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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蹊咽了一口粥,僵硬着脸,一字一顿道:“陆仰止,我的孩子如果在陆远菱手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这话。
男人的猛地一顿,勺子里的粥滴落回碗中。
黑眸深处泛起丝丝寒芒,他不愿意从她嘴里听到“玩完了”这样的字眼。
“大姐向来对相思视如己出,她不会做什么。”男人眼里的暗色浓得快要滴出来,“言言,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不开心吗?三句里面有两句都在暗示我分开,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
唐言蹊亦是迎上他的视线,“所以,我就该容忍她的所作所为,来让你喜欢?”
陆仰止听着她针锋相对的口吻,忽然就想起了兰斯洛特。
她这种下意识的反抗,大概就是从那次事情发生了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他不知道那件事他做得哪里不合适,也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换了别人,还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
兰斯洛特是她的亲人,陆远菱又何尝不是他的亲姐姐?
爱是没有人能够解开的两难。
罗马城。
大街小巷里飘荡着别具风情的异国小调,歌声悠扬婉转,让人身心舒畅。
天色渐渐暗下来,沈月明打电话给容鸢,说是要和她共进晚餐,她拒绝了一次,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
反反复复了很多次,容鸢都挂掉了,最后一次,她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在哪。”那边的声音冷冷清清,远不如方才那么热情。
容鸢闭着眼睛笑,果然男人对猎物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她睁开眼,看了看手里的高跟鞋,又看了看身旁空了半瓶的红酒,最后视线落在泡在游泳池里的半截小腿上,“我!不!去!”
那头的人顿了顿,觉出了几分不对,“去哪?”
容鸢打了个酒嗝,扒着游泳池边的栏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了,我,不去!你很烦!”
电话那头,男人沉了脸,“容鸢,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哪?”
“你管我在哪,不用你来接!我不想和你吃饭!”她靠在栏杆上,醉意阑珊中觉得男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惹人厌烦,想也不想就直接把手机扔进了水池里。
看着水面上一溅几尺高的浪花,她又痴痴地笑了,抬头对着漫天的星斗,不知说给谁听,“霍无舟,你看嗝,我也不是,嗝,没人喜欢的大家都想约我吃饭,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手机沉进水里,冒出一串串气泡。
把男人最后的声音也淹没了进去。
听着电话断掉,霍无舟素来疏云淡月般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冷到极致的神色。
他握紧了手机,冷笑,这是出去喝酒去了?
果然他不该想着反正人都到了欧洲,办完老祖宗交代的事,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她人在哪里。
他把手机扔回兜里,披上外套,便准备去和唐言蹊他们回合。
这个女人的事,她再也不想管。
可是刚走出几步,心里某种尖利的念头就急速生长起来,利刃戳破了他的胸腔,让他无法再继续视而不见。
霍无舟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刚好看到了一家欧式网吧,脚下不听使唤,就这么信步迈了进去,走到一台电脑前坐下。
几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记下一串地址,出门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将纸条递上去,冷冷道:“去这里,马上。”
第181章 随你信不信()
霍无舟下车后,抬头打量着眼前这家奢华恢弘的酒店,坐落在市中心的景观区附近,窗外就能看到威尼斯广场和古城的夜景。
脸色沉了又沉,他记得,容鸢最喜欢这些外表气派明亮的东西,就像每次在商场看首饰,她总挑最闪亮钻最大的拿。
沈月明为了博她欢心,还真是下血本。
他拢了拢衣襟,大步走进了酒店大堂。
容鸢此刻还在套房外的游泳池旁吹风,水纹撩在她的皮肤上,泛起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打了个哆嗦,被突如其来的降温吹得有些酒醒,便扶着扶手起身,一不小心,一脚踢翻了脚下的红酒瓶。
酒液汩汩流进泳池,容鸢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管,跌跌撞撞地往屋内走。
很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显得很空旷。
她没有开灯,就这么湿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猛地捂住嘴,跌倒在沙发旁。
霍无舟让服务生打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穿着一条布料稀少的睡裙,身上还有湿漉漉的痕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七扭八歪的倒在沙发旁边,面颊嫣红,眼神迷离。
他打开灯,心中有股无名火“蹭”地就蹿了起来,大步上前把女人捞起来,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皱眉,冷冷问:“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容鸢在昏沉中感觉自己被人整个抱了起来,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眼皮沉得打不开,“你谁”
霍无舟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捉住她不老实的手,目光环视四周,却没见本该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你就在这里自己喝?”
