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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难得在语言上的交锋中占据上风,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实话就是,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比不上嘉禾一个人。
这样的真相……让她找不到开心的理由。
此时,薄荷完全忽视了程珈澜根本不知道她还怀着孕,她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的,都是在两车飞驰而来的时候,程珈澜选择嘉禾的画面。
玻璃水杯已经被薄荷拿在了手中。
干涸而裂开的唇瓣,被涌过来的温热淹没时,蛰到的伤口火辣而尖锐的疼痛,好在嗓子被水滋润后传来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薄荷这才一口接着一口的,把杯里的水完全喝干净。
程珈澜在薄荷喝光之后,又送来一杯温度最适合入口的水给她。
薄荷也并不客气,径自喝个痛快。
只是现在痛快了,一会可就是悲剧了……
喝水喝多了会有什么反应?
尿急!
现在薄荷就是这种反应,她忍不住一再抬头看时钟,频频示意时间已经很晚了,而程珈澜该滚蛋了!
也不知程珈澜没有注意到,还是迟钝,总之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薄荷一直忍着,没有伸手去摸,但也知道自己的小腹一定是鼓鼓的,而且还胀的难受,她忍不住将小脸埋进枕头里暗自磨牙,要是她现在能够动弹一定扑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讨厌的男人!
就在薄荷暗自咬牙切齿的时候,她就觉得原本还趴在牀上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了,她转头,看着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并从行走的路线来看,分析出了是去哪里,她的小脸直接爆红,心下的羞涩让她不顾一切挣扎起来,“你放我下来!”
要是之前,程珈澜肯定是双臂用力直接将薄荷紧紧地困在怀里,只是瞧着薄荷衣服下面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犹豫片刻,根本不敢用力,生怕弄痛薄荷。
因此在薄荷挣扎的时候,程珈澜有些慌了手脚,“别乱动。”
如果说薄荷现在最想做,最热衷做的事儿,那一定是跟程珈澜作对,所以听到程珈澜这么说的时候,薄荷很干脆利索的折腾的更加带劲了。
程珈澜无奈,只得在薄荷摔倒之前,先一步把她放在客厅里的单人沙发上,他手臂直接撑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对着薄荷怒声道,“老实点!”
她难道不知道,一旦他不小心松了手,疼的还是她吗?
薄荷当然知道,只是她宁愿再疼一次也不愿意被他抱着,她一个人赶不走这个男人,并不代表她妥协,被深深地伤一次就够了。
于是薄荷抬起头,仰视着这个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语带讥笑道,“程先生,程总,您喜欢的乖乖牌女人在那——”她一扬下巴,“喏!”
程珈澜闻言并没有转头,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薄荷,那目光太过于复杂,在狭长深邃的眼眸中翻涌时,有种连人灵魂都吸进去的感觉。
尽管这次意外中,薄荷是无辜的受害者,可是当被程珈澜的视线那样注视的时候,她还是有种想要飞蛾扑火的感觉。当察觉到自己这种堪称危险无比的想法后,薄荷心中大惊,她连忙移开视线,然后含着笑意道,“让你的‘女朋友’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姿势如此亲昵,真的好吗?”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女朋友’还有‘别的女人’这两个词毫无疑问是加了重音的。
“我没想过要打扰你们。”
刚刚推门进来,就被薄荷看到并且点名的嘉禾,有些急忙忙的解释,本来她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但是从昨天的意外,尤其是程珈澜听说薄荷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之后,她就总得程珈澜看的她视线里,蕴藏着说不出的冷意。
听到嘉禾的声音,程珈澜这才移开视线,直起身子,转头淡淡的睨着门口身形消瘦的女人,“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嘉禾眼眸一暗,还没有等她开口,跟她一起来的阎烈就忍不住了,“嘉禾姐是担心你第二天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才给你送过来的。”
阎烈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愤难平,他不明白为什么嘉禾姐跟澜哥的感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的嘉禾姐何须如此的小心翼翼?
嘉禾听到阎烈的问题后,先是愣了一下,才浅笑道,“感情的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谁先认真谁先输,谁爱的深谁输的一无所有。”
更何况她已经不确定,程珈澜对她的感情还剩下多少了。
“阿烈!”嘉禾叫了阎烈一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扬头对程珈澜笑着道,“我把干净的衣服放在玄关的柜子好了。”
说着,她直接把一个精致的手提袋,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
薄荷在嘉禾转身的时候,忽然开口叫住她,“嘉禾小姐,你似乎忘了一样东西。”
嘉禾不解的回望着薄荷,“什么东西?”
