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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位妖神,原是崇明仙君坐骑——金狮犼所化。
如此,崇明仙君总算是达到了目的。只是崇明仙君所图,远没有如此简单。仙圣身边有妖鬼子守护,欲伤仙圣,必先除妖鬼子。最好的方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撇开崇明仙君救下梦灵性命这一点不谈,梦灵即便是为了杨妗,亦会对崇明仙君言听计从。
于是,梦灵在仙庭尚未同杨妗好好叙旧,便得了崇明仙君的差遣。崇明仙君一早就说过,梦灵会为他所用。
梦灵的本事,是梦乱心智,即便是仙人也不可抵抗这样的幻术,更何况,梦灵此次要施展幻术的对象,还算不得是个仙人。
第281章 计中计,劫中劫(三)()
自那日同袭夭一战,盖昶总是辗转难眠。
如今已是初冬时节,窗外蓼花苇叶,池内翠荇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妍斗色可比。既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是以情不自禁黯然垂首。
业障不去,徒梦一场。
盖昶伏在窗畔,忽而来了睡意,便在这一片萧索景象中,嗅着凄风睡去。
奈何桥畔,孟婆抬着一碗汤问他:“小儿郎,你可知这一碗是什么?”
儿郎答:“孟婆汤。一种喝了可以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的茶汤。”儿郎忽然垂首低吟:喝下此汤,我便会忘却,我本是浮黎帝尊一根胡须转生而来。
儿郎饮罢此汤,再次转生为人。儿郎再次出生这一日,是天地间阳气极盛的一日,九月九日重阳节。他一出世便死了爹娘,后来为坎离仙师收留,起名盖昶。
坎离仙师于盖昶而言,是比亲生爹娘更加至亲的存在。
可惜这一日,坎离仙师为封印妖鬼子,修为散尽油尽灯枯而死。
梦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若不是因为妖鬼子,他和师父本可以游山历水,仗剑天涯,本可以延续麓山上的安稳日子。
可惜那些安稳美好尽都付诸东流。
在汴京,坎离魂魄为救天下苍生,再次死于妖鬼子手下。
汴京那一场乱雪足足下了有三日,天地间是死一般的惨白。
坎离仙师的话始终萦绕在盖昶耳边:
“妖鬼子生,则天地精气少,留不得!”
“至阳才能伤至阴,你记住,世上只有你一人才杀得了妖鬼子!”
这一日,在芝穴山,袭夭轻轻一吻,百鸟死毁。
这一日,黄沙乱力,益州城外成十里荒漠。
这一日,天边的晚霞敛去风华,天边铺就十里乌云,玄雷阵阵。奔腾的怒江水骤然断流,江水干竭,其内生灵无一幸免。
这一日,山涧,不断传来鸟兽凄鸣,一声一声,叫得无比哀怨,仿如是临死前的哀嚎。
师父说的话,竟全部应验。
即便妖鬼子是无心,亦已经为祸人间。
只是盖昶记得,有一个女子,即便是随意吟唱,也会惹来百鸟和鸣。他的“疯丫头”又怎会是世人称恶的“妖鬼子”?
心底始终有无数个声音在争论,无数个音容笑貌浮现:
袭夭捧着小脸蛋儿,笑得异常明媚,“昶哥哥,袭夭长大了就嫁给你!”
袭夭质问他,“昶哥哥,你要杀了我么!”
天灵之中一个声音劝告,“杀了她,杀了作恶多端的妖鬼子!”
另一个声音竭力反对,“不,不,她不是妖鬼子,她是袭夭,我的疯丫头。”
那个声音又再次浮现,“袭夭就是妖鬼子,妖鬼子就是袭夭。”
正当盖昶不知所措间,又一个清寂的声音悬于天灵,“昶儿,你本是浮黎帝尊一根胡须转生,妖鬼子既入魔道,你理应为天下苍生,除之而后快。”
那声音教人迷惑,又使人清醒。
盖昶一霎惊醒,一双寒眸略带杀气。
梦灵完成使命,化烟离去。
第282章 仙衣妙善半面妆()
墩薨山,妖石窟
天瑶病榻,最后一枚续命冰珠已是用尽。
这一次,是天瑶沉睡得最久的一次。妖神心里明白,榻上那个白发女子,已是再也醒不过来。
妖神从前借着替天瑶续命的名义,做了许多自以为是的事,经历这许多,妖神才终于明白,也许天瑶想要的并不是长生,而是陪伴。
这些,他从前竟都不明白。
妖神冷冷失笑,有些自嘲,“长生有什么好,不过是冷冷清清,孑身一人罢了。”
忽然神识感知,竟有故人在殿外等候。
故人一身白狐皮氅(g)衣,卷发垂于胸前,清丽美好至极。一如雪裹琼苞,千古红颜之下,褪去了俗气与厌腻。她一人所散发的清冷气质慑人心魄,正是“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之意境。
妖神瞬移至那故人身侧,同她叙旧,“好久不见,妙矢。”
北极星位,有一位妙矢仙星,神秘得紧,从三界销声匿迹了数千年,却是有通天的本事。若不是妙矢本人无心权位,这仙界首尊只怕也会是一位女首尊。
妙矢未曾解下斗篷,只是朝他微微颔首,款款施一礼,“妖神。”
妖神亦朝她拱身,语气里有让人难以察觉的谦恭,“瑶儿在里面。”
妙矢再次颔首,不曾多言,便莲步轻移,如幽灵般消失在妖神眼前。即便是妖神此般深厚的功力,也未曾看得清妙矢的身法。
由始至终,妖神也未曾看见妙矢此刻的容貌。
妙矢坐在天瑶榻前,忍不住抚上她的银丝,止不住地有些心疼,“你怎活成这个样子了?”
