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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自己先过去看看。”霍无舟道,“但是我赶到时,公园就已经起火了。”
兰斯洛特就这样葬身火海。
带着所有的秘密一起。
突然中断的线索让唐言蹊感觉十分焦虑,她急匆匆问:“他就没有留下什么别的信息吗?”
“他警惕性很高,说在电话里不方便讲,怕电话被人窃听。”
赫克托扶额,“梅花不去当特务真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霍无舟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有一次他和我通电话,暗示我他可能被监视了,还说——‘就算我死了,我的尸体也会道出真相’。”
尸体。
唐言蹊只觉得有人在她的后脑勺上打了一闷棍,疼得她半天手脚麻木。
也许就是这句话,被幕后黑手听见,才选择了极致残忍的方法,用火烧死他。
她单手撑着墙壁,心里那种委屈和痛悔交织的情感无处发泄,堵在那里,难受得想吐。
倘若她没把这么多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倘若陆仰止早点放了她,倘若霍无舟想办法把消息递到她手里,倘若相思没有非要拽着她进鬼屋。
这之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关节可以阻止这场悲剧!
可是这些人,都不是她能埋怨的人。
说到底,谁都没有故意想害死兰斯洛特,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老祖宗。”霍无舟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俯下身,视线与她齐平,“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梅花明知道有人窃听他的电话,还故意说自己的尸体上有线索?”
唐言蹊愣住。
“因为他那句话,有可能是故意说给幕后黑手听的。”霍无舟继续吐着字,薄唇一张一合,在唐言蹊眼前几乎形成令人眩晕的幻影,“他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线索,为了让幕后黑手选择用火烧死他的方式抹杀这些线索,暂时安心、不会再继续追究。而真正的线索,说不定还在。”
赫克托震惊地抬头,“你的意思是”
霍无舟点头,“他势必还留了一手,以一种没办法被火烧掉的方式。”
就在这时,隔壁尸检的实验室被人打开,法医拿着一个密封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一枚小小的金属片,像个钥匙扣。
他道:“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枚纯金做的钥匙扣,上面好像有字,不过是一串只有1和0的数字,好像没什么用。”
唐言蹊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
1和0,二进制。
所谓,真金不怕火炼。
他让幕后黑手以为烧了他的尸体就万事大吉了,却一步步设下这个圈套,以自己的性命为饵,为了,留给她这个真正的线索!
霍无舟越过发抖的唐言蹊,平静地伸手接过,“既然和案子没关系,那我们就带走了,我们是死者生前的朋友,想拿他最后的遗物做个念想,想必没有问题吧?”
法医点点头,“拿去吧。”
霍无舟收进口袋里,走回唐言蹊身边,低声道:“老祖宗,拿回来了。”
好似有一把利刃穿过了唐言蹊的喉咙。
她每说一个字,都被那尖利的锋芒刺得血流成河,“所以,他早知道自己的会死,才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把线索留给我?”
一番话,声音轻渺得没有重量,几乎落不到地。
赫克托却被这寥寥数语惊得头皮发麻,他瞪大了眼睛,也停不住地开始哆嗦,“梅花他”
唐言蹊蓦地伸手,重重砸在墙上,一下一下的,双眸猩红如血,像崩溃了一般,“他明明向我求助过,霍格尔,他向我求助过!”
“他是因为得不到我的帮助和回应才不得不选择了牺牲自己,是我逼死他的,是我!!我明明可以救他的!!”
在死亡的威胁下等待一丝生还的希望是种多么恐怖的感觉。
她的兰斯洛特。
是个连身上一道浅浅的伤口都能疼得哀嚎的“矫情病”。
他是怎么有勇气下定决心,让自己死在大火之中的?
皮肤一寸一寸被焚毁,化为灰烬,倘若不痛苦,又怎会有“凤凰涅槃”这样的词语?
霍无舟亦是十分触动,但他咬着牙冷静下来,紧握着唐言蹊的胳膊,“老祖宗,梅花已经死了!就算你当时回应了他的求救,也不见得就能把他带出那片火海,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为他报仇!找出真凶,为他报仇!”
走廊里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外面人的注意。
陆仰止一脚踹开了紧闭的门,黑眸里倒映着女人靠着墙壁泪流满面的模样。
他心里一紧,走上前去,挥开霍无舟的手,牢牢把她拥进怀里,“言言,怎么了?”
第139章 ZQS,庄清时()
霍无舟被他蓦地推开,往后退了两步,堪堪站直身体,看向对面二人。
正好,对上陆仰止深邃如海,却电闪雷鸣、风起云涌的目光,“怎么回事?”
