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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楞楞的看着她扶着丫鬟的手,急急离开。
“她怕什么?小姐又不是要害她。”
“她当真不想要孩子么?”陆锦棠嘀咕道。
“说来也奇怪了”,芭蕉歪着脑袋,“老爷最宠薛姨娘了,一个月有大半月都是在她房里,就算方氏防的再严……也不可能一次也没漏掉吧?她竟然一次也没怀上过……”
陆锦棠皱了皱眉,“我适才诊脉,她宫寒,难以受孕。”
“啊?是身体有毛病啊?”芭蕉点了点头,“那就可惜了。”
“你把这铺子的契约,给二叔送过去。”陆锦棠把布包往芭蕉手里一塞。
芭蕉不舍得,“怎么能都给二老爷呢?小姐就不用留着傍身么?也该留着给三少爷一些。”
陆锦棠摇了摇头,“我与小山不善经营,术业有专攻,与其把精力放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不如专心做好自己擅长的,贪多嚼不烂。”
“那给了二老爷,小姐和三少爷就没了……”
“二叔善于经营,这铺子到了他手里,必定辉煌百倍,他不会忘了我与小山的。看一个人,不仅要看他的能力,更要看他的秉性,二叔不是忘恩负义贪恋无度的小人。”
陆锦棠倒是放心得很。
且她要操心的事情很多,钱财这会儿真是身外之物。
她琢磨着薛姨娘的宫寒之症,该用什么法子调理医治。
琢磨出良方之后,却再也不见薛姨娘来看她。
她只好离开佛堂,去了薛姨娘的院子。
恰遇上薛姨娘的丫鬟,从小厨房里,端了一碗茶往上房去。
“慢着。”陆锦棠叫住那小丫鬟,她端过茶碗嗅了嗅。
她微微皱起眉头,深深看了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这是姨娘爱喝的茶,一年到头儿都要煮了喝呢!”
陆锦棠心头一惊,“一年到头儿都喝?”
“是啊!”丫鬟笑嘻嘻的点头,竟然一点心慌意乱的模样都没有。
是这丫鬟掩饰的太好?还是她根本就不知情?
陆锦棠放下茶碗,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她随着那丫鬟一起进了上房。
薛姨娘请她坐下,吹了吹茶,就往嘴边送。
“姨娘!”陆锦棠惊叫一声。
薛姨娘被她吓了一跳,手都晃了两晃,险些把那一碗茶给晃洒了。
“你们先下去。”
陆锦棠支开了丫鬟,皱眉看着那一碗茶。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姨娘喝这茶有多久了?”陆锦棠担忧问道。
薛姨娘笑了笑,“有几年了。”
陆锦棠只觉喉间酸涩,心中无力,她颓然坐下,“是谁叫你喝的?为什么一年四季都要喝?”
“这茶酸酸甜甜的,生津解渴……”
“这茶会不孕你知道吗?”陆锦棠突然厉喝一声,打断薛姨娘的话。
薛姨娘怔怔看着她,半晌,她竟点了点头,“柿子蒂,瓦片烘干,研磨成粉,煮水或以黄酒冲服,可使妇人不孕。”
“你知道?”陆锦棠愕然看着她,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是我求来的方子。”薛姨娘说的很平静。
陆锦棠却是觉的脑中一片眩晕。
她想过很多可能,想过可能是方氏害她,可能是旁人暗算……独独没有想过,是她自己。
“为什么?”这世上,当真有女人不愿意做母亲?不愿意生孩子?宁可服药让自己不孕?
薛姨娘垂下头,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却难以遮掩她眼中的凄苦酸涩。
她也是不愿意的啊……
难道是受人胁迫?
“我不评价爹爹是怎样的人,你是爹爹的妾,唯有为爹爹生了孩子,日后才能有个依靠。且我爹爹比你大二十多岁,我爹爹百年之后,你连个孩子都没有,指望谁来奉养你?”陆锦棠低声问道。
薛姨娘抬眼看着她,“正是因此,我才不能有孩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和你二叔被陷害。老爷要把我卖了,或是送人……总之留不得我。正是这药救了我。”
“什……什么?救了你?”
“我告诉你爹爹,这药会叫妇人不孕。我会一直喝,我不要孩子,也不要任何傍身之物,我只要留在他身边,如果他撒手人寰,我不多留一日,我定追随他去!”薛姨娘说的很平静。
陆锦棠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说出来的话。
“你爱我爹爹如此之深?他百年,你要为他殉情陪葬?”
难怪当年,薛姨娘还能留下来。
不但能留下来,还能得陆雁归非同一般的宠爱。
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愿意和他一起死,愿意为他殉情,甚至爱他爱到放弃做母亲的天职。这男人该是多么自豪荣幸啊?
