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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蹊一怔。
连那边江一言也是眉梢轻扬。
“你累了,上去休息。”陆仰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唐言蹊下意识一躲。
才懂得那时傅靖笙的躲闪,是如何出自本能。
不过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比傅靖笙厉害许多,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隐晦的光,很快明白了,陆仰止是有话要和江一言说。
她抿了下唇,不想再他身旁过近的地方站着。
周围若有陆仰止这个人,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是极耗费她心血的事。
唐言蹊转身上楼。
却听见身后男人平静而力道沉缓的嗓音:“我还会来接你的,等我。”
她像没听见,步步往上走。
待目送着她回了卧室。陆仰止才将眼中的百般思绪敛起,回身,望向江一言。
唐言蹊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商量了些什么。
第二天开始,陆仰止便没再出现过。
他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日子过得安宁,安宁又淡漠如水。
随着那静水流深,一点点冲刷着她心上的痕迹。
好也罢,坏也罢,都变成了她不愿再提及的东西。
陆仰止离开后的第四天清晨,傅靖笙在楼梯上静静瞧着茶几便发呆的女人,终于推开了江一言的书房门。
正在办公的江一言先是眉头紧锁,不耐地一眼横过去,见是她,眸间的厉色又生生压下去,“怎么了,阿笙?”
傅靖笙靠在他的门框上,站也不好好站,慵懒妩媚得浑然天成,“你不觉得她成天跟丢了魂一样吗?眼睛里一点灵气都没有。”
江一言搁下钢笔,大步走上前将她揽住,漠然道:“瞎子的视线没有焦距很奇怪?”
傅靖笙,“”
她甩开他,“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妈可是对你这个表妹宝贝的紧,你要是不想被你爸骂死,最好也上点心。”傅靖笙点到为止。
段子矜是对唐言蹊的境遇同情不已,又加上母爱泛滥,好几次对江临提起这事。
江临早是活明白的人了,心上别说是旁人,就连儿子女儿都懒得管了,除了与段子矜有关的事,他一般都懒得插手。
于是便也敷衍地应着,偶尔被妻子缠得紧了,也会小小“教训”她一番,告诉她,那是儿女一辈的事。
他个长辈,对那些小屁孩的情情爱爱横加干预,那算什么事?
段子矜还是不开心。
江临那就更不开心了。
沉着脸把儿子叫进书房,说是要带他妈出去旅个游散散心,这边的事就交给他处理了。
段子矜茫然地被丈夫带走,临走前还抗议了那么一下下。
可江临却坐在车上闭目养神,淡淡说了句:“你儿子和你儿媳妇好不容易有点时间相处,何必再给他们添乱?”
阿笙吗?段子矜垂下眼帘,当初她这混蛋儿子做出来的事,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下去了。
阿笙不肯原谅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只好叹了一声,跟着丈夫走了。
别墅里如今只剩下唐言蹊,傅靖笙和江一言三人。
气氛总是微妙又古怪。
傅靖笙今天是实在看不下去,才肯主动搭理江一言,和他说了句话。
谁知江一言却不怎么放在心上,把玩着她的头发,随意“嗯”了一声,“陆仰止出去办事了,估计这两天也就回来了。”
傅靖笙也不是傻的,从他的话里琢磨出了点非同寻常的味道,突然抬头望向他。
眼神锐利、审视,“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江一言展颜而笑,“没有,你男人我直得很,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秘密,嗯?”
正说着,门外响起规规矩矩敲门的声响。
江一言抬头看过去,只见方才还坐在楼下喝茶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端然静立在门外,“表哥,阿笙,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我还有点必须去做的事,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第92章 言言,信我吗?()
与此同时,英国的一处庄园里,男人站在落地窗旁,墨眸平静望着门外缓缓驶离的私家车。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倨傲。
身旁顾况亦是望着那个方向,“你就是为了等他来,才故意晾了霍格尔那些天的?”
墨岚单手抄袋,心情似乎很好,薄唇轻扬,“霍格尔。”他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字,“虽不是池中物,但也还没有和我平起平坐的资格。”
言外之意,要和墨岚谈条件,非是那个与他地位相同的男人不可。
顾况低着头,沉默不语。
墨岚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容散了些,冷淡道:“顾况,不是我对言言狠心,即使陆仰止不来,我也不会放任她不管。”
反正他迟早会出面洗清言言的嫌疑,既然陆仰止也为此事来找他,他何不借机提些条件?
