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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遥点头,跟他在路口分别。
陈景皓回到客栈门口,门前空地上只剩下他那辆白色丰田。
原来宝马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堆玻璃碴,老徐拿着扫把和垃圾铲,在那一刷一刷地扫着。
听到脚步声,老徐回头,拄着扫把,朝他抬抬下巴。他嘴里那根烟,冒出没形状的白烟。
“走了?”陈景皓说。
老徐点点头。
陈景皓:“……”
老徐夹开烟,说:“两姐妹?”
陈景皓:“嗯。”
老徐想了想,轻轻摇头,“长得像,命不像啊。”
陈景皓冷笑一声,要转身进屋。刚走了几步,他又停步,回头。
“田遥砸坏的东西——”
“啊——”老徐抢过话头,说:“不用你操心,她姐姐——还是妹妹——”
“姐姐。”陈景皓说。
“嗯。”老徐说,“她姐姐——田遥的姐姐已经赔了钱了。”
陈景皓:“……”
“那姑娘还好声好气道歉了——”
“知道了。”陈景皓打断他,直接转身进屋。
老徐:“……”
老徐叼起烟,拿着扫把耙了几下那些玻璃碴,又抬起头看向屋里。陈景皓已经上了,前厅空荡荡的,他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老徐的老家在澜阳县的一个镇上,独门独栋,白墙灰瓦的五层楼。小镇也属于澜阳旅游区的一部分,镇上新起的房子都是统一的风格。
陈景皓单独去接田遥,直到下了车,田遥才看到林美池和林卉。
林卉张开双臂,向她飞奔而来,田遥弯腰接住了她。林美池看见田遥,眼里虽有讶异和探究,但并未多说什么。
老徐也是这般。
田遥原本以为见到老徐,会尴尬,但老徐仍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一样,倒叫田遥瞎担心了。
老徐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姐姐嫁到隔壁镇上,哥哥的儿子都已经上了大学。徐父早逝,平常家里只有老徐大哥一家和老母。
林美池进屋不久,就卷起袖子进厨房帮洗菜杀鸡,林卉有些怕生,一直黏着田遥。
老徐把陈景皓拉到一边,说:“晚上你们住四楼的房间,之前打扫一间客房了,你看需要的话——我再让收拾出一间来。”
陈景皓看着老徐,说:“……不用麻烦了。”
老徐拍拍他后背,了然笑笑。
徐家除夕夜的节目很传统,吃过年夜饭后便围坐在客厅,嗑瓜子喝茶看春晚聊天。
田遥对这些节日并无多大期待,过去五年,她唯一的节日便是出狱那天。而她没有说,看春晚也是监狱里的传统“习俗”。她看着客厅窗户的防盗网,心头重量一点一点地增加。
但不久,田遥便找了一种微妙却有效的平衡方式。
她会时不时看向陈景皓,他有时在看电视,有时在和别人说话,或者,恰好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田遥会得到一股奇异的平衡感。
那是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没错,她身边多了一个人,她身边多了陈景皓。他是一个真真切切存在的个体,一个从未在她以往灰暗中出现过的个体。正是这么一个人,像标识性的存在,将她的现在和以前划分开来。
田遥知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像老徐和林美池他们一样的幸福,她也能有。
午夜十二点,徐家人在一楼门口烧了鞭炮,才各自回屋睡觉。
只有他们的客房在四楼。
陈景皓把田遥带到房间,说:“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话外的意思都表达全了。
田遥没有多大惊讶,低低嗯了一句,转身去拉窗帘。
屋里只亮着一条日光灯,光管两端黑了一些,周围的蜘蛛网已经扫去。关着窗,连续不断的鞭炮声弱了一些,空气里有淡淡的硝石味。
这间屋子没有空调,老徐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个电暖器。田遥把自己烤暖了,才躺进床上靠外侧,身上的被子跟石头一样又冷又硬。她定定躺到陈景皓洗完澡回来,被窝才暖和了一些。
田遥侧躺在床上,静静看着他。
陈景皓说:“怎么还没睡,说了不用等我呢。”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低头在电暖器旁擦头发。
田遥摇摇头,脑袋摩擦枕头发出沙沙低响。
陈景皓笑笑,“我等头发干了就睡,你快睡吧。”
田遥只眨了眨眼,一动不动,陈景皓便不再催她。
陈景皓留着一头利索的短发,湿润的看起来更加黑亮,田遥很想去揉一揉。他象征性地擦了几下,便转过头来,说:“电暖器还开么?”
田遥下巴垫着被子,“你头发干了?”
