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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玦重新俯下身子,幽深的凤眸中也像烧起了一簇灼人的火焰,让她不敢去看,“因为真正的‘解药’为夫还没有吃,今日让你在上,为夫的手臂受了伤”
说罢,妖娆的凤眸朝她勾魂地眨了眨。
“不要脸!”苏夕颜白皙的小脸红得如同柿子,但还是答应了他。
萧大夫配置出的解药慢慢起了一些作用,他凤眸中刺人的猩红褪去,眸光重现变得深邃漆黑,宛若细细碾磨的墨汁。
动作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小颜儿”几近巅峰,他的嗓音沙哑动人。
“唔”她声音娇软无力地应着。
“答应我这一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人!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他霸道地宣誓着,将掌心贴在了她的心脏处。
这样的语气神态,反而像个孩子。因为心中不确定,藏着害怕,才会想要她的保证,她的回答。
苏夕颜眸光迷离,顺势抱住了他,“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云雨消散后,两个人靠在一起,抵足而眠发丝纠缠。
慕容玦摸着她微微凸起的腰肢,轻声嘟囔道:“颜儿你是不是胖了?”腰肢像是粗了一圈。
苏夕颜腹中怀得是双生子,所以比常人更加显怀。
而且胸前的小桃子也大了不少他一直以为这是他辛勤耕耘的功劳。
苏夕颜红肿的唇瓣微动,她很想告诉慕容玦她怀孕的事情,但想到慕容幽雪还没有离开南国。她又担心慕容幽雪会对她肚中的孩子下手。前世青鸾王府中,有几个得宠的姬妾曾怀上过青鸾王爷的孩子,但都没能生下,甚至不到足月的时候孩子就莫名小产了。
沉默了一会,苏夕颜问道:“给你下媚毒的人是七公主吗?”
慕容玦不想让她多想,也不想瞒着她,“是她做得手脚,我已经给过她警告了。她不敢再对你动手。”
苏夕颜忽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每一下呼吸,胸腔中都会传来钝痛的感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夕颜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慕容幽雪给他下药,无非是想得到他。慕容幽雪恐怕没有想到,慕容玦宁可自伤保持清醒,也不肯碰她一下!
慕容玦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小丫头你愿意相信我吗?我和慕容幽雪之间并非是你想得那样。”
苏夕颜浅浅吐息,脸上露出笑靥,“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我对你一切都像是一无所知,我心里也害怕。”
“丫头怕什么,你只要记着此生我不会负你。”慕容玦将她抱入怀中,唇角贴着她的额头,吻过她的眸,吻过她的鼻尖,温柔细致,极尽了温柔。
苏夕颜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孩子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了,等肚子大了之后他一样也能自己发现。
“颜儿等天黑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这件事做完之后,我可能要离开南国一段时间,我会留下黑甲卫保护你。”
苏夕颜靠在他的胸膛间,听他说要离别的话,心中溢满了苦涩,她没看见慕容玦眼中同样的痛楚不舍。
慕容幽雪问他的问题,天下和夕颜之间,他只能选一样,他会选什么?
他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苏夕颜搂住他的脖项,凝望着他的容颜,咽下所有的苦涩慌乱,用镇定寻常的声音问他,“你要离开多久?”
这个问题,慕容玦没有答案。几个月,几年或是再也没命回来,他不能给了颜儿希望,又让她失望。
野心夺权,无异于与虎谋皮,死在虎口之下也是正常。
“我只能答应你会很快回来”他不敢去看苏夕颜脸上的表情,薄唇再次印上她的额头,像是烙印下的诺言。
苏夕颜闭上眼睛,身体里面有什么在聚积,是血液还是失望?它们如同杂乱无章的河流,横冲乱撞,要在她的身上撞出一个缺口。
睫羽在轻轻颤动,一串泪珠不期然地落下。
“傻丫头你哭什么?”慕容玦抬手捧着她的面容,薄唇将她脸上的泪痕吻去,“我答应你会回来,一定就会回来,你只要在南国等我。”
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她已经临盆了。她想留下慕容玦,让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而不是她的孩子一出生就看不到父亲
他心有天下,而她心中有的只是儿女情长。
她的泪尝在舌尖是苦的,是涩的,比他最痛恨的苦药更加难以下咽。那是令人心碎的味道。
苏夕颜伏在他的怀中小声地哭了一会,很快就止住了眼泪。在嫁他的那一刻,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与他生同寝,死同棺。
他顶替六王爷的事情被发现,自己就与他一同赴刑场被砍头。
眼下的状况要比她预想中的好很多,慕容玦的身份没有被揭穿,他们还有了孩子。只是要分开一段时日而已,为什么她会这样难受,难以接受。
是她的心,她的心没了。他们将自己的心剜下,交换给了彼此,一方伤了痛了,另一方都能感同身受,甚至会更痛上几倍。
看到怀中人儿落泪的样子,他喉咙发涩,不敢开口,唯一能做得就是紧紧地抱住她。
“慕容玦”她声音婉婉含着哭腔,“这一世你不许骗我,不许负我,答应我的事情你必须做到!”
