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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屏风,他先瞧见木兰,再抬眼,便看见了床边的人,和床上的身影。
孙一往前疾走两步,噗通跪倒在地。
他弯身下去,手按着地,额头紧贴在手背上。
陆锦棠抿着唇,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孙一抬起了一些头,下巴仍旧埋的低低的,“是……圣上早已经交代好了。”
陆锦棠勾着嘴角笑了一声,“早已经交代好了……真好!”
“娘娘莫生气,圣上说,他是男人,是丈夫,是国君……没有道理叫娘娘为了大夜朝,为了他,做这样的牺牲。原是该他承担一切的。”孙一低声说道。
陆锦棠迟缓的点了点头,“刚刚木兰来说,使臣聚集太极门外,在抗议示威?”
“是,他们要朝廷释放颜钧。”孙一说道,“当初赐死颜钧,乃是圣上亲下口谕密令,使臣们并不知道他已经……”
“我看未必。”陆锦棠眯着眼睛说,“使臣未必不知道颜钧已经死了。颜钧与月氏关系非同寻常。且他有办法在死了以后,通知月氏。昨夜乃是月盈之夜,今日月氏就撺掇使臣来示威。来的这样快,又岂是毫无准备的?这一层你们看不出吗?”
阎罗定然是知道,昨夜过后,形势会发生很大变化,所以提前安排了月氏来挑衅找事儿。
只是阎罗大约没想到,形势变化,永远离开的人是他。
“娘娘不必担心,其实圣上早有安排。”孙一又磕了头,缓声说道,“内阁所列名单的候选人,已经秘密抵京,今日就会安排妥当。选立新帝的诏书,以及圣上下诏退位的诏书,都在内阁大臣手中。两张诏书一起呈于朝堂,朝堂之上,就不会出现动荡。”
陆锦棠深呼吸了几口,以稳定自己的心。
“所以月氏想在这时候趁机作乱,是痴心妄想。朝廷的局势固若金汤!”孙一说道,“只是有一事,娘娘可能不知。”
陆锦棠抬眼看他。
“圣上亦有交代,说他……驾崩之后,不能发丧。”孙一叩首说道。
陆锦棠闻言愣了一下。
“因为圣上早有‘战神皇帝’的威名在外。对外邦及国中都有震慑效用。倘若此时发丧,比对朝廷局势不利。所以……圣上已经做好了安排,三日后,秘密安葬帝陵。”孙一说道。
陆锦棠沉默一阵子,“他还真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连自己死后这么多事,都想的通透。他根本连一线生机,都没打算给自己留啊?”
“娘娘,圣上说过一句话,说……他不能在自己死后,留一堆麻烦给您,必要在他生着的时候,就把这些麻烦都解决了。”孙一轻缓说道。
陆锦棠却不由自主皱紧了眉,甚至屏住呼吸,才能忍住眼里的泪。
“由内阁选出的新帝,何时登基?”陆锦棠问。
“明日即可继位,但登基大典且待下月吉日。”孙一回禀。
陆锦棠点点头,默默枯坐了一阵子,见孙一一直不走,她才愕然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哦,新帝明日就要继位了,那我是不是该带着圣上,离开承乾殿?秘不发丧,那是不是也不能设灵堂?”
陆锦棠扯了扯嘴角,他还真是想得开,一辈子活着活的潇洒高调。死了,却要死的这么悄无声息,甚至惟恐自己的死讯“惊扰”旁人。
“娘娘不必搬离这里。”孙一的语气显得十分低沉悲痛,“因为……三日后就要去帝陵了,且是夜里起行,不必搬来搬去的麻烦了。”
陆锦棠呵了一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孙一垂着脑袋,晃着身体,“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人先行告退……”
陆锦棠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孙一退到屏风处,又低头说道,“呃……明日新帝受任继位,见过朝中大臣,参与朝会之后……会来向圣上磕头的。届时,娘娘就可见见新帝了。”
第612章二皇子出事()
陆锦棠咧了咧嘴角,见与不见,与她来说有什么关系?
三日后悄悄安葬了秦云璋,她就会离开宫闱,离开朝堂。
她要带着孩子去到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看一看以前没有看过的风景。
他说了,要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经历这一生没有经历过的恬淡安逸,去尝试过另外一种生活。
虽然他走了……但她作为留下来的那一个,一定要帮他完成这个愿望。
“娘娘,乔木求见。”乔木带着哭腔,在殿外喊道。
陆锦棠抬眼看了看木兰,眼神里带着询问,“乔木已经知道了吗?”
没道理秦云璋连她都瞒着,却把赴死的打算告诉乔木吧?
木兰迟疑的从地上起来,僵硬的转身向外,“什么事?”
