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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二擦拭完玻璃,见别处都被环环收拾得干干净净,便到二楼卫生间去了。
整个下午缪二往返于五个楼面的卫生间,反反复复地冲洗擦拭被顾客使用过的设施。
夜色降临,商场内的顾客反而多了起来,大多数人是吃完晚饭后携同家人在商场优雅、凉爽的环境中闲逛的。
晚上七点的时候,缪二看见一位清癯的华发老太太走进了四楼卫生间。老太太上穿一件桃红色斜襟立领上衣,下穿一条白色绵绸宽松裤,脚上蹬着一双粉红色绣着绿花的布鞋,手里拿着一把粉红色绸布面折叠扇,显得花俏而又与众不同。缪二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猜测她刚才大概在哪里跳了秧歌舞又溜达到商场里来了。
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折叠扇放在洗脸池上,然后进了一个蹲坑,随手关上了木门。
缪二听到老太太弄衣裤的“蟋蟋”声和放水声,然后是咳嗽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老太太不知为何“唔”地呻吟了一声,然后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墙壁上。然后,一切声音消失殆尽。
“大妈,您没事吧?”缪二冲里面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声。
缪二蓦地感到异样,慌忙拉开那扇木门,赫然看见那个红衣白裤的老太太坠坐在蹲坑旁。她双目紧闭,脸色青紫,嘴唇无声地嚅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大妈!”缪二惊叫,慌忙扑过去抱住她的身子。
老太太一动不动,青紫的脸色变成土灰色。
“大妈,你醒醒!”缪二叫着,伸手使劲掐她的人中。老太太的上身猛地抖了一下,又不动了。
缪二急忙把老太太拖了出来,让她平躺在地上。
“怎么了?”隔壁的男保洁工听到缪二的惊叫声跑了过来,见此情景也慌了。
“快去叫人!”缪二对他叫道。然后俯下身对老太太实行人工呼吸等紧急抢救措施。她上中学的时候参加过野营拉练,曾经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
老太太的喉咙里“唔”地响着,又喘起了粗气,缪二松了口气。
这时候,跑进来几位商场干部,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老太太弄上了一张轻便式沙滩躺椅,然后抬出了商场。
“用我的车送医院!”其中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瘦高个男人说着,率先奔向停在商厦门前的一辆“三菱”吉普车。
众人急忙把老太太弄上吉普车后座。
“小伍、小黄你们跟着去!”瘦高个男人又指了指立在车旁的缪二,“你也上来。”
瘦高个男人像战场上的将领,临危不乱。他边吩咐边把吉普车迅速启动起来。
缪二和那两个人急忙上车,缪二不用开车的头儿再吩咐,便把老太太的身子放平稳,继续对她实施抢救措施。
“你做得很对!”开车的头儿在反光镜中看到了缪二的行为,便赞扬道。
“关总在前线打过仗,这一套他比谁都懂!”蹲在前后两排车座间的小黄对缪二说。他的语气有种明显的炫耀,其实谁都明白他在乘机拍关总的马屁。
缪二虽不知道这个关总是什么人物,但她依旧有条不紊地做着抢救动作,一言不发。
“三菱”车一开上马路,所有的人都看出关总是玩车的行家里手。他见缝插针,左突右冲毫不拖泥带水,很快便快捷而又平稳地到了朝阳医院。
几个人重新把老太太抬上沙滩躺椅,直奔急诊室。
半个小时后老太太在急诊室里脱离了危险,医生对他们说老太太患有突发性心肌梗塞症,若不是他们已采取急救措施,若不是他们送治及时,老太太已经没有救了。
几日后,老太太的亲属给“丽都”商厦送来感谢信和锦旗。
在全体员工会议上,缪二受到了表彰,并且获得600元奖金。
表彰会后的第三天,缪二领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600元钱。
已经“弹尽粮绝”的缪二一下子变成了富翁,她把钞票依次摆在床上,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把它们一张张拿起来看了又看。她的房门是关上的,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她害怕别人看见她的可笑样,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巴尔扎克笔下的守财奴——葛朗台先生。
一天中午,缪二上班时提前出门,路过定福庄时,她去了曾恶那间小屋,路上她给曾恶的房东家拨了个电话,假装找曾恶,已经知道曾恶不在屋里。
缪二走进那个大院时,只有房东家的小儿子一个人坐在竹躺椅里晒太阳。缪二蹑手蹑脚希望不要惊醒他,她将放在信封里的300元钱从曾恶的门缝里塞了进去。当她回过身时却看见房东家的小儿子正大睁着眼睛诧异地望着她,她的脸一下红了。
“你回来了?”房东家的小儿子纳闷地说,“小曾不是说你回老家了嘛?”