薛姨娘呵呵笑起来,“这话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旁人。我不是爱你爹爹至此啊,我是舍不得你娘。”
纳尼?什么情况?
舍不得沈氏?
为了沈氏宁可放弃这一切?
第124章偷窥之人竟是()
陆锦棠几乎不能言语,她已经震惊到无法回神,女同……竟然这么早就有了么?
所以,她娘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
薛姨娘迎着她的目光,讶然失笑,“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与你娘清清白白,夫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年活下来,就立誓一定要报恩。所以我进了陆家……后来夫人早早去世,我不能为夫人做什么,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夫人,不找出凶手,我绝不离开陆家!”
陆锦棠听得出神。
薛姨娘竟是这么至情至性的女子,有重情重义,为了报恩,竟能做到这般……她心里又惋惜又感动……
她张口正欲说话,却听窗外似乎有动静。
她立时起身,飞奔至窗边,推开窗户一看。
只有几片碎石尘土从房檐上落下,却已不见人影。
“有人偷听。”陆锦棠道。
薛姨娘来到窗边,“别是多虑了吧?或是猫呢?”
陆锦棠指了指窗外地上的碎石,“猫咪脚步轻,蹬不下那些碎石。”
薛姨娘不由皱起了眉头,“偷听的人,会不会就是害了你娘的人?”
陆锦棠心中一禀,沉默片刻,她忽而握住薛姨娘的手。
“姨娘答应我,那茶水不可再喝了,我娘是个善良的人,她若知道,你为她至此,她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你放心,我若不找出真凶,就不配为人子女!我必定会查出真相!”
薛姨娘把那一碗茶水,全倒进了那盆文竹盆子里,陆锦棠才放心离去。
秦云璋夜里,摸来佛堂,让她行针之时。
她收了针,低声道,“我有件事,不得不求你。”
“你要我做什么,还用得着说求?”秦云璋把她揽进怀里,“你与我见外,我可不高兴。”
陆锦棠在他怀里笑了笑,“不是与你见外,今日我与薛姨娘说话,却发现被人偷听。前些日子,我娘的嫁妆单子,也似乎被人偷走过……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
秦云璋不由皱起眉头,“陆家家不大,竟也这么多的魑魅魍魉?”
陆锦棠连连点头,“人心诡诈,也不知谁在图谋着什么。”
“看来你还是早早嫁给我好,也免得在这水深火热之中。”秦云璋垂眸看着她。
陆锦棠轻笑,“说的好像你身边多太平似的!”
“起码有我护着你呀。”秦云璋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又顺着她的鼻梁一寸寸向下……终于落在她的唇上。
那甘香绵软的感觉,让他贪恋舍不得放开。
陆锦棠被他吻的呼吸微喘,她猛地推开他,“这可是在佛堂。”
秦云璋笑的灿烂,“在哪里我也不怕。”
“我求你的事,你记住了么?”
秦云璋重重点头,“旁的什么都能忘,你的吩咐岂敢忘?”
陆锦棠不知襄王派了什么人帮她盯着,也不知他是怎么盯的。
她依旧是在佛堂里,除了祖母派人来看时,她读一会儿经文,其他的时间仍旧是在回忆写着医案,或是爷爷让她背过的医书。
隔了三五日,秦云璋突然在夜里告诉她,陆依山身边那个会武功的丫鬟,悄悄去过她的蔷薇院。
还在她的上房里待了一刻钟。
那丫鬟也来了佛堂这边,但这边因秦云璋派了人盯的紧,她没敢靠太近。
“竟然是燕玉?我早该想到是她的。”陆锦棠微微垂眸,眼中难掩失望。
秦云璋把她揽进怀里,轻抚她的头发,“或许不是小山的意思,我看小山是很懂事的,也很在意你这个姐姐。”
“他根本不相信我。”陆锦棠眯眼说道。
不管她如何真心待他,陆依山永远觉得她是别有所图。
她住进佛堂这么久,连薛姨娘和袁氏都来看过她,可陆依山从来没有。
他想问什么,不能自己亲口问么?偏偏让燕玉来打探……
连最亲密的人之间也经不起怀疑,更何况他们这对本来就有嫌隙的姐弟呢?
“我要去问小山。”
秦云璋抚了抚她头顶的发,“摊开了说也好,免得彼此怀疑试探,反而使得关系更加疏远。”
“我以为他的心是能暖热的,他被人陷害‘大头瘟’,东西被扔出常春院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值得的。”陆锦棠扯开嘴角笑了笑,“现在看来,也不尽然都值得。”
秦云璋轻叹一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值得。”
陆锦棠抬头看他一眼,彼此眼眸深深的,似乎望进了对方的心底。
这个与曾经与她无甚关系的男人,不曾想竟在这陌生的世代,成了与她最有默契,心中最愿意亲近的人……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陆锦棠将头枕在秦云璋胸前,嗅着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