不知怎么,问出这句话,他心里好像有什么拧紧的东西微微放松了,语气也缓和了些,“沈月明人呢?”
“沈月明”容鸢还记得这个人,扶着额头,很疼,不愿意睁眼,痴痴地笑,“你不就是沈月明”
刚刚有所缓和的温度刹那间又降了下来。
甚至,比刚才更冷。
容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摔得她七零八落,疼得五官都皱巴在一起。
“看清楚我是谁。”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蓦地攥住她娇巧的下巴,字里行间有戾气浮动,“容鸢,你再说一遍,我是谁。”
容鸢被掐得疼了,睁大眼睛又将他看了几眼。
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俊美有型,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那双眼睛深沉无底,蓄着冷清的怒。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她猛地打掉他的手,像个闹脾气的孩子,转身就裹住了被子,“你好烦啊烦死了”
说完,还伸脚去踹他。
霍无舟下意识攥住了她踹过来的脚丫,那冰凉细腻的触感让他呼吸一窒,不知怎么,很长时间都没有松手。
目光落在她脚腕的刻字上。
ogier。
在屋里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情暧昧。
脚,已经是女人相当私密的部分了,就像脚链同样承载着色、情和占有的意义。
她为什么要把他的名字纹在这里。
就这么喜欢他吗?
霍无舟向来不以被什么人喜欢欣赏成就自己的虚荣,可是不得不说,当他知道容鸢对他抱了其他心思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厌恶和复杂,而是不为人知的喜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悦?
霍无舟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愿意想。
如今在这静谧的环境里,他却突然生出静下心来好好和自己聊聊的冲动。
只是耳畔又响起容鸢当日凿凿的言语:“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错误的人?何况你霍无舟长得又不丑,本事又大,还满身都是故事,这样的男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陪伴几年,动心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他是错误的人,呵。
霍无舟低头觑着她。
喉结一动。
容鸢感受到面前压下来的阴影,微微打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薄唇正对着她的眉心。
是她从没有感受过的温柔和动情。
一瞬间,容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咬着唇发不出一点声音。
半晌,待男人的薄唇离开,她才闭上眼侧过身,把被子裹得更紧。
男人看到她的动作,一顿,眸光深了深,淡淡开腔:“我还以为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假装醉酒,刚才就应该直接扑上来撒泼。”
容鸢没动。
脑袋还是很疼,她却很清楚,身后这个人,是霍无舟。
因为她听到了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
他竟然真的在意大利!
他刚才在做什么!
吻她?
“刚才我给你打电话,听到你喝多了,所以过来看看。”男人站在她身后,一如既往的淡漠,“晚上睡觉把门锁好,”他说得很嘲弄,“叮嘱一下外面的服务生,别什么人都带上来给他开门。万一我是个登徒子,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今天晚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还想说她那件睡衣。
以前在国内从没见过她穿这么暴露性感的衣服,和沈月明出一次国居然还专门准备了这种衣服?
但是想了想,话音咽在嗓子里——这些,和他都无关。
思及至此,霍无舟眸色一暗,便转头往门外走。
就像他来的一样随意、不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容鸢借着酒劲忽然觉得愤怒,她蓦地掀开被子,瞪着那人被灯光拉长的影子,“霍无舟!”
男人身影一停,没回头,“还有事?”
“你刚才是在吻我!”她死死盯着那道背影,“是不是?”
话音掷地有声,却没激起半点回应。
容鸢把手里的被角攥紧。
他怎么能这样。
明知她喜欢他,而他不喜欢她,却还这样撩拨她。
他凭什么?!
她已经在躲了,她已经在退了,她已经在试着接受别的男人来麻痹自己、忘记她了,为什么这个男人却还阴魂不散地围绕在她身边每一寸空气里,为什么不给她她想要的,还要这样没完没了地吊着她?
“没有。”良久,男人淡漠地回答,“是你的错觉。”
错觉?
女人一愣。
眸间好似被什么击中,短暂混乱,无法掩饰,落下几分深深的伤痕,很快又被嘲弄盖过。
“霍无舟。”她慢慢走下床,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