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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棠看他一脸阴郁,不知他是因为一时想不出如何破阵,还是被这阵气影响所致。
“不如把武馆里的人都先安置出来,以免被阵气所伤?”陆锦棠皱眉说道。
木兰闻讯,自然十分担心她的徒弟们。
武馆里的人多,还有许多外地来的孩子们,想要重新找出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这么多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分开安置倒是简单一些,但是能看顾保护孩子的人手却又紧张。
木兰催促着紫阳道长快些寻出办法,以便破阵。
陆锦棠则找了一家别馆,叫木兰且安置一部分孩子过去。
紫阳道长在纸上画出了那个阵型,整整一天一宿没合眼,尝试演练推算出阵眼在什么位置。
陆锦棠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来硬的——用秦云璋的办法,直接把那胡商给抓了,他即便真的是阎罗,如今不也是一副肉体之躯吗?他还能刀枪不入?
陆锦棠琢磨着要把这件事告诉秦云璋之时。
紫阳道长却送消息来说,“找出阵眼了!”
陆锦棠与木兰乔木一同去了那武馆。
院子里如今只住着年纪大一些的学徒,年纪小的已经全部搬走了。
紫阳道长看着自己手中的图,站在厢房前头看了半晌,忽然指着其中一间房道,“就是这儿!”
木兰正欲上前推门。
乔木却一把拉住她,“师父,这是刘盼卿的卧房。”
木兰一愣,“颜钧要害盼卿?这是为何?他们并不相识呀!”
“阵眼的选择,是有讲究的,并非想设在哪里就设在哪里,这里有积怨,且是很深的怨气。”紫阳道长缓缓说道。
“很深的怨气?”乔木愣了一下,侧脸看着刘盼卿的屋门。
“他不在?”木兰问道。
乔木摇了摇头,“这会儿不在,许是在校场呢。”
木兰等不及让人叫他回来,便抬脚踹开了门。
屋里并无任何异样,简单的床铺,青白色的床单。一张小桌,一把椅子。屋子里干净整洁,窗外吹进的风,带来一股股清爽之气。
木兰歪头看着紫阳道长。
紫阳道长却走到一面墙旁,伸手叩墙。
咚咚的声响,显示了那墙是实心儿的。
“墙里头不能藏着什么吧?”乔木嘀咕道。
话音未落,便听到“空空”的声音。此处墙面与其他地方的叩击声响很是不同。
紫阳道长在墙壁上摸索,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墙面竟颤了一下。
屋子里的人大吃一惊,盯紧了那面出现裂缝的墙体。
紫阳道长却是顺着劲儿把伪作墙面,其实里头已经掏空的墙体推开。
一张小小的供桌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供桌上放着几个牌位,香炉里还插着已经熄灭的香,供桌上摆放的水果都是新鲜的。供桌也被擦得很是亮堂,一丝灰尘也无。
“就是这里了!”紫阳道长指着供桌,“阵眼就在这儿!”
“你们想干什么?”一声厉喝,刘盼卿流着汗,提着一把刀,站在房门口。
屋里众人回头看他,只见他满面怒气,眼睛都微微泛着血红之色。
“那是我一家惨死之人的灵位,我摆在自己的房间里祭奠缅怀,也碍着你们的事了吗?”刘盼卿的语气里尽是愤怒之意。
他以往说话不是这种语气,更何况如今他师父和皇后娘娘都在此。
可他却一点不客气,似乎供桌出现,已经触动了他的逆鳞。
“盼卿,你别生气,你也知道,这里被人布了奇阵,我们是追找阵眼到此处。冒犯先人也是无意。”陆锦棠温声解释,“为了武馆所有人的安危着想,还请你把供桌先行撤去。”
她没有拿自己皇后娘娘的身份威严来压人,这般说话,已经是客气至极了。
可刘盼卿似乎毫不领情,他冷哼一声,“凭什么叫我撤去供桌?那是我尊上的地方,他们就不该被打扰!不该被触动!你们已经打扰了他们,还想连这小小的地方都给他们夺去吗?我父亲不过一言之失,就横遭惨死……如此惩罚还不够吗?当今圣上不是仁君吗?为何连死去之人都不能放过?”
陆锦棠被他说的一愣,似乎不能理解平日里善解人意的刘盼卿今日怎的如此大的火气。
却见一行人都有些心浮气躁。
“你这是什么话?谁想冒犯你的先人了吗?还不是为了大家着想?不把这阵眼挪去,就没办法撤掉整个阵!为了几个已故之人的灵位,就让这么多活人活着不得安宁,你是什么居心?”乔木厉声喝道。
刘盼卿被她吼得一怔,眼目发红的看着乔木。
他握着刀柄的手攥的紧紧的,像是憋闷着火气,才没有上去一刀劈了乔木。
“事不宜迟,赶紧把阵眼破坏,方可撤掉其他地方的符箓……”紫阳道长语气也很是着急。
木兰正欲上前,刘盼卿纵身一跃,横刀站在供桌前,“我看谁敢动!”
