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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失望的同时,却是真的舍不得。
球场在山顶,空气环境俱是一流,而且碰巧客人也不多,一伙人打得十分尽兴。
林诺早知道他们是赌钱的,虽然数目不明,但想来必定不少,所以当他们喊她过去挥一杆的时候,连忙摆手拒绝了。
大家都是来放松娱乐的,加上全场就她一位女性,其他人哪会依,一个劲的鼓动,到后来就连江允正也朝她招手,说:“一直看着不无聊么?过来吧。”声音微微有些清冽,可声调里却透着轻松,是平时鲜少会出现在公司里的样子。
林诺看着他,直觉并不想败兴,拗不过只好走过去。
其实以前也曾跟着父亲和他的朋友在练习场里玩过的,只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之后极少有机会握球杆,此刻站在那里,姿势难免显得生疏,不由回过头去问:“是这样吗?”
江允正见了她的动作,微一扬眉,只是负着手站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低声说:“轻轻推出去就好。”
他并不打算手把手教她,反倒正好免除了一些尴尬,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微微一松,手上的力道却重了些,球顺着斜面滑过去,在洞口绕了半圈,堪堪停下——这样近的距离,终究还是没有进。
听到旁边有类似惋惜的叹息声,她也不禁跺跺脚,小孩子心性上来,侧过头轻吐着舌尖,满脸愧疚却又笑意盎然。
江允正当然毫不在意进球与否,注意力反倒在瞬间被她的举动所吸引,仿佛她正对着自己撒娇,一时之间心头一荡,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脸颊。
“没事。”他微微笑道,宠溺而自然:“再试一杆。”
天热得很,偏偏他的指尖微凉,可一触碰到她,整张脸却又刷地一下子烧起来。
她终究还是不习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江允正也在此时淡淡地收了手,一双漆黑深亮的眼睛里光华流动,再度看了她一眼,才转过身去和朋友说话。
下一杆她是怎么都不肯再打,死死背着双手站在一边,看着江允正在那些人中间,偶尔凝神偶尔谈笑。今天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衫,完全的休闲风,面孔英俊,手臂线条流畅优美却又不乏力度,挥动球杆的时候,动作标准得几乎能上教科书。
明明戴着墨镜,可她还是觉得耀眼。
正眯着眼睛,一旁已有人凑上来。
“在看什么,美女?”程子非有些轻佻地笑着问。
她也笑了笑,“看他们打球呗。”又问:“你们经常会来这里?”
“如果大家都有时间又恰好有兴致的话。”程子非停了停,又笑道:“今天允正是赢定了,待会儿想要什么礼物?”
林诺一怔,想着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说明一下自己和江允正其实并非他们所想的那种关系。刚摇了摇头,只见程子非又问:“你还在念书?”
十分突然,思维跳跃度极大。她眨眨眼睛,不禁好笑起来:“我看上去还像学生?”
程子非微眯了眼低头看她。
他也说不好,总觉得这个女孩子还太单纯,像是压根没有受过什么社会现实的洗礼,什么情绪都写在眼睛里,一望便知。她跟在江允正的身边,没有金钱或情色的欲望,反而更像是一个小朋友,懵懵懂懂地接受他的照顾和关注,既无炫耀也没有乐在其中,一切顺其自然的样子。
聚会场合,江允正从来都极少带女朋友出席,而像昨天那样的私人聚会,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出现过的女性。江允正与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和表情都是柔和的,让他们一班朋友大感惊讶,而她却仿佛不自知。
于是程子非笑了笑,答非所问地看着她的脸说:“女孩子,要懂得保护皮肤。”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微型风扇来,递给了她,而后三步两步晃着球杆走入朋友圈中。
吃完了晚饭回家的路上,林诺嘻嘻笑道:“程子非竟然觉得我还是学生。”
江允正侧头看她一眼,问:“值得这么高兴?”