陈景皓嗯了一声。
田遥:“关了吧。”
话毕,田遥动了一下,挪到了里边去。
陈景皓愣了一下,手里毛巾扔到椅背上,暧昧一笑,“……你给我暖床啊。”
田遥脸上一热,又想发笑又想发火,她干脆闭上眼睛,没吱声。
陈景皓笑得更欢了。他站起来,影子投在她脸上,关了电灯和电暖器。
电暖器的红光缓缓变弱,田遥睁开眼,看向光源处。
陈景皓正站在床边,解开皮带扣子。金属扣子撞击到外套的拉锁,发出丁丁声。他没有穿秋裤,长裤脱下,便露出两条精壮的长腿。
以前在美院读书的时候,田遥曾画过几乎全。裸的男模,此时陈景皓脱得只剩下一条黑色背心和同色裤衩,身材看起来并不比那些男模的差,不是刻意健身塑就、而是长年累月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壮实,充满力量感。
田遥的目光往下移,他的那处,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她别开眼,侧过身盯着渐渐被黑暗淹没的白墙。
田遥只觉,身后一阵凉风,床垫凹下了一些,陈景皓躺到她背后,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揽进怀里。
他身上暖乎乎,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跟她身上是同一种味道。
田遥身上穿着长袖的棉质睡衣裤,跟陈景皓的背心裤衩相比,一个像冬天,一个像夏天。
陈景皓勾过她的下颌,稍微支起上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细细绵绵,有牙膏清淡的薄荷香。
田遥抬手抱住他窄劲的腰,衣袖下滑,露出的一段手臂隔着单薄的背心,贴在他身上。
那份热度,愈发灼人。
田遥的睡衣前带了一排扣子,陈景皓没有去解开,原本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隔着睡衣,盖在她的胸口。
陈景皓没有进一步动作,没有摸,也没有揉,那只大手,就那么定定覆在上面。
他以为触碰到了她某些不堪的回忆,整个人停住了。
他的掌心之下,是一下又一下,有力而急促的心跳,还有她轻微的颤抖。
陈景皓离开她的唇角,贴到她耳边,亲了亲她的耳垂,声音因隐忍而低沉沙哑。
“别怕——”陈景皓说,“别怕,是我……”
田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她摇了摇头,想否认。但黑暗中陈景皓并不能看清,田遥开口。
“没,我没怕。我只是——”
陈景皓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下文。他的手换成了扶着她腰际的姿势,“你要是不想——”
下一瞬,他没能说完的话,淹没在唇间温柔的辗转里。
陈景皓虚压在她身上,低头在她平直的锁骨上,舔了舔。他粗砺的手掌,滑进她的睡衣里,一根又一根地数过她的肋骨,最后盖在那点敏感之上。
他的手掌,明明很热,田遥却不可抑制地打了一个寒战。
那些记忆,委屈和绝望相伴,鲜有希望,如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压得她脊背战栗。
田遥一个翻身,跨坐到陈景皓的胯骨之上,她双手掐着陈景皓的脖子,哑声说:“陈景皓,你要是敢玩我——”
陈景皓扶着她双臂的手僵住,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他能感受到——他脖子上的那双小手使出力气,缓缓收紧,依旧带着战栗。
日间,她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姐姐,那时,她眼里是愤怒和怨恨。
而现在,她眼里的,一定是害怕。
陈景皓知道,她的害怕,跟刚才他担心的截然不同。
她的害怕,跟他的一样。
怕分离、怕失去。
陈景皓感觉有点窒息,但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他轻轻抱住她的头,抬起脖子吻住她。
他的手指插。进她细柔的头发里,当触及那一道细长光滑的疤痕时,两人明显顿了一下。
那一道疤痕,是她感情的表白,是他们故事的转折。
陈景皓一把将她拉下来,把她压到身下。
黑暗中,因为看不清,他们只能靠触觉和听觉去确定彼此的存在。
她摸到他微湿的脊背,他听到她软糯的喘息。
木床吱呀吱呀,细细作响,像助兴的催情剂。
他们一寸一寸地感受彼此身上的温度,不再有阻隔,不再有犹豫。
窗外,鞭炮声依旧。
新年来了。
完事之后,他们依旧紧紧相拥,不愿睡去。
陈景皓给田遥讲他的身世、讲他小时候的事。
他的这一生有两个母亲。一个生了他却丢弃他,一个把他捡回来养大。
他在泰景江边那个老小区长大,每年都会在阳台上种向日葵。直到陈红梅远嫁澜阳,他才搬离那里。他会偶尔回去,打扫打扫,浇浇花,但从来不在那里过夜,直到偶然撞见田遥的那个夜晚。
田遥问他,有没有想过去找亲生母亲。
陈景皓叹了口气,说:“以前想过,但是没线索。后来——就懒得想了,见了又能怎样。既然当初放弃了的,又何必再见。”
田遥跟他讲刚来澜阳时的生活。
她到这边一直很顺利,遇到的都是不错的人,老板娘、小林卉、工作室的老师等等。大概是之前过得太倒霉,现在终于时来运转,真有否极泰来的意味。
他们叨叨絮絮,讲了很多,却唯独心照不宣地绕过了一件事。
田遥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宁川。陈景皓也没有问她,愿不愿意跟她回宁川。
离别成了埋在地上的一颗雷,他们都小心翼翼绕道而行。
也许那颗雷哪天会爆炸,但,不应该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徐家大姐初二回娘家,叶雯雯自然也跟着来。
徐家大姐回到时,田遥和林卉正在街边的娃娃机前瞎捣鼓,钱投进去了不少,却只抓到了一个。
那还是一个灰扑扑的布娃娃,身上还带着墨水污渍,要多坑又多坑。林卉对钱没概念,仍玩得乐此不彼,不抓到第二个不罢休的架势。
这也怪春节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