看起来是很不近人情。
可是两强相争时,他若稍有手下留情,便是自寻死路。
“我明白。”顾况道。
他们从大概两个月前就开始策反david了,那时候谁又能料到david动手时,正赶上孟文山走投无路、也跑去偷陆氏的机密,一头栽进这件官司里,还好巧不巧地把老祖宗拉下水了?
顾况对墨岚再了解不过。
他就算再狠心,这十几年的情分也不是水月镜花,总不至于低劣到故意拿老祖宗替david挡刀。
那时david喜形于色,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们说,他赶上了个好时机,刚好有个替罪羊撞了上来。
墨岚和顾况当时没多想,如今才明白,他口中的替罪羊,指的竟然是老祖宗!
而那天晚上下套算计david,想引蛇出洞的人,也不是陆仰止,而是唐言蹊本人!
墨岚得知此事时,老祖宗已经在医院里抢救了。
他痛悔不已——
倘若早知道当时在陆氏里守株待兔的人是言言,他断然不会出那火烧陆氏的主意。
因为,言言的性命,他亦舍不得拿来冒险。
可惜事已至此,墨岚心中再自责,也别无他法。
于是,他只好忍着对她的心疼,继续将这局棋下下去。
和陆仰止的斗争,不到你死我活的那一天,绝不会停止。
“david已经抓回来了?”墨岚问。
顾况道:“是的,派人压在地下室里了。”
从他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一刻开始,他就猜到了,墨少定然不会放过david。
怪只怪他命不好,敢拿墨少心尖尖上的人来当替罪羊。
这david,也真是活腻歪了。
“把人带出来,收拾一下,我们也走。”
从墨氏庄园驶离的那辆车上,坐的正是霍无舟和陆仰止二人。
霍无舟很早就到了英国,墨岚也一直对他礼遇有加,为他安排了衣食住行,却始终“没有时间”来见他。
直到前天晚上,墨岚的庄园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陆仰止。
墨岚这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而陆仰止在墨岚的庄园里看到了本该在容鸢身边的霍无舟,却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亦或是心中惊讶,脸上却是一片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沉稳。
霍无舟此时坐在陆仰止身边,徐徐出声问道:“陆总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陆仰止抬眼,将他打量一番,淡淡启唇:“也不久。”
他敛着凤眸,漆黑晦暗的眼底阴影落得很深,“你和那个人,去看过她。”
“那个人?”霍无舟眯了下眸,回忆,“陆总说的是我和容总还有小何一起进医院探病那天?”
何,便是赫克托的姓氏。
“不是那天。”陆仰止嗓音平静,平静中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力道,“是她病危的那晚,没有容鸢,只有你和他。”
“如果你们三个一同去医院探病,是因为容鸢对她抱愧,想去看看她,那么你们两个听说她病危,单独过去,又是什么理由?”
理由只有那么一个——他们两个,就是她的人。
而那天容鸢会去看唐言蹊,也不过就是个为他们两个掩护身份的幌子而已。
容鸢。
陆仰止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膝盖上敲打,思及至此,顿了片刻,眸色微微深了下去。
霍无舟忽然问:“你如何知道我和小何过去过?”
那天晚上,他明明在和庄清时
问完,见陆仰止平平无奇地掀起眼睑瞥了他一下,霍无舟思绪一滞,猛然明白过来!
却又紧接着,感到喉咙间轻微的苦涩。
有些人的在意,从来无需宣之于口。
可仍然,一分不少地充斥在沉默的空气里,包裹着那个一无所知的女人。
“霍无舟。”男人低低哑哑的声线缭绕在车厢里,“我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霍无舟眉头一皱,又想起这两天谈判时,墨少提出的种种条件,心头一阵发沉,“你”
“你记住。”男人却又这般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霍无舟缄默许久,回了一个字:“好。”
别墅的书房里,对峙还在持续。
江一言却头也不抬,第三次面无表情地回绝了女人的要求,“不行。”
唐言蹊眼神一凛,眉目间透出几分不耐,“表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江一言淡笑,“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在和我商量。只是通知我一声,你要出门,而我也没资格拦你了?”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月眉轻颦,显然是被他一句藏锋不露的话堵得无言以对了。
“怎么,眼睛好利索了,我们在你心里也就没多大用处了?”江一言还是无波无澜的。
唐言蹊深吸一口气,压着脾气,“表哥,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