“当然。”她仍是笑。因为自己从来都抗拒社会的复杂,所以将她与纯真美好的校园挂钩,几乎就是一种赞美。
红灯,车子在路口停下来。
街边霓虹闪烁,映在她弧度柔和的脸上,江允正转过目光,看着她微微笑弯了的眼角,嘴唇上的光泽健康红润,无比诱人。
他突然沉默下来,她却不自觉地仍在说话,说白天有多热,说在球场意外看见的一位美女教练,末了竟然还想要讨论一下晚上那家酒店的特色菜。可是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才将目光从街边缤纷的橱窗上移回车内,移到他的脸上。
只是这一转眼,便望进那双深黑的眼睛里去,她又觉得他的眼睛仿佛能吸人,甚至能吸进一切事物,那样深不见底,却又似乎有淡淡的光华在流转。
也许是刚才话太多了,有些口干舌燥,她下意识地润了润嘴唇。其实她已经觉得尴尬,甚至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危险,可是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下一秒,对面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孔就陡然放大,直直欺了上来。
她惊恐得往后退,手肘已经抵上坚实的车门,可还是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香味,淡淡的,和烟草味混在一起,连同他的吻,一齐向她席卷而来。
她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什么都记不得,只知道在自己的后脑即将撞上车窗玻璃的时候,一只手及时地挡在了后面。
顿时,仿佛满目漆黑,只余下嘴唇上灼人而强势的温度。
叶希央
车后响起连天的喇叭声,江允正这才慢慢松了手,抬起脸来,一双眼睛愈发深黑秀亮。
长长的车阵再度启动,林诺仅仅停了一秒,便开始动手去解安全带。
“你干什么?”江允正问,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伸过去拦她。
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长而密的睫毛在昏暗中微微颤动,嘴唇抿得死死的,仿佛用了全身的气力。
车子最终在路边停下,几乎是同一时刻,“咔”地一声,安全带被解开,林诺推门而出。
江允正没有追,只是透过车窗,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匆忙地向夜色之中隐匿而去,带着些许仓皇无措。
真的还是个孩子。被他扣住后脑,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只是呆滞地任他亲吻,身体却在他的怀里僵硬到微微发抖。
下车离去的时候,虽然她都不肯再他看一眼,可他还是看见她眼眶里有星点的湿润,晶莹闪烁。
以前所谓的好感与追求,都只是嘴上说说,并无任何实际行动。而这一回,他知道自己恐怕是真的吓坏她了。
果不其然,等到下周上班时,再在公司见到她,便都是一副低眉敛目的模样,恭顺地微停下脚步点头道:“江总。”同一般员工如出一辙。
他皱眉,可是一转眼的工夫,她已然走远,乌黑的长发束成简洁的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这样刻意建立起的疏离和冷淡,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二人隔得远远的。
过了两天林父林母终于回来,相较自家女儿的心神不定脸色晦暗,他们倒是更加显得春风满面,几乎就像二次蜜月。
满箱的礼物,亲戚朋友人人有份,林母招呼林诺帮忙分发,还不忘夸奖女儿这段时间将家里卫生保持得极好。
林诺只是笑。爸妈回来了,一切如常,没人发现异样,也没人知道现在她的感情生活已经乱成一团。
那晚的那个吻,带给她的似乎是一片空白,可又仿佛留下了什么,无论怎样努力,仍旧挥之不去。
以至于一见到江允正,她便开始紧张,更加不愿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像此刻,她帮忙秘书室的人分发会议桌上的文件,走到江允正身边时,心神忽然一恍,伸出去的手便碰倒了桌上的矿泉水瓶。
幸好盖了盖子,水并没有洒出来,却也足够惹得旁边的人侧目而视。
“不好意思。”她连忙低声说,即使垂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来自江允正的目光。
直到退出会议室,这才有惊无险地松口气,张秘书随即也跟出来,关切地问:“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她皱起脸,想了想,说:“昨晚做噩梦。”
“难怪。”张秘书一脸同情,拍拍她的肩:“不去想就好了,回去做事吧。”这才重新推门进去。
她应着,透过半开的门板,隐约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坚定有力。
会后,林诺还是被叫进总裁办公室,负责传达的张秘书只当是因为刚才微不足道的小差错,还在暗自咋舌老板何时变得如此严苛,而林诺心里却隐约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进去的时候,江允正正在打电话,微微侧着头并没有立刻看她,而是蹙着眉心与电话中的人简单地应对。
林诺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才见他收了线望过来,清俊的脸孔在明亮的光线下似乎显出几分疲倦,与以往工作状态中的他大不一样。
停了停,她问:“江总,有什么事吗?”
江允正再度皱了皱眉,反问:“你非要这样同我说话?”
她一时无语,低下头,脑中再度闪过那晚的吻——那样灼人的温度和力道,在他的气息中,她竟然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林诺低头不语的样子,在江允正看来更近似于一种无声的抵抗和疏远,当然,还带着一丝慌乱和无奈。
他暗自收紧了置于桌上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微哑地说:“坐下再说。”
林诺显然也察觉到异样,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他淡淡垂着目光,一张脸比方才又刹白了几分。
犹豫一下,她还是在宽大的沙发中坐了下来,眼睛望着他,心里虽觉得奇怪,但嘴巴闭得紧紧的,并不说话。
只见江允正微闭了闭眼,似乎缓了口气,才低声道:“如果你介意,那么我向你道歉。”
着实有些出乎意料,林诺怔了怔,过了一下才用极细微的声音应了句:“嗯。”然后又问:“找我来,就为了这件事?”
江允正抬起目光,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她,继而点点头,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这边林诺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她连忙说了句,侧过身接听,竟然是徐止安,打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巧得很。
其实自从那天从他宿舍出来之后,他们的联系就逐渐少了下来。有时候,她明明是想着他的,却偏偏有意不给他电话。正如那日所说,大家都需要时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