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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缪二连忙走到外屋说:“请进。”
门推开了,走进来三个陌生人,一位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一位男青年和一位女青年。
“你们请坐。”缪二热情地招呼着。
“你们经理呢?”那位略胖的中年男人神色严肃地问。
“她到广州出差去了。”缪二回答道。
“我们是北京市新闻出版局的。”男青年神气地将一个深绿色的工作证在缪二眼前晃了晃。
“你们有什么事?”缪二小心翼翼地问。
“有人反应你们公司盗用出版社书号非法出版书籍!”那中年人说,“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缪二闻言吓了一跳,急忙说:“我不知道情况。”
“你是干什么的?”那中年人盯着缪二问。
“秘书。”缪二说,“我是公司的雇员。”
“一个打工仔,问她也没用。”女青年低声嘀咕道。
“你们经理什么时候回来?”中年男人又问。
“大概要半个月左右。”缪二说,“她昨天才走的。”
中年男人抱着公文包站在屋中间,目光警惕地东张西望。
那个男青年却自顾自走进了里间喻星的办公室,随意地翻了翻书架上的书,然后又出来了。
“走吧。”中年男人对男青年说,然后目光转向缪二,“请你尽快通知你们经理,配合我们的调查。”
缪二连忙点头。
三个人相继往外走;缪二急忙送到门口;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她听见那男青年说:“你不怕她跑了?”
“怕什么,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中年男人不屑地说。
缪二当然明白,他们说的“她”是指喻星。她目送着她们在电梯里消失;慌忙转回喻星的办公室;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响了喻星的手机,她立刻听到了喻星的声音,急忙把情况转告给她。
“你别怕,”喻星说,“我没事,谁也动不了我!”
缪二的心一下安定了许多;迟疑了一下又说:“他们说非法出版……”
“瞎说!”喻星打断了她的话,“我跟出版社都签有协议,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又不是文盲,我懂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事儿跟你又没有关系,你只是公司的雇员而已。”
缪二讷讷的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难说,”喻星说,“广州这边要办的事挺麻烦。”
“那我……”缪二说。
“该你干什么还干什么,”喻星又打断她的话,吩咐道,“一切照旧,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她利索地挂了电话。
这就是喻星!缪二暗自叹服她临事不乱的气魄。
铃……她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声就骤然响了起来;她拿起话筒,深吸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你好!这里是海天文化传播公司。”
“你好!是缪二吗?”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纯正的京腔,她立刻听了出来,那是关雪健的前妻,那个高傲的天鹅的声音。
“关大哥怎么样了?”缪二急忙问,因为喻星不在的缘故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医院看望他了,而且她知道“天鹅”每天都守在那里,她不愿分走她最后的机会。
“他今天的情况好像好了一些,”她说,“他刚才喝下了一杯牛奶。”
“关总能进食了?”缪二欣喜地说,“这太好了!”
“他说他要听‘伏尔塔瓦旋律’。”她焦急地问,“缪二,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缪二的目光一闪,连忙说:“我知道这是捷克的交响乐。”
“到哪里能找到这张唱片?”她急问。
“关总肯定有,他收藏了好多世界名曲。”缪二说。
“天鹅”沉默片刻,哀伤而又愧疚地说道:“你看,我对他了解的实在太少了。我很想知道他的一切,但愿老天能给我机会……”电话里传来她的嘘欷声。
“你别急,我去帮你找这张唱片,”缪二安慰道,“我想,乔老师家里一定有,我现在就去。”
“那你快点。”她说。
缪二放下电话匆匆锁上办公室的门,冲向电梯。
缪二在乔老师的客厅里翻找着,自从关雪健搬到乔老师家住之后,这间客厅就变成关雪健的寝室了。
她在装饰柜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几十张码放整齐的唱片,显然这些都是关雪健平常最喜欢听的音乐,她找到了被誉为现代捷克音乐之父──斯美塔那的交响乐《伏尔塔瓦河》。
乔老师坐在她身边唠叨:“雪健藏起来了。”
“他出差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她每次来了都这么说。但下次来了,乔老师依旧会重复上述的话。
缪二抱起了关雪健那套袖珍音响。
“雪健回来了?”乔老师盯着她手里的音响问。
“他还没回来呢;”缪二连忙解释,“我把这机子借去用一用。”
“雪健怎么老不回来?”老太太又问。
“他要工作,他要听领导的安排,”缪二说,“领导不让回来他就不能回来。”
“要听党的话!”老太太接上了茬。
“对,我们都要听党的话。”缪二重重地点着头,慌忙退了出去,她害怕被乔老师缠住便没完没了了。
缪二的脚步声刚在走廊上响起,“天鹅”便从病房内走出来,她一眼看见她手里抱着的音响,便知道她已经找到那张唱片了。
“关总等急了吧?”缪二问。
“他好像睡着了。”“天鹅”说。
俩人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关雪健的眼睛却倏地睁开了,目光落在了缪二手里的音响上,像火花一样闪了闪。
“现在要听吗?”“天鹅”柔声问道。
关雪健轻轻点了点头,他蜡黄的脸上渐渐泛起一层红晕。
音乐响了起来,这便是斯美塔那的代表作《我的祖国》,这是由六首交响诗组成的,这六首交响诗内容相关又各自独立,都是以捷克著名的山川、河流、城堡和历史人物命名的,《伏尔塔瓦河》便是其中的第二首。
乐曲细致而又优美地描绘了源自波希米亚森林的一股清凉和一股温暖的泉流,它们波动起伏着,潺潺而至,在晨光下汇合成宽阔的伏尔塔瓦河……河水时而汹涌、时而蜿蜒地继续流向下游,流经一处处山谷、村庄、牧场……
乐曲中出现了一个6/8节奏,这便是著名的极富涌动感的“伏尔塔瓦旋律”,欢爽而又安祥,如今它已经是捷克曲调的象征了。
病房里只有音乐声像河水一样涌动,他们都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
“谁在放音乐?”走廊上响起一个严厉的冷冰冰的女声,“不许扰乱医院的安静!”
