但不愧是卫霆飞,被手下的人如此羞辱了一番,他并没有失去理智的大发雷霆。听着何长老说完话,看他暂时是没戏可演了,卫霆飞又静待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唇边一抹冷笑:“何长老,很感谢您多年为了帮会含辛茹苦,呕心沥血。能不顾自己年事已高,如此严格的教育新人,真是辛苦你了。”
何长老一时有些莫名,他不明白自己乱扣帽子,猛泼脏水,卫霆飞为什么还反过来感谢他。但既然卫霆飞不反击,何长老也没办法一句接一句的继续找麻烦,只能略显勉强的笑笑:“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大少爷不必夸我。”
卫霆飞冷冷一笑:“何长老,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刚才的那些话,可不是在夸你!你是误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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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老一怔;卫霆飞的这番冷语;仿若给了他当头一棒!
真是太不像话了!这,这小子是在当众讽刺他吗?为了一个新宠的小情人;他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这个长老颜色看,真是太不像话!
何长老一时气得说不出话,双颊微微抖动;脸色铁青,连握着龙头杖的手都在颤抖。一旁的随从见状;连忙给他递上热茶;让他平定心神。
见何长老一副随时都会气晕的样子;卫霆飞暗暗冷笑。他觉得十分好笑,这老头几十年来演了太多的戏,演技已然炉火纯青,脑筋也走火入魔,还真以为自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简直可笑至极!
他不冷不热地说:“我刚才一直没有吭声,静心的旁听了好一会儿,只是想看看诸位对于新入会的兄弟有什么看法。既然大家都坐在了这里,不管年轻还是年长,就都是捆绑在一起合作打拼的同伴了,大家能趁今天的机会聚在一起,互相学习,探讨一些堂口经营上的问题,也不错。”
“但现在看起来,新人还没开口说什么,你们几位老人倒是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你们不但苛刻,而且还见不得新人立功,难道刚入帮会就必须无德无能?刚入帮会就不准深入虎穴单挑我们天玄会的仇敌?”
“有一句话叫做以己度人,我看你们倒是实践的挺不错,你们是不是就非得认为,现在年轻人的本事,就得跟你们年轻的时候一般模样?伊臣比你们当年有本事,难道就一定因为他走了旁门左道?何长老,李长老,一个人年纪大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人目光狭隘,固执己见!”
“我们天玄会不论是管理模式,还是经营手段,都是在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一个时代适合做什么,我们就尽量去做,这才是一个帮会的生存之道。而现在,帮会在变化,你们却还是在用老眼光看人,还在原地踏步,固步自封,这样的人,帮会还到底养着你们干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青龙堂立刻骚动起来。
众人纷纷吃惊不已,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不少帮会长老在天玄会里倚老卖老,横行霸道,但卫老大想到他们曾经给帮会立下的功劳,总是对他们以礼相待。今天,卫家人还是头一次将矛头直指这些长老,难道,他们今天要借长老们打压新人的机会,一举干掉他们吗?
何长老从没有被这样当众羞辱过,一时间胸闷气短,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憋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的紫红。李长老也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失去了刚才那种和善的笑意,像是刷了一层泥灰。
只见他面色阴沉,轻抚长须,一张脸拉长的能滴出水来,冷声斥责卫霆飞:“大少爷,你这么说可就太不讲理了。何长老为天玄会卖命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伊臣才刚进帮会就闹出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