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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杨御医吓白了脸颊,浑身颤栗了,呐呐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可遏止的惧意,“微臣不敢,有半句谎言!微臣反反复复……”
“够了,不要说了!”皇上怒吼出生,一脸戾气,抓住我手腕的手腾然用上了力气,仿若要将我的手腕捏碎,双目猩红,双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半响,才咬牙吐出声音来,“宸妃,准备凉药!”
我终是,错愕了,大吃一惊抬眸,对上他满是纠结矛盾的双眼,脱口而出:“皇上,你不能……”
“朕能!”他眸中最后一丝犹豫沉了下去,神色坚定,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朕必须这么做。”
床上的人动了动,我转身迎了上去,皇后已经醒来,我欣喜着,亦痛苦着,看着他们起争执,看着他的坚定,她的错愕和抗争。
面对那碗凉药和皇上给她留下的抉择之时,皇后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一点点暗了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片黑暗,深不见底,伸手端起几上的青花瓷碗,双眼直直地看着皇上,眸底清澈一片,仿若要将面前男子冰冷绝情的身影印入脑海,印入心底,仰头将碗中的凉药一饮而尽,没有,半滴泪。
她对他,定然是绝望了!
我想,从今往后,她与皇上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真真正正的形同陌路了。她的天平,从这一刻开始,完完全全的倒向了西宁桢宇。
鲜血自双腿间汩汩而出,染红了被褥,我知道,这是凉药起效了。被雨妃逼着自服红花落胎的往事历历在目,那样的痛楚,我如何不知?
我忙找来宫里最有经验的稳婆替她清理身子,可她却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之上,双眼木木地盯着床顶,从头到尾,没有叫过一声疼,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我终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儿,侧做在旁,拉了她的手哽咽道:“姐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然后,她却表现得非常平静,平静得有些渗人,我不由有些怕了,找不到更好的话,却又不得不劝:“皇后姐姐不必太过伤心,皇上他亦是相信姐姐的,只是这种敏感的时候,皇上亦是要顾忌朝堂后宫,悠悠众口……”
皇后转头看向我,淡淡一笑,那笑容却令人心酸不已:“如此甚好!妹妹不知道吧,自从产下龙阳后,本宫就从未想过还要有孕。这一次,也是个意外,皇上亲手扼杀了他,倒也不必本宫烦恼。如此,甚好!”
我震惊不已,原来这些年皇后再无所出,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是了,是了,她的心里,有了别人。女人,在允许的情况下,是只会愿意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生子的。
我终是,没能忍不住,不小心说破了皇后与西宁的秘密,皇后显然吃了一惊,却与我更加亲近了。
我暗自长长地松了口气,生怕被皇后发现我的异样。可她,却陷入了沉思之中,冷哼一声,嗤笑出声:“别说妹妹知道,只怕,皇上心里也是有所怀疑的吧?孩子和西宁,让本宫选择一个。可本宫,有选择的余地么?”
“姐姐……”我疑惑着。
她不等我问出口,便给我解了疑惑,接着说道:“西宁昨日便向皇上请了圣旨,连夜离京,驻守边关,永不回朝!若是本宫选了西宁,只怕这会子,咱们全都人头落地……”
驻守边关,永不回朝!永不回朝……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皇后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能听进耳朵。我知道他入了御书房,我也知道他连夜离京。我本以为他出城为皇上办事,却不想,竟然是…。。
我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真的,就再也看不到了么?
不,不要……
我猛然握紧了皇后的手,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我的心里,又如何不恨?深吸了一口气,吟住心口的疼痛,一字一句沉声道:“从现在开始,姐姐只需要照顾好睿儿,臣妾再做什么,都与姐姐无关!”
自那日之后,皇后与皇上的感情明显淡了,或者说,皇后对皇上的感情很早就没了,只是,以前掩饰着,而现在,她丝毫也不掩饰对他的冷漠了,一心赴在太子身上。
皇上来樱霞殿的时间明显增多了,可我,却不再像从前那般盼望圣宠,盼望他的流连,甚至,有了不可遏止的厌恶之情。
每每对着他,我就不由想起他的绝情,想起就是他,扼杀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奢望,再也看不到那个魂牵梦绕的男子。
我再夕阳的余晖中挑了僻静的地方随意走着,几处早已荒废的园子印入眼帘,我转身欲往回走,园中传来的声音却让我忍不住停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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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六十九(木莲篇 )()
“新入太监的名册上并没有你的名字,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小太监低低的嗓音中带着惶恐,“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还哪有命在?”