缪二和“天鹅”慌忙对视了一眼,门便突然推开了,闯进来一位年轻的小护士。
音乐声戛然而止。
“不许放音乐!”小护士严肃地说。
“已经放完了。”“天鹅”的目光与她对峙着。
缪二扭头望向关雪健,见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叠放在胸前,双目闭着,脸上有种安详而又惬意的神情。
“关大哥?”缪二轻唤了一声。
关雪健一动不动,似乎依旧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声中。
“雪健!”“天鹅”惊惧地叫道。
关雪健脸上安详而又惬意的神情是静止的,他已经随着音乐声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59(尾声)
下雨了。
“噼哩叭啦”的声音充斥了缪二的双耳。院里的灯光透进她的小屋,缪二在黑暗中睁着双眼。
缪二翻了个身,忽然哀叹了一声,声音像这雨夜里在地面上炸裂的水泡声。
这么大的雨,老爸的棉花要遭殃了!她想。接着又想,新疆哪会有这么大的雨小屋里一片静寂。外面的雨声却似乎更急更密了。
缪二倏地坐了起来,目光在黑暗中大睁着,像受了惊一样。
她使劲甩了甩头,脑中一片空白,她隐隐地觉得要出什么事了,却又不知道会是什么事。她又慢慢地躺了下去。
缪二慢慢地合上了眼,脑中却晃出一大片棉田,棉杆是绿葱葱的还没有开出白色的花朵,瘦瘦高高的父亲走在棉田里,他不知为何晃呀晃的,像醉酒似的……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爸爸……缪二心中不停地呼唤着,忽然又坐了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惊悸地大睁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情景。
缪二脑袋深处一阵疼痛,她觉得自己想干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干什么。
爸爸……一道闪电似的亮光从缪二脑海中迅速闪过,脑袋深处那种疼痛更加清晰更加剧烈了,她隐隐地预感到某种不祥的气息正渺渺而来。
爸爸!那种越来越清晰的疼痛几乎使她窒息,她倏地跳下床。
缪二猛地拉开了房门,像一股飙风冲了出去。
“轰”的一声,外面响起让人心惊肉跳的雷鸣。
漫天漫地的雨点砸得缪二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缩在墙下努力东张西望,看见巷口小卖部前朦胧的灯光,于是趟着没过脚面的脏水狂奔过去。
浑身湿透了的缪二哆嗦着抓起了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摁下一串熟悉的号码后,她几乎立刻听到一个女人虚弱无力的声音,“哪位”
是那个名叫“黄菊花”的女人,是她刻骨铭心地仇恨着的女人,但这个女人早已成了她深爱着的父亲的妻子了。
“让我爸接电话!”她恨恨地说,她紧咬着牙齿极力遏制着自己的颤抖,她从不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一丁点脆弱,尽管这个女人此时并不能看见她。
“缪二……”黄菊花忽然失声而泣,“你让我好找……”
缪二剧烈地哆嗦起来,四肢冰凉而又麻木,她此时已经真实地感受到那渺渺而来的不祥气息,她紧咬着嘴唇沉默着,等待着,等待着……
“缪二,你快回来吧……”黄菊花继续抽噎着,“……你爸不行了……”
缪二猛地打了个踉跄,手中的话筒坠落下去,砸在小卖部的玻璃柜台上发出震耳的声响,一阵天旋地转使她几乎昏厥过去。
好一会儿,缪二颤抖的手又抓起了电话,她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胡说八道!”
“你爸今天跌倒在棉田里了……现在医院躺着……他什么也不知道了……是脑溢血……”黄菊花六神无主地哭述着。
爸爸!话筒再次从缪二的手里坠落下去……
在八王坟,缪二从608路公交车上下来,她拉着沉重的皮箱走向特1路车站,她只要倒这一次车就可以到北京西站了,奔驰的列车会把她送回遥远的西域故土。
从哪里来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