“我刚回来。”缪二不自然地说。
“怎么不回来住?”房东家的小儿子愈发疑惑,在他眼里,缪二和曾恶是一对模范夫妻,日子过得那么清苦,也没见他们吵吵闹闹。
“我在外面打工,很远……回不来。”缪二结结巴巴地说。她不会撒谎,害怕他再多嘴多舌,急忙说,“我要去上班了。”逃一样跑出了大院。
这一天是周末,街上有许多人。街道两旁有许多小摊贩,五花八门,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却很少有人光顾。
好像全民皆商了。缪二望着道路两旁不停吆喝着招徕顾客的小贩们想。
路过八里庄邮局时,缪二看时间还早,便想到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了。她知道今天打电话可以半价。
排了二十分钟的队,缪二才得到一部电话,她立刻拨响了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黄菊花,她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哭了起来:“缪二啊,你好心狠……你爸都急死了,你在哪”
缪二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怎么样?出去那么长时间也没有消息,是不是出事了?”黄菊花担忧地问。
“我很好!”缪二沉静地说,“北京的工作不好找,前一段时间四处奔波寻找工作,又没有什么好消息,所以就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那就赶快回来吧!”黄菊花说,“家里好好的工作不干,为什么要跑到外面去吃苦,缪二你真那么恨我们”
缪二沉默片刻,说:“告诉我爸,我现在很好,现在我要去上班了,以后有空我再给家里打电话。”不等黄菊花再说话,缪二毅然挂了电话。
她望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拿起来又拨了一串号码,当她听到对面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又慌忙压了电话。我能跟他说些什么呢?她在心里自问,我跑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不就是为了逃避吗?她的心里一阵悲戚,无奈地离开了电话亭。
到“丽都”商厦的时候,离接班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更衣室在六楼,其他房间都是商厦的办公室。因为是周末,走廊上静悄悄的。
缪二看见走廊上放着几块黑板报,是宣传一些购物常识的内容,于是便走过去看。
写黑板报的人显然是一个外行,字写得大小不规则,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空间,也没有刊头和插图,看上去很杂乱。缪二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她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担任宣传委员,曾经写过无数期黑板报,多次在全垦区黑板报比赛中获奖。工作后,她又在团场机关当宣传干事,一直干的也是写写画画的事儿,所以一看到这样糟糕的黑板报,便不忍目睹。
缪二东张西望,看见走廊尽头还摆着一块空白的黑板,便走过去把它搬了过来。地上放着几瓶广告色,显然写黑板报的人还没有完成工作。
缪二挽起衣袖握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她抄的是旁边一块黑板报上面的内容,却重新调整了布局。她轻车熟路干得很利索,那字是一手漂亮的仿宋体,个个大小均匀得如出一辙。她在刊头留出了空间,画上了版尾插图。
“大姐,你在这呀?”突然传来环环诧异的声音。
缪二急忙回头,看见环环站在楼梯口好奇地看着她,却不知她为何不敢走过来。
缪二猛然醒悟,急忙垂头看表,发现已经超过接班时间半个多钟头了。
“糟糕!”她歉意地叫道,慌忙站了起来,接着就看见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竟是商厦的关总经理!
缪二愈发慌乱,脸涨得通红,嘴里嗫嗫嚅嚅地说:“我……我……”她下意识地把笔在两只手里倒来倒去,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
、22
缪二懊悔不已,在心里埋怨自己不该情不自禁地擅自行动,还耽误了正常接班,她不知道关总会怎样处罚她。
“哦,你写得很不错。”关总突然说话了,他的神情依旧像往日一样严肃,但语气却是温和的。
缪二腼腆地望着关总,愈发不知如何是好。
“你把它们都重新写一遍吧。”关总说:“这些黑板报要参加区商业局组织的比赛。”
缪二为难地望向站在楼梯口的环环,说:“我,我现在该接班了。”
“你现在只管写黑板报就行了。”关总的语气是命令式的。他径直走向环环,对她说,“你可以下班了。”然后在楼梯口消失。
缪二猜测他是向值班经理交代去了。
环环过来,望着缪二写的黑板报惊诧而又羡慕地说:“大姐,你真了不起!”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缪二说,“熟能生巧呗。”
环环依旧啧啧连声,她没想到这个沉静的每天尽职尽责地干着保洁工的大姐竟然是个有才艺的文化人。
“环环,时间不早了,”缪二歉意地说,“今天真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她知道环环每天晚上六点钟要去职业学校上服装裁剪课。
环环看看表,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慌忙跑向更衣室。
缪二蹲下来继续写那块未完成的黑板报。
没多大一会儿,关总又回来了。他静静地站在缪二身后看。缪二毫无察觉,她工作得很投入,神情专注,嘴巴习惯性地微微呶起。
“需要帮忙吗?”关总忽然问。
缪二一惊,慌忙回头,看见关总近在咫尺,脸上带着微笑,关总的微笑很陌生,在员工们眼里他是一位冷峻而又严肃的人,几乎所有的员工平时见到他都有些心怯。
缪二定了定神,说:“请问,有墨汁吗?”她想把那几块写得不佳的黑板重新刷一遍。
“小黄那里肯定有。”关总说。小黄是关总的助理,他的办公室在关总办公室的外间。
关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