“我都答应你,小丫头别再哭了。”他的胸膛前满是她涩苦的泪。她再哭下去,他的心都似要碎了。
第239章 青鸾长鸣()
她伏在慕容玦布满疤痕的胸膛前,枕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听着他微微颤动如琴鸣响的絮语声。
“我的过去、来历,我从未想过要瞒你。”慕容玦修长的手指遮住了她的眼帘,不想让她看清此刻自己脸上的神色。
“慕容玦”她小声地念着他的名字,“如果这些事情牵扯重大,你也可以不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相信你。”
就如她的重生之事,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神棍术士只要有一两句话应验就会被奉若神明,而她知晓过去未来,若被旁人知道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囚禁起来尽其所用,要么会被处死,视她为妖异化身。
“我们已是夫妻,我不该有事情瞒着你。我的身世,就连慕容幽雪都不知道”慕容玦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肩头,眸光却看向了云母片隔着的窗外。
窗外茫茫一片,凝沉的白如同压下的大雾。
“十几年前的开元年,良妃宫前曾飞来一只青鸾长鸣,良妃生下了慕容玄月为五皇子,皇帝大赦天下。那一日在良妃宫中生下的皇子,却不止慕容玄月一人”
开元的五年,良妃宫中进进出出,宫婢们脚下的步子虽极,却也有条不紊。
良妃怀胎十月终是要生了,懿和宫的太后娘娘为此斋戒了几日,一直跪在玉菩萨像前为良妃念经祈福。
“娘娘您再用点力”黄色明帐边围聚了好几位女官,她们有的拉住良妃的手,有的则端来了百年人参汤。
宫殿中人影晃晃,脚步声嘈杂,所有的宫女奴才都捏着一把冷汗。
而在良妃宫殿下幽冷阴暗的地窖中,也有一个女子在痛苦呻吟,她的身下羊水已经破了,血水混着粘稠的羊水打湿了她半张身子,粉色的宫裙一片肮脏泥泞,再也看不清上面绣着的彩蝶。
她痛苦哀嚎,手指抓挠着冰冷坚硬的地砖,直将指尖磨破蹭出血来。
直到身下的孩子露出了头,她两只手扶着他的脑袋,一点点将他从自己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身边已准备好了银剪,剪锋开合,她剪下了手中刚出生婴儿的脐带。
唤作春熙的宫女仰躺在冰冷冒着寒气的石板上,她大口喘息,如同一只被人捞进网里拖上岸的鱼。
热闹的宫殿中,良妃在她之前已诞下了一位皇子。女官小心地接了过去,为他戴上纯金的长命锁,将他小心地用襁褓裹住。
而在宫殿外面飞来了一只绿色的大鸟,莹绿色的羽毛可与琉璃瓦媲美,两只长而华丽的尾毛垂下,它发出一声长鸣。
“那是什么鸟?”
“长得还真是奇怪,从未见过”
冰冷的地窖中,春熙脱下身上的褙子,将刚出生的孩子裹住。她脸上是虚脱后的笑意,浅淡无力,如随风而动的柳絮。凌乱的长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也能看出她如春红般娇妍年轻的模样。
她是良妃宫中服侍的宫女,因话不多,手脚勤快,兼之容貌姣好被良妃调入寝殿中侍奉。
那一夜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谁都不记得了
是慕容泽天见灯影下的美人儿,颜色鲜艳,还是因为春熙的主动示媚,一切不得而知。这一晚仓促而疼痛,饮酒微醺的帝王拉过她,将她抵在宫殿朱红的柱子上或是冰冷的地砖上
那一下刻骨铭心的刺痛后,她的初元染在了宫裙上,如一朵娇娆夺目的花。
只是草草而过,春熙忍着撕裂的痛楚将酒醉不醒的帝王重新扶上了床榻。这一夜谁都不曾放在心上过,一个是高贵的君王,一个是卑贱的宫女。
只是一夜,她却有了身孕。那一道斩不断的缘孽,在她血脉中滋养,成了她腹中日益长大的骨肉。
良妃娘娘看似温和知礼,实则善妒,她岂容自己宫中的下人怀上龙种!那时的良妃已经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皇上对她怜惜宠爱,不舍得让她侍寝,才有了那一夜的荒唐。
为了保住性命,春熙将肚子用布带缠上,勒了又勒藏在宽松的宫裙下面才逃过了一劫,熬到了生产至极。
宫婢的伙食寡淡粗糙,加之她日日裹腹惶惶不可终日,这孩子早产了竟跟良妃娘娘撞在了同一日。
她无暇去听宫殿内的嘈杂笑声,雀跃声,更不会去在意良妃宫殿外响起的绵长而清越的青鸾长鸣。
她脸上的笑意淡去,笑容化为了眼泪,一滴滴坠落在新生孩子红嫩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