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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赛,这是哪个村子来的屠夫,我还没见过,刀法不错嘛!”
高杰不理会桑景,高高地举起砍刀,狠劲地砍下去,嘭的一声响,一块猪肉应声断为两截。他夸张的动作吓了桑景一跳,桑景急忙后退两步,晃了几下才站稳了身子。
“耐赛,这屠户是个哑巴,怎么对我不理不睬?”桑景气呼呼地问道。
“他是我表弟,耳朵背,听不清你讲的话,可他是个好屠户,脚手麻利,力气也大。”耐赛转身盯着桑景说。“桑景,我们的克钦好汉,快端猪心猪腰子送给太君们去!”
“耳聋必是哑巴,我惹不起。把猪心猪腰子装在碗里给我,我送给太君!”桑景离开了高杰身后,望着土灶说。“伙计们,太君今天心情好,你们别磨蹭着惹太君生气,快一点!”
“桑景,都是自己人,我们愿为太君效劳,太君面前,你要多多美言!”耐赛说。
第四十七章 救命一碗饭
更新时间2011410 20:33:58 字数:3616
宋贵生背着长枪走上半坡,找不到日军哨兵的哨位,其实,本没有固定的哨位,哨位是流动的,以观察河岸和水牢为基本点,兼顾探查村外的情况。宋贵生选择了村边的一棵梅树,在梅树下不停地转悠。他转悠了一会,心情放松了些,却感到四肢乏力,眼皮也异样的沉重。他饿极了,更想睡,还倍感孤独,热辣辣的太阳光照射着他,他更感到疲倦。在水牢里,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他只顾得不停地舀水、舀水、再舀水,完全不觉得饥饿、困倦、疼痛和孤独。“我不能这样软弱无力,这很危险,碰上敌人,自己有斗志,却没有战斗的力量,决不能再做小鬼子的俘虏,必须解善一下目前的处境,怎么办呢?美美的睡一觉是不可实现的,但哪里能弄到一点吃的呢?哪怕是半碗稀饭,或是半个玉米饼,也是救命的哪。中尉交待过,必须注意来换岗的日军哨兵,这来不得半点的差错。假若小鬼子感觉了哨兵失踪,势必引起日军的怀疑,身处险境的中尉就更加危险了,我必须坚持下去,我要抖擞精神!”
梅树枝头挂满金黄的果实,太阳把金黄的果实照得诱人,宋贵生看着金黄的果实直舔嘴皮,不住地咽口气,但他不便采摘果实充饥,中国军人进入缅北是不能随意摘取群众的东西的,这是远征军200师铁的纪律。梅树后边,是一户人家,茅屋顶上有淡灰色的青烟飘起来,茅屋里有煎炒刷锅的声响,好象在煎炒干豆腐,干豆腐的特有的辣呛香味从茅屋里飘出来,强烈地刺激着宋贵生的鼻翼,诱惑他背着长枪情不自禁地走向那户人家的大门口。他站在门外谨慎地往屋里张望,院子里一个全身穿着粗布黑衣的老女人站在院子里望见了他。
“我肚饿变彪了,不能怕羞了,我讨要点饭食填填肚皮吧,我是讨饭吃,不是强抢!”
宋贵生背好长枪,抬起两手凑在脸前,做着往嘴里扒饭的动作,老女人愣怔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宋贵生又做了一回扒饭的手势,老女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摇摇头转身走了。
“我穿着小鬼子的这身狼皮,怪不得老人家不愿给我施舍,我不怪你,老人家啊!”
宋贵生叹口气,摆摆手正要离开大门口,斜眼瞅见那老女人捧着一个木碗出现在了院子里。老女人紧绷着脸,捧着木碗蹒跚走出来,在离宋贵生丈把远的地方放下木碗,把一双竹筷搁在碗上,伸出干瘦的右手指了指木碗,转身走了回去。老女人满脸的恐惧,那样子俨然是碰上了鬼,送上一碗浆水凉饭,只求鬼怪领受了施舍,快点离开她的家门。
“谢谢老人家,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鬼,赏给我一碗饭吃,我感激不尽!”
宋贵生跨过门坎,捧起木碗返身走了出来,在心底默默地感谢着老人家。他走到梅树下的树荫里,蹲在路边才开始吃那碗饭。白生生的米饭头上几块油煎的干豆腐香味四溢,还泡有菜汤,辘辘饥肠迫使他不顾一切地大吃起来,眨眼间木碗就成空碗了。这时候,他猛然抬头望着刚才自己转悠的地方,一个日军士兵走到那儿,拄着枪站在哨位上,不停地向他摆手,示意他快回教堂本部去,日军士兵果然来换岗了。宋贵生与那日军士兵相隔二、三十米远,他不敢答话,举起手中的木碗在半空扬了扬,示意对方,自己还了木碗就走。
“老人家的一碗饭救了我的急,还让我避开了小鬼子,菩萨佑护着我哪!”
宋贵生把木碗送到门外,端端正正的摆在门坎上,放好竹筷,深深地向主人家鞠了一躬,起身时他瞅见那老女人别在屋角打量他。他不会克钦话,只能用汉语轻言谢意。他不敢久留,向老女人报以淡淡的一笑,再向老人深鞠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门口。
“我去哪里呢,中尉说过,女兵们藏身在树林里,我只能去找寻女兵姐妹们!”