自然,榻上十分虚弱的人儿并不能回答她的问句。
天瑶,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天瑶命悬一线,她是万万不会重临三界的。有个人她躲了半辈子,她并不想在此刻暴露踪迹,以至于功亏一篑。
随即,妙矢仙指结印,将源源不断的生命元气浇注在天瑶之灵枢五宫。
良久,榻上女子眉眼微动,妙矢才缓缓收势。
榻上女子发间白雪褪去时,才缓缓睁眼,将眼前这一位仙衣妙善的故人看了一会儿,不禁蹙眉:“妙妙姐,你怎只梳个半面妆?”
妙矢抚面浅浅一笑,哀哀轻叹:“痛苦纠葛了半生,最后的结局不过是一对怨偶,一茔孤坟。放了手的从此独个凄凉,归了去的终于‘得偿所愿’。只不知,在一起的每个日子,我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说罢妙矢起身,重新戴好斗篷,背对着天瑶摆了摆手,便作势要离去。
天瑶强撑着病体起身,问她,“妙妙姐,你又要走了么?”语气里甚是不舍。
妙矢脚步一顿,“嗯。倒是你,要好生保重哦。若是再敢受伤,甭想着姐姐我会来救你。”
她说话的语调一如那时的俏皮,只是,天瑶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无尽的哀愁。
(注释:“半面妆”典故出自南史后妃传:“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将至,必为半面妆以俟,帝见则大怒而出。”由于梁元帝萧绎是独眼,一次临幸时,徐妃只作“半面妆”(即,半面梳妆,半面未妆),知道她是有意嘲笑自己,盛怒之下,指袖而去,一连几年不再理睬徐氏。这就是“徐妃半面妆”的故事,李商隐南朝诗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之句,后世以“妆半”来称赞其美貌。)
(妗大大言:妖鬼子姊妹篇,仙衣妙善,半面妆已上线。)
第283章 人间劫至(一)()
洛阳街市,车水马龙。
袭夭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大周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自那一日柢山大战,袭夭便主动向云牙提出:“我们去洛阳可好?”
不管袭夭说什么,云牙都会无条件答应。
云牙也是许久都未曾见过如此自在的袭夭。一切只要袭夭喜欢便是最好。
农历十月十五,正是人间下元节。
这是一个收获的日子,每家每户都眼带笑意,家家户户用新谷磨糯米粉做小团子,包素菜馅心,蒸熟后在大门外“斋天”。
一个小不点手捧一屉子包子,递到袭夭跟前,糯糯地道:“姐姐,尝尝我家的包子,我娘亲的手艺可好了。”还不等袭夭发问,便在袭夭迟疑的一瞬间,小童子摇头晃脑一本正经道,“先生说‘乐人之乐,人亦乐其乐;忧人之忧,人亦忧其忧’,圣贤有言‘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童子约摸八九岁的样子,生得是一副圆滚滚、白墩墩的模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得人不忍心拒绝。
袭夭接过包子,笑得甚是欢畅,“小童子道理还挺多。”下一秒,云牙顺手就把包子接到自己手里。
小童子一脸得意地回答,“那是自然,夫子品学出众,正所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语句末尾又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袭夭忍不住捏起童子的小脸蛋,嗔怪,“小小年纪,这么夸自己,还真是不害臊。”
云牙在一旁只笑不言。
小童子眼神倏然落到一处,一句话说得云牙颇为尴尬,“姐姐才是不害臊”,有摇头晃脑吟了句,“圣贤云‘男女授受不亲’”下一秒指着二人交缠的十指,神情颇为凝重地教育道,“姐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牵小哥哥的手,只怕是圣贤也会被姐姐的大胆行径气得吹胡子瞪眼。”
唔,小童子懂的当真是不少。
云牙为童子的话,抽开了十指紧扣的手,却在某个瞬间,被袭夭缠住了胳膊,也不知是为和小童子置气还是怎地,竟还把脑袋靠在云牙肩头,颇为得意道,“小娃娃,莫把书读死了,记住姐姐的话,圣贤说得不一定都对。”
小童子瞪大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