木兰声音沉沉的,口气还有些生硬,倒把带着哭腔的乔木吓了一跳,“师父,我、我来寻娘娘。”
“什么事?”木兰脸色难看的又问了一遍。
乔木抿了抿嘴,哑声说,“二皇子昏迷了……”
“你说什么?”陆锦棠豁然起身,从龙榻旁离开,疾步出来。
“今早婢子们起来,为两位皇子穿衣时,二皇子怎么叫都不醒。一开始以为他是困极,便先给大皇子穿衣起来。可是大皇子都背了两遍书了,却仍不见二皇子有动静,再去叫仍是毫无反应……这才发觉不对……”乔木说着噗通跪地。
陆锦棠却是已经越过她,慌慌张张的出了承乾殿。
承乾殿昨夜里离开的侍卫,今早已经过来当值,里里外外把这里把守的严丝合缝,简直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廉清正在殿外来回巡视。
他脸色沉凝,瞧见陆锦棠出来,他连忙上前请安,只是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他口中的“娘娘”喊不出来,只拱了拱手。
陆锦棠却像是没有瞧见他似的,脚步踉跄,神色慌张的在宫道上疾行,她速度快的像是准备起飞。
木兰追在她后头。
廉清张口问道,“木兰……”
后头的话还未出口,木兰便只剩下一个背影给他。
廉清皱了皱眉,只来得及拉上最后抹着泪跑出来的乔木,“怎么回事?一个个慌慌张张的?”
廉清琢磨,按着圣上的安排,那被称作“娘娘”的女子,悲戚是正常的,但不至于这般慌乱呀!圣上把一切都为她安排好了!她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乔木哆嗦着嘴唇,小声说,“是二皇子,二皇子出事了……”
“怎么可能?”廉清大吃一惊。
秦云璋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保护大夜朝平安无事,保护他所爱的人平安。
朝廷上,内宫里,他几乎把一切能想到的,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怎么可能事到临头,让二皇子出了意外?
“我不与你说了,或许娘娘会有办法!”乔木甩开他的手,追着陆锦棠和她师父,大步向两位皇子所住的殿宇疾奔而去。
廉清怔怔的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承乾殿的高堂殿宇。
殿宇背后的天湛蓝高阔,一丝浮云都无。
那殿宇之中,躺着廉清此生最是敬畏之人,他兢兢业业,只想保护他使命之下该保护的人。为何天道对他如此不公?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倾覆了,却不能保护他的家人平安无事吗?
不多时……
陆锦棠没有抱怨天道公不公平,她疾走到玉玳身边。
玉玳在床榻上躺着,小脸儿红热,眼皮紧阖,眼珠子却在眼皮底下来回乱转。
这是梦魇之象。
陆锦棠趴在他耳边,低声轻唤他的名字,“玉玳,玉玳?阿娘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阿娘呀?”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陆锦棠拉过他细嫩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脉门上。
他皮肤有些灼烫,脉象甚乱。
陆锦棠脑中是懵的,她第一次在诊脉的时候乱了阵脚。
以往她面对疾病,面对需要自己救治的病人的时候,不管多紧张的情形,都能冷静下来。
可此时此刻,她冷静不下来了,她的心里一片的兵荒马乱。
她的丈夫为了留一线生机给她,用自己身上的紫气,把她推出了法门。他甘心赴死……
如今她的儿子又昏迷高热,她连脉象都诊不出来……难道她生的代价,就是她所有至亲之人,都要离她而去吗?
陆锦棠抬手在自己大腿根儿处,狠狠掐了一把。
有时候,疼痛能让人清醒。
只是她心里的痛,已经痛的浑身麻木,她手上使满了劲儿,身上却一点不觉得疼。
她牙咬着舌尖,却不能让自己在溢满嘴的血腥味儿里,冷静分毫。
“太医院的大夫来了么?”陆锦棠只能沉声问道。
木兰躬身,“已经在外头了,只待娘娘诊过之后……”
“叫他们进来诊脉吧。”陆锦棠起身离开床边。
木兰狐疑的看着她,“娘娘的诊断结果是?”
陆锦棠摇摇头,神色晦暗不清的站在一旁。
太医们陆续进来,一一为玉玳诊脉。众人都是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只有那只豹子,焦躁的踱步,时不时的到床边看看昏迷不醒的玉玳,却一直不见那只鸟的身影。正在这时,私下突然有了声响。
“二皇子这情形……”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这脉象也太奇怪了……”
陆锦棠听着太医们的议论,原来不是她太过紧张,所以判断不出。
这些太医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脉象既不像任何病症,也不是中毒之状。
“对了,娘娘拿走那只小鸽子呢?”乔木忽然惊喜说道,太医们都在殿外商量二皇子这情形该怎么办,床边没有外人,乔木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的说,“叫小鸽子来,或许有办法呢!”
陆锦棠抬眼,默默看她,又皱眉低下头去。
乔木不解的看向木兰,皱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