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以为好不容易能够不再见他,可以喘口气,谁知他又如影随形地出现了——与王婧一道,简直像在刻意报复。可是林诺却心里明白,这不是报复。江允正是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大家围了一个圈,此刻他就坐在她对面,隔得远,中间又有篝火,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她也不想去看,只是捞起地上的听装啤酒仰头灌了几大口。
微涩的液体滑入喉中,带着轻微的灼热和刺痛。林诺想,她一定是风吹多了所以感冒了,否则又怎会这样难受?
后来有人提议玩游戏,是真心话大冒险。多么老套的游戏,一群成年人却玩得不亦乐乎。
所有人都是愉快的,她也只好跟着笑。
一个接一个地击鼓传花,有好几次都轮到她。其实她一向都很玩得开,从不扭捏作态,兴致来了总能迅速与人打成一片,所以从前在学校里与男女同学的关系都非常好。
可是现在,她却只觉得尴尬,旁人提出的要求稍有过份,便一概不想理会和顺从。
有人说:“挑在场任何一位男士与他合唱情歌一首吧!”
众人热烈鼓掌,还有吉他伴奏,可她还是拒绝。当着江允正的面,她难堪万分。明明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可她还是觉得他目光灼灼,身体都要被烧出两个洞来。
最后实在拗不过,林诺说:“我是音盲,各位高抬贵手,用喝酒作为弥补怎么样?”不等其他人反应,已经咕咚咕咚灌下去。末了将空易拉罐翻转过来晃了晃,讨巧而又无辜地笑。
后来几乎次次轮到她,便都用这个方法,许思思在一旁看不过,拉住她:“别喝了!”
“没事,你放心。”
她自忖平时酒量不差,此时更像是豁出去一般,毫无顾忌地喝,却没想到很快便头晕目眩。她心里觉得奇怪,难道这就叫酒入愁肠?想想又觉得太过文艺腔,连自己都快受不了,于是摇摇头。
只是这一摇,头越发地晕,几乎就要吐出来,可仍强自撑着,眼中尽是迷离的光。
似乎是火光,又像是因为强忍着不适而涌出的泪光,模模糊糊交织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一切都在扭曲。
那边王婧还在说:“……许妙声的那个朋友酒量很好啊,而且人也挺有意思的。”隔着一定的距离,林诺的脸在火光之外忽明忽暗,看得不是很清晰,可她总觉得眼熟,费力想了半天,却又记不起之前曾在哪里见过。
江允正听了,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目光飘过去,脸色却越发阴沉。
王婧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儿晚会就散了,众人纷纷回去休息,她也说:“走吧。”
海浪一层一层悄无声息地卷上岸来,已经是深夜,潮湿的海风将皮肤吹得发凉。江允正往斜后方的不远处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朝酒店走去。
37
林诺在原地站了一下,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有点晕,脚下又是柔软的细沙,踩上去虚虚实实的。
许家两姐妹仍不放心,一左一右紧紧地挽着,看样子是想将她搀回去。
她无奈地笑起来,抽出手臂抚住额头,说:“你们先回去,我想在这里吹吹风。”
许思思首先说:“不行!喝了这么多,还不赶快回床上躺着!”
许妙声接道:“会着凉的。看看你的手,冷成什么样了!”
林诺叹口气,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毛孔都舒张开来,身体确实觉得冷,但就这样站在海边,酒气反而散了许多。于是不想回到室内,况且也睡不着,最终没法子,迫不得已在原地甩了甩胳膊又转了两圈以示自己无碍,好歹才终于将那两人送走。
“有事情就打电话。”走出很远,许思思回过头比了个手势。
她笑着挥手:“知道了。”声音并太大,因为实在觉得累,旁人一离开仿佛就连微笑都变得吃力。
直到她们的身影绕过一排低矮的灌木,确定已经走远之后,林诺才慢慢地蹲了下来。
对面的渡假酒店灯火通明,她眯起眼睛仰面看过去,那一扇扇陆续亮起灯光的窗户,其中哪一扇是属于他的?
抑或是,属于他们俩的?
她忽然不愿再想,那种细密的痛觉又回来了,缠绕在胸口——原来酒精并不能麻醉一切。
天空黑沉沉的,只有零散的星光,背后就是沉深的海,夜里看去实在有点恐怖,似乎与天相接,无穷无尽没有边界,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将脸埋进双臂之间,忽然觉得天宽海阔,却偏偏没有自己可是依归的地方。
也不知就这样蹲了多久,反正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麻了,她一时没有防备,顺势跪了下去。幸好是沙滩,膝盖随之微微往下陷,并不觉得痛。
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你也没去休息?”
林诺回过头,见到同样陌生的一张脸,那人手上还拎着一只袋子,看样子挺沉。
“是不是刚才喝多了?”那人笑起来,右颊边现出一个深深的酒窝,顿时显得可亲了不少。他显然记得她,所以才会这样问。
林诺抿着嘴角点点头,干脆转身坐下来,问:“你是哪一边的?电视台?还是融江?”又去看那只塑料袋,“这里面装的是酒?”