他的眼睛红红的,牙关紧咬,目眦欲裂。
陆锦棠见状不由吃了一惊,“他看起来不太对劲,道长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被你说的什么阵气给影响了?”
她扭脸却见紫阳道长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上了年纪的脸上尽是急躁愤慨之色,不过道长不会功夫,看着刘盼卿寒光闪闪的刀,不敢往前去。
陆锦棠忽的想起被引兽粉激起兽性的狼群,那年她与秦云璋一起在路上,所遇的狼群就是这样,目眦欲裂,凶猛狂躁。
“都退出这间屋子,这屋子里的阵气也许最厉害。”
第569章必杀()
陆锦棠猛地把紫阳道长与乔木都推了出去。
可是刘盼卿仍旧横刀站在供桌前,瞪眼怒视着木兰。
“盼卿,你冷静,这是你师父!你要和你师父动手吗?”陆锦棠问道。
“我不想与任何人动手,可是你们也不能动我父母祖上的灵位,这是我一个晚辈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刘盼卿咬牙说道。
“愚孝!自私!你为他们做这些,却将整个武馆至于不顾?旁人的危险你都不在意?我怎会有你这样的徒弟?”木兰厉喝一声,拔剑而出,剑尖指着刘盼卿就刺了过去。
刘盼卿略微一惊,大约是没想到,自己敬爱的师父,竟然真的对自己动手了。
他本能的握刀挡了一下。
当——一声响,刀剑相撞,肃寒的杀气随之四下弥漫。
陆锦棠呵斥他们停下,他们师徒二人却越打越凶。
陆锦棠惊异的发现,似乎只有她自己不被这阵气所影响,只有她没有变得狂躁好斗。
她本欲命人进来,把这师徒二人给拉开,但惟恐其余擅武之人进来,也变得凶猛好斗,那局面岂不是更难以控制?
“木兰,把他从供桌前引开!”陆锦棠对木兰喊了一声。
只要刘盼卿从供桌前走了,她就能过去,把阵眼破坏。
木兰低喝一声,一剑逼向刘盼卿的面门。
可刘盼卿铁了心,就是不肯从供桌前退走一步,他严防死守,看得紧紧的。
他不愧是木兰亲自调教出,天赋极高,且最为努力的徒弟。
师徒两人逞凶恶斗,竟然一时间高下难分。
木兰为引开他,佯作败退。
哪里知道刘盼卿简直比她自己当了解她的水平,根本不上当。
木兰突然眯眼,“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教你必杀绝技吗?”
刘盼卿眼目一凝,抿嘴看着她。
木兰清了清嗓子,“那你听好了,我现在就教给你……”
陆锦棠看着木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千万、千万不要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倘若是,那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当年追上流放之人,趁夜活剐了你爹的……”
“木兰!”陆锦棠厉喝一声。
刘盼卿眼目更红,像是眼球上的红血丝全都崩裂了,“说呀?说下去!”
木兰哈哈冷笑几声,“活剐了你爹的正是我师父与我!我眼睁睁看着你爹活活疼死,却连叫都叫不出声!我看着他的肉一片片的,挂在身上,血流不止,他浑身都被血侵染着……他疼的用头撞地,想要撞死自己……”
“不——”刘盼卿嘶吼一声,如被激怒的猛兽,握刀而起,直扑向木兰。
陆锦棠心下担忧木兰,却连片刻的迟疑都不敢有,她拔腿跑向供桌。
“哗啦”一声,她把供桌上的牌位都扫到地上。抓起香炉狠狠的砸向嵌在墙体里的供桌。
红木的桌面上被砸出一个凹陷的坑。
陆锦棠又抓起香炉猛砸了数下,黄铜的香炉都被砸的变了形。
“不,不要!”刘盼卿听闻动静,回头之时,木兰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剑刃极其锋利,只消稍稍用力,就能割破他的喉咙,只要再用点力,割下他的脑袋也不难。
刘盼卿浑身僵住。
门外传来紫阳道长一声欢呼,“破了!破了!”
他疾奔出厢房这院子。
陆锦棠看着刘盼卿与木兰眼中的血红之色,一点点的褪去。
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一丝也没有消减。
乔木小心翼翼的迈步进门。
刘家的牌位掉落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
乔木挪着步子悄无声息的走到陆锦棠身边,“娘娘,师父她们……”
“师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刘盼卿哑声问道,适才的嘶吼,似乎伤了他的嗓子。
“必然不是呀!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你连娘娘都敢伤呢!师父是为了引开你!”乔木立即替木兰解释道。
木兰却呵呵呵的笑出了声。
当的一下,她把手中长剑扔在了地上,“挺好的,终于说出来了。这么多年,一直憋闷在我心里,每一个晚上都是煎熬。终于说出来了,我也解脱了!”
两行泪滑过刘盼卿的