宋贵生沿着村边的小路走向村后,他急切的要远离那日军哨兵,以免节外生枝。他也瞥过那日军哨兵一眼,那哨兵忠于职守,挺刮地站在哨位上注视着村前滚滚流淌的小河,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谢天谢地,小鬼子真把我当同类了!”他抬头望一眼半天里挂着的红彤彤的大太阳,辨别出自己应该是在村西,按中尉说的,林芳护士长和姐妹们应该藏在村东边的树林里。他没有选择,只有向茅邦村村后的树林走去,走进树林,自己就相对安全了,茂盛的树林能够深深地掩藏他,但他也害怕独自一人迷失在丛林里。
茅邦村三面都与山林连结着,处处有通往山林的小路,宋贵生很容易就钻进了树林中。他斜斜地攀上半山腰,透过树林俯瞰茅邦村。整个茅邦村尽收眼底,掩映在稀疏有致的树林里的茅屋和铁皮房显得低矮简陋,错错落落的,远远看去,沐浴在灿烂阳光中的茅邦村,温暖而祥和,实在不敢相信其间隐藏着许多犹如魔鬼一般的日军军曹和士兵。
“我找不到女兵们又该怎么办呢?我不能去找中尉,也不能只身一人去救杨丽娅,我该往东边走,我一定要找到护士长,我不能孤独一人了,单枪匹马,不象远征军战士!”
宋贵生一直向着东方小心翼翼地走在树林里,树林里异样的寂静。他感到无限的孤独,他深切地盼望林芳,或者王秀君,也可以是张莎能够发现他的身影,让他尽快的与女兵们相聚。可是想想自己穿着的日军军服,即使女兵们望见了他,也把他当作小鬼子退避三舍了。他想过用联络暗号,象那苦怄鸟呼唤女兵们,可是还不到时候,中尉听到苦怄鸟的啼唤会不知所措的。起风了,山风摇曳树枝发出一阵吱嘎嘎、吱嘎嘎的响声,令他心尖儿颤抖起来。
“太不应该了,我怎能害怕呢?山林里没有妖魔鬼怪,我的心抖什么哪!”
宋贵生选择一块干燥的地方,背倚一棵榆树坐了下来。阳光从树梢间洒下,把树下照得亮堂堂的。一只灰黄色的小鸟扇动着翅膀从红日的光晕里飞下来,落在一棵栎树的枝条上,小鸟和栋树皮的颜色十分相似。宋贵生睁大眼睛望着小鸟,小鸟也好奇地看着他;他们相互望着,默默无言。宋贵生揉了一下眼睑,又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就望不见那只小鸟了,好象鸟儿融进了栎树的树身里。他有些感慨:小鸟无忧无虑,多么舒服自在哪。他想到鸟儿的自由飞翔,放松了自己,就打盹了。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两眼盈满泪水的杨丽娅在树林里呼唤他的名字,象鸟儿那般张开双翅扑闪着向他飞来,停在半空端详他,但他却胆怯了,紧紧捂住自己的脸,不敢正视杨丽娅泪汪汪的眼睛;他想喊她却喊不出声,喉咙好象被什么僵硬的物体阻住了,他感觉自己将要窒息,伸长手臂胡乱抓着,想抓住杨丽娅,可是杨丽娅似在眼前又远在天边,蓦然间象那只灰黄色的小鸟消失在了红日的光晕里。
“丽娅,我等着你呐,你怎么不说话,你别象鸟儿那样飞走哪!”
宋贵生猛的一挣,两手在半空里乱抓一气,叫出惊乍乍的声音来,把自己惊醒了。他挺直身子抱紧长枪,摇摇脑袋清醒过来,才明白自己是在作梦。他无意识地抱紧长枪,昂头一看,他的眼前出现了几个模糊的高大的身影,他哧了一跳,以为天已经塌了,是巨人在顶着天,他稍稍清醒一些,看清了林芳和张莎象巨人一般站在他的跟前。树林里阳光明媚,肜红彤红的,树冠后面的天空依然是蓝色的。林芳冲着宋贵生莞尔一笑,说:
“贵生,你怎会打扮成这个样子,我们差点儿把你当成小鬼子给宰了。你大白天做春梦哪,大喊杨丽娅的名字,喊得又伤心又亲切。想丽娅呀,这不是时候。真遇上小鬼子,你成鬼了,贵生,你太麻痹大意,这里不是做梦的地方。中尉呢,你怎会穿着小鬼子的军服?”
“护士长,你别笑话我,我是梦见丽娅了!”宋贵生站起身,背好长枪说。“可是,丽娅还关在茅邦村的学堂里,我见不到她。中尉说了,今晚天黑时分行动。中尉杀了日本人的哨兵,把我从水牢里救了出来,要我来找寻你们,可是我穿着这身狼皮,你们怎敢见我。护士长,我两天两夜没阖眼了,我的屁股刚一沾地,眼皮就垮下来遮住了我明亮的眼睛!”
“护士长,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去跟秀君和燕梅会合吧!”张莎说。
“贵生,醒过来,我们走,我们要去一个小鬼子找不到的地方!”林芳边走边说。“我们都听耐赛说了,贵生关在水牢里受折磨,姐妹们正犯愁呐,中尉一人要去水牢救人,又要救关在小学堂的丽娅和妮莉,还有瓦鲁村的恰妹。这下好了,贵生脱离苦海了,听说水牢就象苦海一样苦啊,贵生兄弟,那比苦海还苦?小声点,要提防树林里有小鬼子的巡逻兵!”
“贵生,你看见过丽娅吧,她现在情况怎样,是不是真做了慰安妇了?”张莎问道。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宋贵生跟在林芳身后慢慢走着,话音带着悲伤。“那天,我和丽娅被带到茅邦村来,我就被丢进了水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