男人本该清隽英俊的眉眼此时显得格外摧灼,质问的口气丝毫不加掩饰,“我把人好好地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
他的大掌中攥着女人在墙上砸出血迹的拳头。
力道不敢太重,又不松手,痛怒交织,深深隐忍。
霍无舟和赫克托相对无言,只道:“抱歉。”
陆仰止薄唇紧抿,每看一眼女人手上的斑斑血迹,就觉得一股邪火止不住地往上冒,唐言蹊忙扯了下他的衣襟,“你别发火,不是他们的错。”
都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自己做错事,怪不得别人。
这么一想,就更难受了。
伯仁因她而死,她却还每天沉浸在风花雪月里。
霍无舟兜里揣着那枚钥匙扣,端详着面前的场景,最终还是没当着陆仰止的面掏出来,而是平静道:“陆总,兰斯洛特的死对老祖宗打击很大,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经常上门叨扰,希望您届时行个方便。”
男人俊脸微沉,仍是不悦,但是到底顾忌着怀里的女人,没和他们闹得太僵,“滚吧。”
赫克托心有不甘,霍无舟怕他冲动,忙扯着他离开了。
陆仰止敛眉低目,望着怀里的女人。
明明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却仿佛从翻转的天堂和地狱之间转了个圈,瘦得脱了形。
心脏微不可察地拧紧,他揽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道:“言,回去吗?”
唐言蹊问:“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他。
腿长在她身上,进不进去也不是陆仰止说了算的。
大约是她整个人已经完全失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种感觉让陆仰止既心疼又欣慰,他喜欢被她依靠,却又不喜欢见到她这般伤心绝望。
于是他长眉微拢,缓缓道:“不行。言,我不准你进去。”
唐言蹊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
“你若是自己想进去,我不拦你。”他道,“但如果你问我是否给你许可,那我的答案是,不行。”
男人俊美非凡的容颜上没有半点波澜,只用密不透风的黑眸圈着她的脸蛋,“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候,今天你承受得已经够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等结果出来,想来你再来,嗯?”
唐言蹊涩涩地开口:“好,我去做个笔录,我们就回家。”
男人“嗯”了一声。
她却忽然抱住他,把头埋进他胸前,“陆仰止,我们算是定下来了,是不是?”
半晌沉默。
细软的腰肢猛地被男人健朗的臂膀收紧,她撞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低沉稳重的嗓音:“我曾经以为有另一条路是对你最好的,但是下午东庭打电话说你出事了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我不能再放你离开一次了。”
唐言蹊安静地听着,心酸得厉害。
只听他继续道:“虽然很多事情我想等解决完再告诉你,不过比起你从别人嘴里听说,我还是宁可把话说在前面。”
“我和庄清时一时之间断不掉,她们手里有你害死庄忠泽的证据。”
唐言蹊眸光一颤,懂了什么,惊愕道:“你是因为这个”
“是。”他沉声接过话,“但你心里不用有丝毫包袱。我是你男人,这是我需要解决的事,记住了?”
唐言蹊鼻头一酸,“很辛苦吧。”
他低笑,口吻却带了些喟叹,“辛苦,但远没有失去你辛苦。”
“陆仰止。”她推开他的胸膛,稍稍错后些,郑重其事地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睛,“那你也记好,我自己做的错事我愿意自己承担后果,倘若她们真要对我下手,那就让她们放马过来!至于你,你别想以任何借口再丢掉我一次!”
他静水无波的眼眸猛地震动了下。
紧接着,深黑的眼底漾开温和的光。
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她面前终是将百炼钢都化为了绕指柔,带着虔诚与服从,“是,我的小祖宗。”
他想要的,也无非就是她这样一句保证罢了。
再多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她一句信他、等他,他便有了披荆斩棘的勇气。
唯有这一件事,他要她的承诺。
其他事上,他又怎么舍得忤逆她半点?
陆仰止又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也许是因为陆三公子的气场太强大,隔着审讯室的门都能给警方带来不小的震慑,唐言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刁难。
只是草草被问了几个问题就放她出来了。
她出门时,目光四下一转,却仅见到了宋井和霍格尔、赫克托三人,本该坐在椅子上等她的男人已然不见踪影。
唐言蹊蹙了下眉,问:“仰止呢?”
宋井道:“陆总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他看她的视线有些躲闪,唐言蹊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赫克托原本就因为陆仰止先前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