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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就算不在人世了,也永远住在主子的心上。
从那一日起,慕容玦就将两个孩子带在了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为他们手忙脚乱地换尿布,晚上的时候给他们洗澡,半夜哭还要抱在怀中哄入睡
以至第二日上朝之后,坐在鹰王座上的人哈气连连,朝中肱骨老臣痛心疾首,以为皇上又被哪个女妖精给缠上了!
有了两个孩子的陪伴,慕容玦的身体渐渐好转,脸上的笑容同样多了起来。
柔和的眸光扫过床榻上并排而睡的两个小粉团,慕容玦才压低声对门外徘徊了几圈的人影说道:“进来!”
“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慕容玦捏着自己的眉心,这两个小点大的豆丁,哭起来却没个完,简直像是小祖宗。夜里能将他吵醒好几回,现在他才明白女人家养育孩子的辛苦。
跪着的阿七说道:“暗牢中的女人要见您!”
慕容玦似笑非笑,噙起冰冷的弧度,“她们倒是有胆量,不肯乖乖等死,还有颜面要见我!”
“为我准备轿辇,我去见她们。”看过她们的惨状,才能稍稍平复他心底的不能愈合的痛与恨意。
毫无杂质的狐裘垂落,像是纯净污垢的月光从幽暗斑驳的石阶间划过。
暗牢中的空气很冷混杂着污血的气息。
黑暗中的眼睛看到雪白的衣摆后,剧烈地挣扎起来,将沉重的铁链拖拽得哗哗作响。
慕容玦不着急走近,而是向身后跟着的黑甲卫问道:“处理得怎么样了?我不想她们死得太快,这样实在太便宜她们了!”
黑甲卫恭敬地弯腰回答道:“爷您放心,其中的一个做成了人彘,另一个用玄铁定穿了身上的关节,动一下就能痛入骨髓,都还活着呢!”
“如此甚好。”他漫不经心地应道,缓步踏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有个大坛子,乌黑的药汁和血肉泡在一起,隐约可见有漆白的虫子一晃而过。
许珑鸢一双还睁着,舌头已经被拔去,行刑的黑甲卫嫌弃她的惨叫声太过难听。
她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睁着,太过惊骇痛楚,早已疯了。虫子在吞噬她的血肉,却不会让她死,日夜都保守着折磨。
在更深的黑暗中,四道嵌在墙上的铁链子,钉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她听到脚步声,就大笑起来:“慕容玦是你吗?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这张绝艳的脸早已青白扭曲,她只要稍稍动一下,钉子就会深深嵌入她的血肉,每时每刻都在忍受酷刑!
雪白的锦衣在她面前站定,声音低沉凝霜,含着深深的厌恨,“我给你城池,让你安顿余生你不要。慕容幽雪你非要找死!”
“我要的不是安顿余生,慕容玦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呵我要的是你,我要的是陪在你的身边!”慕容幽雪忍着剧痛,嘶哑艰难地说道。
她的眸在黑暗中,光芒幽幽闪烁,如同幽绿色的蛇眼,“慕容玦,我那样爱你,全身心地对你,你为什么就不肯忘了她?你发过誓的,你对我发过誓的你忘了?”
慕容幽雪继续冷笑着:“你负我,弃我,都将痛失所爱!你看誓言兑现了,苏夕颜那贱人再也不会活过来!”
“你是个疯子!当初我就不该留下你。”
“是,我是疯子,慕容玦我是为了你而疯狂!我得不到你,也绝不许其他女人得到你!”她尖锐地笑着,“现在碍眼的人都死了!慕容玦就算你折磨我,杀了我,她也回不来了!”
“不,我答应过一个人绝不会要你的性命。慕容幽雪到了现在,你还没有记起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轻笑着,不紧不慢说道。
“我的真实身份?我不是捡到的孤儿吗?”
“你是真正的七公主,当年我对慕容夜渊下手的时候,正巧被你撞见。慕容夜渊自愿死在我的手里,只求我饶过你的性命。你的记忆被萧慎用金针封住,没想到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想起,也没有怀疑过。”
“我们同为慕容姓氏,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吗?哦,对了,你爱上了一个杀了你六皇兄,一直利用你,将你当成工具的兄长。”
无情嘲弄的嗓音响起,像是冰刃划过慕容幽雪的每一寸肌肤。
“不,你在骗我!我只是孤儿,不是南国的七公主!”慕容幽雪将困住她的铁链牵扯得响动不绝,脸上豆大的冷汗滴落。
慕容玦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神色道:“要我与你滴血验亲吗?”
慕容幽雪浑身都在颤抖,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久久不能接受。震惊、恐惧、悔恨种种的情绪掠过交织。
钉入骨髓的剧痛反而能让她平静下来。
她用尽一世去爱的人竟是他同父异母的皇兄,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只有利用!而她呢,恨不能剖心以对!