她这会连病房都没有进去过,就是真的落了什么东西,也不应该是薄荷发现的吧?
“男人。”
对于嘉禾的疑问,薄荷很快给出回答,她语带轻笑道,“嘉禾小姐,你把你的男人忘了!”
嘉禾直接愣住,她真的没有想到薄荷会这么说,一时间,她摸不清薄荷话里的意思,反倒没有开口。
薄荷才不管嘉禾心中翻滚的各种想法,她重新将视线移到程珈澜的身上,“你走吧。”
程珈澜闻言,忍不住蹙眉望着薄荷。
薄荷这次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而是缓慢却坚定道,“程珈澜,我们两清!”
随着话落,她能感觉到弥漫在周身的气温,立时降低不少,隐隐间甚至有了冬天的感觉,比冬天温度更加冻人的是程珈澜的脸色。
程珈澜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这句话我当做没有听到。”
薄荷却笑了起来,眼眸里冷芒连连,语气娇嗔,有种撒娇的意味,“你为什么要当做没有听到?这样我还得多说一遍呢!”
话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程珈澜,我们两清!”
这句话跟刚才一样,说的缓慢而坚定,并且更添一份冷意!
这话再次响起时,程珈澜没有动,只是用视线紧紧地锁住薄荷!
而薄荷却不耐烦起来,她还等着这群不速之客都走了之后,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呢。
而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让薄荷的耐心达到临界点,要是一不小心‘洪水外泄’,她还不如直接被车撞死得了。
因此,她的语气越发不好,“我说程总,不会是想学那些败类,弄什么后宫吧?”
这是在讽刺程珈澜想要将薄荷,嘉禾两个人都收了。
当然她绝对不会同意,无论多么爱一个人,她都不会让自己卑微至此!
程珈澜闻言,只觉得额角青筋在跳,几乎随时爆开!
“薄荷——”
程珈澜唤着薄荷的名字,语气里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什么说过,他有这种意思了?
“如果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
薄荷说,“当然,请你不要再做些会被人误会的事情,说一些误会的话,还有——”
她冷淡地瞭着程珈澜难看至极的脸色,“你该走了。”
说完,薄荷就移开视线,然后就看到了楚珏,虽然不知道楚珏为什么这会过来,但是她的出现无疑是解了薄荷现在的困境,于是她直接说道,“楚珏,你扶我一下。”
“嗯,好。”
楚珏听到薄荷的话,就连忙走进来,与程珈澜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的力气很大,薄荷强忍疼痛,在楚珏的搀扶下,单腿一点点跳到卫生间,虽说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本来是不应该下牀的。
“对不起。”
卫生间的房门被关上之后,嘉禾走到程珈澜的面前,满怀歉意道,“我不应该来的。”
程珈澜并没有看嘉禾一眼,“走吧。”
嘉禾站在原地,望着程珈澜离开的背影,想着刚才程珈澜的态度,越发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她的预料。
“嘉禾姐。”阎烈见到程珈澜都已经走远了,而嘉禾一直没有动,这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嘉禾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丢下了。
“嘉禾姐,你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阎烈忍不住这么问。
嘉禾扯了扯唇角,“最近休息的不是很好。”
“哦——”
阎烈点点头,心里却浮现出疑惑,嘉禾姐只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吗?
他记得当初嘉禾姐教导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哪怕快死了也要保持神智的清明,否则就只能去死了!
这句话,阎烈一直谨记,这也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
不过当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嘉禾黯然的神色时,忽然就理解了——
刚才他们跟着澜哥出来后,澜哥只简单的交代了一句话,就带着阎修离开了,想来嘉禾姐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吧。
阎烈忍不住叹了一声,感情果然是最伤人的东西。
……
市区,某小区居民楼,一处再普通不过的住宅——
正坐在客厅里斗地主的两个人,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大脑里,同时浮现出一个问题——
谁在敲门?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最重要的是,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在这才对!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个头稍高点的男人道,“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透过房门的猫眼,他们看到了很熟悉的人,尤其站在前方,只露着一个侧脸的男人,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