“放心吧,我是顶了斜芳殿下人房中病死的小豆子的名出来的。”另有一人不以为意的声音传来,“这宫里除了你,还有谁认识我?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先前的小太监又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快想办法出去吧。”
“傻瓜才要出去呢!”那人冷哼一声,无赖道,“我好不容易才混了进来,找了个这么安全的地方,要是出去,那些赌庄的老大能放过我?”
“你不出去?你又没净身,在杂役房十几个人睡通铺,迟早穿帮,到时候,一样活不了!溲”
“行了行了,到时候再说。”那人不耐烦地说着,转而,又嘻笑道,“怎么说也是旧识,先借几两银子花花。”
“这宫里哪还用得着银子……”小太监说到一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颤声道,“你,你又在赌……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悔改。不行,这样下去,迟早被你害你,你还是快点出宫,你若不出去,我就只能去向汪公公揭发你了。”
“你敢!我告诉你……恧”
屋内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朦朦胧胧,有些听不清楚,我侧耳细听,却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轻蹙眉头。
看来,是有人尚未净身便混了进来。这些个奴才,一天不盯着,他们就敢徇私枉法,干些惊天动地的事儿来。竟然,连男人也敢放进来了。
若不好好整治,这后宫,如何了得?
屋内传来‘啪’的一生木凳翻到在地的声音,我心下暗叫不好,转头,示意奴才们冲了进去。
梅香扶着我踏入小殿,只见殿中一身着太监服饰的人被反剪双臂,扣跪在地,他的身边横躺着另一个小太监,双唇微张,两眼瞪得大大的,脖子上满是紫红的手指印。
蹲在地上的小林子用手谈了谈他的鼻息,摇了摇头,伸手一抚,将其双眼闭上,抬头,朝我恭敬回道:“主子,已经死了。”
我转头,看向被羁押在旁的小太监,吩咐道:“给他验身。”
“是,主子。”小林子得令,转身上前,那小太监早被羁押他的二人拉起身来,小林子伸手从他的裤头边缘探了进去,浑身一僵,神色巨变,回身上前,压低了声音禀道:“主子,尚未净身。”
我沉了脸色,冷冷吩咐道:“拖下去,打死为止!”
那太监浑身颤栗,面色惊恐,挣扎着沙哑道:“娘娘,娘娘饶命!奴才不想死,奴才,愿意为娘娘效命……”
小林子看我神色不虞,忙走上前去,从衣袖中摸了块软木,往那人口中一塞,挥了挥手,命人往外拖去。
我心下一动,想起这几日刚从浣衣局,杂役房中挑选出来的几个宫女,调教她们,缺的不正是眼前这个奴才么?
“等等。”我开口叫住了正把人往外拖的小太监,转头,看向梅香,若有似无地点头示意,淡淡开口道,“若用杖刑,行刑司的太监过来验尸,难免会发现他尚未净身一事,此事若闹开来,本宫协理六宫,也难辞其咎。梅香,赐药吧!”
梅香抬头,朝我眨了眨眼,继而,垂首答道:“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
我转头,朝小林子吩咐道:“小林子,即刻去传汪公公来见本宫,这宫里的规矩,是时候该好好立一立了!”
*
门外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接着小林子打了帘子进来通禀道:“主子,汪公公来了。”
我点点头,小林子忙打了帘子,待汪公公入了殿,便躬身退了出去。汪公公走上前来,跪了行礼:“奴才给宸妃娘娘请安,主子万福金安!”
我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将手中的掐丝琳琅福纹盖碗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砰’的一声脆响,惊得汪公公脸上的讨好的笑意僵了一下,抬眸,对上我眸中凌厉的冷意,浑身一颤,脸色变了又变,隐隐迷漫上惴惴不安之色。
我轻抿薄唇,冷冷开口:“万福金安,本宫要再认为如今宫里事事万福,可就离惴惴不安不远了!”
汪公公圆圆的胖脸终是有了惶恐之色,低下头去,以额触地:“奴才该死,主子息怒!”
“主子?本宫受不起汪公公这声尊称。”我冷哼一声,嗤笑出声,“汪公公如今稳坐内务府副总管之位,事事唯卫总管马首是瞻,哪里还记得本宫这个主子?”
“奴才惶恐,可不管主子认不认,奴才心里,只有娘娘才是奴才的主子。”汪公公面色剧变,神色惊惶,额头早已冒了密密一层冷汗,“奴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权力,都是主子一手提拔,奴才一刻也不敢想忘。”
我淡淡一笑,缓了神色,开口的声音听不出半丝波动的情绪来:“汪公公能这样想,就是本宫的福气。汪公公也算是手握内务府的老人了,有些事做得,可就不是本宫的福气了。”
汪公公跪倒在地的身子簌簌颤抖不已,我心下冷哼,眼底,闪过一丝蔑视。不成器的东西,敢做不敢当,既然要做,又漏洞百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