“融江建筑。”那人扬了扬手,挑眉:“怎么,你还能喝?”
其实不能,可她今夜只想放肆一回,于是拍拍身边的位子说:“我请你坐,你请我喝酒,怎么样?”
他被逗笑了,挨着坐下来,递了一听啤酒过去,说:“给。”
两个陌生人,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这样并排坐在海滩上,谁也不说话,前方几乎是一片静谧的沉黑。
这个男人面貌并不十分英俊,但喝酒的姿态却是难得的漂亮,有一种随性的洒脱。林诺微微侧过头看他,想不到在这个深夜里还有人与自己为伴。
“你是因为开心还是难过?”他突然问,眼睛望着远方。
她一怔,头晕得更加厉害,有些口齿不清:“难过。你呢?”
谁知他笑了一下,转过脸来半真半假的语气:“我是酒鬼。”说着便伸手过来要抢她的酒。
“干嘛?”她连忙侧身避开,却发现动作变得迟缓。
“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她皱起眉,而后又突然“哧哧”笑起来:“你不单是酒鬼,而且还是小气鬼!”样子倒真像正在表达不满的小女孩。
“你醉了。”他似乎哭笑不得,可终究还是收回手去。
林诺也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眼前的一切都晃动得厉害,哗哗的海浪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模糊不清。
耳边尽是嗡嗡的声响,铺天盖地,思维也已经迟钝,可她竟然还记得一件事,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几只空的易拉罐,低低地说:“等下你收拾……”她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想立刻倒下去。
沙滩细软,她困倦得想睡,所以还没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她便真的向后面重重靠倒。
几乎是同时,隐约有什么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似乎有人在说话,低低的,更像是自言自语,好像还有些凶狠。
林诺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人从后面稳稳地抱住。她觉得晕眩,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那个怀抱坚实而又温暖。
有某种渴切的想念从心底模糊地升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就攀上去,她不去看对方的脸,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无比安心地沉浸在熟悉的气息里。
她喝了酒,身体本来就有些失温,又吹了这么久的风,双臂的皮肤冰凉。江允正的手才碰上去,就不禁皱起眉,几乎有咬牙切齿的冲动,“胡闹。”他说,却发现她的神志显然已经不怎么清醒,便转头去看在场的另一个人。
韩剑见到这个情形,也着实愣了一下,然后才叫道:“江总。”
江允正看了看他,又向沙地上七凌八乱散落着的空酒罐扫了一眼,二话不说便将林诺打横抱了起来。
“江总。”韩剑也跟着站起身,犹豫了一下,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江允正没回头,直接朝前方光亮处走去。
韩剑站在原地,只觉得江允正的动作异常小心温柔,而林诺的双手亦轻轻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似乎是安心的依赖,于是心中顿时明了。
等到二人走远,他独自喝掉剩下的酒,又收拾了一番才离开。
仿佛过了很久,林诺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轻轻地震动,简直没完没了震得她头疼,终于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下,极不情愿地醒过来。
灯光明亮,她微微眯起眼睛,没好气地问:“你在干嘛!”
“上楼梯。”回应她的是没有起伏的声音。
她“哼”了一声,心里更加气,隐约想到电梯这个词,可是又懒得再说话。把身体再度往里缩了缩,正打算再睡一觉,突然大脑便像被闪电击中,电光石火之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跳了出来。
——虽然所有感官都慢了好几拍,但此刻她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猛地睁开迷蒙的眼睛,林诺仰起头去看,那人的脸就在她的头顶上方,面无表情,只是好看的下巴上有紧绷的线条。
“是你……”她像是这才恍然大悟,很迷惑地微微皱着眉,有些无辜的样子,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惊诧。
却引得江允正更加不悦:“否则你以为是谁?”
他突然停住脚步,左手一松,林诺整个人便往下坠。
因为毫无预兆,她双腿发软几乎就要摔倒,只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其实江允正的右手仍旧搂着她,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奇怪姿势。
即使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他,林诺却还是没有清醒过来,酒精几乎让她的大脑完全停止运作。如今半趴在他的身上,鼻端飘过的尽是熟悉的气息,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一片空白,心中却突然觉得哀恸。
其实这时候也无法多作思考,只是不愿抬起头来,不愿离开,仿佛一切只是下意识,仿佛只有此刻才终于安稳满足。
“到了。”他却在她的头顶说。
真讨厌!她想。手却拽得更加紧,先是摇头,脸埋在他的胸前,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腾出一只手来胡乱地去摸口袋。
“……咦。”摸了半天,她突然皱起眉低下头,四处看了看,小声嘀咕:“没有……”
江允正默不作声地看着,因为知道她在找什么,所以更加肯定她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