她沁入血骨的执念,竟是一场笑话。
“啊——”一阵高亢直上,刺痛耳膜的惨叫声在幽暗的暗牢中回荡。
“不,不会的,不会的”她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挣扎,浑身痉挛抽搐,脸上的表情移了位置,她苍白的手抬起费力地向前抓去。
墙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铁钉钉穿了她的血肉骨殖,泛着黑色粘稠的血从她关节处涌出。她还是不顾一切地伸出手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要这样玩弄她?
“别再挣扎了,这样你会痛。”轻轻冷冷的嗓音落入耳中,那般漫不经心,像是事外之人。
怎么可以?他毁了她的一切,还能白衣翩跹而过,片叶不沾身?
她嘶吼着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慕容玦慕容玦!”这样凄厉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下响起。
“我不会杀你,你就留在这片孤寂冰冷的黑暗中,每日保守钉骨之苦。”他面无表情地说着看着,准备转身。
“不!你不要走”她宁可死,死在他的手中!
是恨还是爱,是黑还是白她统统都看不清了。胸膛剧烈起伏,强烈的感情如墨蒙住了她的眼睛。
最后一声凄厉的长鸣,一直一直往上,像是要将暗牢的房顶刺破。
她倒在冰冷的地上,喉咙中有血咳出,落在地上像是一朵小小的血色优昙。
她挣脱了铁链,鲜红的血骨留在了铁钉上。手脚都破开了通透的血窟窿,温热的血在漆黑的地上凝聚蜿蜒像是绘成了一幅天命之图。
“何苦?”慕容玦望着她满身是血地匍匐而近。
“我”她喘息着开口,极是艰难连抬头的力气都不剩下了。我爱你,我恨你,还是我从不悔?
没有人知道了,体内的血很快从破开的窟窿中流尽,她最后想说的话,没有能说完。
暗牢中血腥味那样浓郁,沉沉的如同一场噩梦。
慕容玦最后看了一眼停在他脚下的女子,她僵硬地握着,还保持着想要抬首的姿势。他转身走过等候的黑甲卫身旁,“将她葬了与许珑鸢一起。”
两个费尽心机一生追求所爱,极尽恶毒的女子,在黄泉路上相携也能有个伴。
回到皇宫之中,慕容玦茕茕独立盯着灯影许久,害死颜儿的人都已经死了,他胸膛前彻底成了一片空荡,像是有谁剜了他的心放入了一块坚冰。
此生无所爱,亦无所恨。
床榻上的两个粉团子早就醒了,被乳母抱下去喂奶,宫殿之中空荡荡的一片。书桌上还有奏折未批复,他却无心过问。
他只想一个人待着,安静一会。大殿中的宫人都退了出去,慕容玄月坐在窗边,那坏丫头留给他能缅怀的东西太少,只有一只紫色的香囊。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却连一幅画像都没有留下过。他怕时光会磨灭了他的记忆,让他再也记不起小妻子的模样。
慕容玦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戴旧的香囊,毫无温暖可言的春风从窗外吹入,吹乱了他银白的发丝。
他的身子微微颤栗,香囊的下面留着精巧的两个绣字——夕颜。这两个字像是烙铁烫在他的心上,猝不及防的痛让他几欲落泪。
他很少与颜儿分开,就算分开也知道自己能将她找到,哪怕踏遍天下每一寸土地。相思再苦,总有重逢的甜蜜。但现在,再不会有变扭的小丫头给他绣香囊了,绣完之后晶亮的眸望着他,像是怕他不喜欢。
泪水氤氲,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那是颜儿身上的气息。
一双纤细的小手从他掌心中抢过香囊,慕容玦慌张抬起面容,就看见她绣着碎花的裙裾。她秀美的面容含着笑,弯弯的眉头却故意蹙着。清澈的眸注视着他,柔唇微动,唤道:“大变态!”
慕容玦僵在了原地,回过神后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将她拽入怀中,眼中氤氲的泪再也止不住落下,“臭丫头,我就知道你没死!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能死?我都记起来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再也不会离开你。”
他紧抱着怀中人,太过激动喜悦,而显得语无伦次,就连嗓音都在颤抖。
苏夕颜抬起面容,纤细的小手帮他擦去泪痕,唇边梨涡笑靥再也止不住,“慕容玦,你想我了没有?”
哽咽的嗓音没法回答,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在点头,坏丫头刻在他的心头上,他怎么可能会不想?
“再也不会把我忘了?”她捧起他消减的面庞,轻轻在他额间一吻。
“不会忘了,再也不忘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没了你,我活着都没有了意义!”他紧紧地搂着怀中人,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苏夕颜踮起脚,学着他常做的动作,捏了捏他的面颊,“慕容玦为我画一幅画像吧!免得你将我再给忘了!”
慕容玦缓缓松开怀中人,颔首:“好,我也怕自己将你忘了。这样就算我老了,什么都记不住了,还能一直记得你的模样。”
苏夕颜站在他的书桌面前,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